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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虎一竖大姆指道:“小王爷,你真行,那位尤爷号称沙漠一条虎,这头虎让你给治服了。”
乌赛珍笑了一笑,伸手指向小金宝道:“你过来!”
小金宝的脸肿得像个刚蒸熟的干馍,畏畏蒽葸地过来,又想要跪下去,乌赛珍道:“坐下,我有话问你,只要老老实宝地说,我不会为难你。”
店里的伙计忙把桌椅扶好,乌赛珍先请白振英坐好了,自己坐在横头,然后才指指对面道:“巴山虎,你也坐下,我对寨子里的情形不太熟,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得提醒我一声,别让人给唬了去。”
巴山虎有点坐立不安道:“小王爷,您明鉴,小的只是个货客,能知道些什么,您是小王爷,老王爷又兼这儿的地方长官,小的还会比您更清楚吗?”
乌赛珍道:“巴山虎,从小我就看着你在沙漠上跑了,咱们也算得上是老邻居,我是很信任你,所以才请你顾问一下,这对大家都好,要是沙漠叫一批匪徒们盘踞横行,你也断了生计,所以我真心请你帮个忙,坐下!”
最后二个字等于是命令,巴山虎只有硬着头皮坐了下来。乌赛珍笑笑再指着白振英对面的凳子向小金宝道:“坐下!实话实说,今后我会给你作主,要是你再给我打马虎眼儿,我不但撵了你,而且还要把西寨的窑子都封了,大伙儿要是没得混了,那都怨你,她们会活活撕了你的。”
小金宝简直就想哭,吓得直抖,白振英和蔼地笑道:“你别怕,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乌小王爷是个明理的人,只要你说老实话,她会保护你的。”
小金宝木然地点点头,乌赛珍的问话很有技巧,她开口第一句话问的都是:“你本名叫什么?”
“自小没爹没娘,四岁时就被拐子拍花拐走了,卖给凉州府的一个老鸨儿,她叫金宝,就管我叫小金宝,这些年来,我被人卖来卖去,那有个本名儿呢?”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算来是二十六个年头儿了。”
“倒比我还大上两岁。”
“小王爷,我怎么敢跟您比,我这二十多年,等于是吃的草料,没有一天过的是人的日子。”
乌赛珍脸色一正:“环境逼迫着你操下贱的行业,那并不可耻,但是一个人要是自甘下流,那才真正的不是人,小金宝,白爷为了你,冒着生命的危险,跟人拼刀子,他可不是为你长得美,而是不忍心看一个弱女子受人欺凌,这种侠义行为是何等可敬,在你一生中,遇见过几个像这样的正人,你说说看。”
小金宝低下了头,脸上现出了羞惭之色:“没有,像我们这种女人,那会有人为我们仗义打抱不平,最多只是为了争风而打架,把我们当作战利品。”
“好了,那么像白爷这种仗义君子,你竟然还跟别人串通好了硬晈他一口,你心里安吗?
今天幸亏是我在事前先问清楚了,要是我糊里糊涂地信了你话,跟白爷冲突了起来,不慎伤了他,你这一辈子心里内咎能平服吗?”
小金宝在良知与严词的挤压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乌赛珍吩咐烫了块热手巾把儿来,让她擦了脸,然后才道:“小金宝,现在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了,究竟是不是黑山熊要你这么做的?记住,我要听句老实话!”
小金宝迟疑良久,才勉强地挤出两个字:“不是。”
“好,我也知道不是,黑山熊是条蠢熊,脑子里不会转出这种巧点子的,这次算你聪明,没一口咬定是他。”
小金宝满脸凄色道:“小王爷,您要是可怜我,就别再问下去了,我只是个苦命的女人,一生受尽折磨………”
乌赛珍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不是黑山熊就够了,并不想问出那个真正的指使人出来。”
小金宝满脸感激,可是乌赛珍下一个问题却使她惊怖得脸无人色:“小金宝,你是真为了赚钱才到这儿来的呢?还是另外有目的,上这儿来计算谁的?”
小金宝张大了嘴,半天开不得口,乌赛珍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没有什么可犹疑的,实话实说,我保证不追究你,如果你再昧着良心说瞎话,我就在明天一大早,把你绑在寨子口,用半天云的同党罪名,公开地处决你!”
白振英一怔道:“半天云又是什么人?”
巴山虎道:“半天云是沙漠上的一股悍匪,手底下有百来个人,行踪鬼魅,下手狠毒,成队的商旅,只要被他咬上了,就是死路一条,因为他做案从不留活口的!”
白振英骇然道:“这么无法无天,官府不管吗?”
巴山虎笑遗:“白爷,您对塞上的情形太陌生了,官军的力量在这儿小得可怜,想管也管不了,再说半天云的手下四处散布,每个人都有快马快枪,消息又灵通,官军如果出头得少了,一下子就叫他们给吞了,大举出动他们早就闻风先逃了,咱们这一带,沾着两家牧场的光,半天云不敢卷过来,在别处可受够他们的累了。”
乌赛珍冷冷地道:“半天云未必怕咱们,明着不来,暗里早已把脚跦进来了,小金宝,你说是不是?”
(此处缺文,大意可从上下文推出。OCR者按)
乌赛珍道:“我说过不为难你的。”
小金宝以带哭的声音道:“您虽然不为难我,可是您不会放过跟我接触的人,我就算没泄底,半天云也会认为是我泄的密,照样饶不了我。”
乌赛珍冷笑道:“你为匪徒上这儿来卧底,应该想得到有什么后果的,这根本是你自找的。”
小金宝流着眼泪道:“小王爷,我是一个风尘女子,能跟半天云反抗吗,连官府都拿他没办法,我还能怎么样?他要我干什么,我还能违抗吗?”
乌赛珍道:“为什么你要投到关家去?”
小金宝顿了一顿才道:“关老王爷那边用人谨慎一点,半天云的人不容易打进去。”
乌赛珍的脸色又是一变道:“这么说来,我们乌家牧场早巳经被匪徒渗透进去了。”
小金宝低头没做声,但已经等于是默认了,乌赛珍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沉声道:“小金宝,你的罪状已经确定了,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说出是谁来?”
小金宝道:“小王爷,您只要稍微用点心,想也想得到,如果您一定要我说,我只有认了,由您把我拉去毙了,那还痛快些,半天云整起人来,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待。”
乌赛珍刚要发作,小金宝又抢着道:“小王爷,您一定要知道什么,等我到了关家牧场后您再来问,现在我确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乌赛珍道:“你是说我保护不了你?”
小金宝脸色苍白,抖着嘴唇道:“小王爷,您怎么问我这个呢?我是个卖身的女人,怎么知道这些呢?”
乌赛珍目光像利刃般地看看她,看得小金宝心头猛跳,脸色更不自然了,低下了头,不敢接触她的眼神。
乌赛珍却微微一笑:“小金宝,虽然新疆已经划为行省了,但是维吾儿部族制度还是被承认的,在我的领地上,我有杀死任何一个侵入者的权利,也有保护入境者安全的义务,你该懂得这些,说不说全在你。”
小金宝吓得嘴唇都变了颜色,瑟瑟直抖,白振英见状又感不忍了,开口道:“乌小姐,就算她真是半天云派来卧底的,她也不敢承认的,因为那些响马匪徒的报复手段相当厉害,除非你把她带到牧场去,否则她还是在危险中。”
小金宝忙道:“是啊,白爷圣明,就算到了小王爷那儿,也不见得安全。”
这句话才出口,她看见每个人脸色一变,才自知失言,这无形中透露了她是半天云派来的人了。
可是乌赛珍居然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好,既然你有碍难,我也不能勉强,你去吧!”
小金宝叩了个头,爬起来就向门外走去,可是到了门口,她想想不对,又回来跪下道:
“白爷,您要是跟关小王爷有交情,求您救救我,把我带到关家牧场去………”
乌赛珍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金宝苦着脸道:“小王爷,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往后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此处缺文,大意可从上下文推出。OCR者按)
小金宝道:“我不敢怀疑小王爷的能力,在您身边,我当然是安全的,因为您是小王爷,有整个的族人支持着您,可是我总不能寸步不离的跟着您。”
“我把内奸都肃清了,你就用不着害怕了。”
小金宝却相当老练地道:“小王爷,难道您就凭着我的指证去抓人吗?那是绝不可能的,就算我现在告诉您一份儿名单,您也得经过仔细的调查,加以证实,如果叫他们跟我对证,他们谁都不肯承认的,何况我能指认的也没几个,仗着我对您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您又何必硬要我送上一条命呢?求您还是放我一条生路吧!”
乌赛珍经过一番考虑,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再追究你了,至于白先生是否愿意带你去,或者关天月否肯收留你,我可不能保证,更不能勉强别人。”
小金宝又乞怜地看着白振英,倒使白振英为难了,虽然自己跟关天月的交情莫逆,但贸然带着个风尘女子上人家家里去,何况还牵扯着一大堆麻烦。
乌赛珍像是了解他的碍难之处,笑了一笑道:“白先生,你就带着她走吧!明天我送你们上路,一直送到关家牧场,见到关天月为止,他要是不肯收留她,我把人带走!”
白振英一怔道:“乌小姐要送我们去?”
乌赛珍道:“是的,如果我不送你们去,保不一定路上还会出什么事,要是白先生又有了意外,关天月跟我的误会更难以解释了,因为他认定了我们在跟他作对,要挤走他,两家牧场冲突不止一次了!”
白振英想了一想道:“我想关大哥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
乌赛珍叹了口气道:“是的,现在我知道是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