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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月道:“我们并不伯惊动人,而是想在对方没来得及围堵之前冲出去,吴元猛把庄内遍建高墙,固然是便于防范,但也给了我们方便,因为他们的人集中在两头,一时也不容易调集在一起跟着追过来。”
查立道:“可以一试,只是没有趁手的工具,要想挖通一道厚墙并不容易。”
司马月笑笑:“查兄在江湖上素有力士之称,你的一对铜鎚重逾百斤,抡起来则有千斤之力,如果使全力砸它两下,我相信再厚的墙也挡不住的。”
查立道:“好吧!反正是死中求活,也只有力拼它一下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
他举步就想往院外走去,司马月忙道:“查兄,请等一下,我们至少应该选定一个方向。”
查立笑道:“一共才两面墙,不是这一面,就是那一面,我们选人少而又靠近外面的那一面就是了。”
“查兄怎么知道那一面的人少,又怎知那一面近呢?”
“我在这儿也住了十几天了,虽然不知道整个庄院的建设情形,但这是东偏院,自然是往东面近了。”
“在这重重的院墙中还能辨定方位吗?”
“能,天上的日月星辰是永恒不变的,吴元猛没把天遮了起来,日出月落,把东西的方位都指明了。”
司马月点点头,这个粗人也有他精细的地方,想想又问道:“查兄又怎么知道那边的人少呢?”
查立一笑道:“把人引到一边去,另外一边的人就少了。司马大侠,这是我们绿林道上常用的手法。”
他举步来到了院子外面,司马月来不及问他用什么方法把人引过去,只有跟着。查立出来后,站在夹道中等着,两头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影,查立笑道:“吴元猛那些家伙守定了两头,以为因死我们了,等我们破墙而出时,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说不定还让我们冲了出去。”
说完话,他又静静地等着,没过多久,马标等十个人各抱了一个被卷来了,查立用鎚一指:“这边!”
十个人都把手中的被卷向一面墙头上抛去,司马月笑道:“高明,高明!这一手声东击西之法,可以把对方引来了。”
那些被卷在墙头上一搭,只听见嘶嘶声响,有的翻落到墙外,有的却跌了回来,上面冒着刺鼻的腥臭,被卷上已是一片黑色!查立脸色微异道:“原来喷毒水的机关是设在墙头上,难怪潜入的人没一个活着离去了,谁也不会想到在这薄薄的墙头上会有致命的毒水呢!
司马大侠,这么一来,我们破墙的计划恐怕要改一改了!”
司马月到被卷前仔细地看了一下后才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毒汁的通管一定是设在夹墙中间,若一击破了毒汁喷了出来,连躲都不躲了。”
司马月摇孔金花脸上一红,随即坦然道:“他是凉州城里永丰粮号的少东,也是本城唯一的举人,今年三十岁,我们早就认识了,他原准备要娶我的,可是家里要他求了功名再成家,等他熬得省试中举,我已经被吴元猛硬娶了来,那个怨家争不过吴元猛,可也没忘了我,发奋不肯娶亲等着我,前年他设法从我哥哥那儿走通了关系,春桃也帮我们的忙,吴元猛不在家的时候,他就进庄来看看我。”
查立笑笑道:“既是你们认识在先,吴元猛硬把你们给拆散了,这也不算什么,那位少东家倒是够痴情的,这等于是在拿脑袋往虎口里送呢!”
孔金花幽怨地一叹道:“我以为做得很机密,那知道吴元猛早就知道了,这个老王八蛋可真够阴的!”
查立道:“以吴元猛的脾气,当然是忍不了有人割他靴腰子的,而且以他的势力,也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举人,既然他已经发现你们在暗中往来,怎么没行动呢?”
孔金花道:“梁少华的姐夫在京里当御史,他可能就是顾忌着这个吧!不过这也难不住他,明的不行来暗的,可是他还弄不清楚我究竟把猛虎庄里的秘密透了多少出去,所以才忍了下来。”
查立道:“这倒是,他如果只是占山立寨,自然不必顾忌,既然他想在地面上公开做个人物,就得顾忌一点官方了,这一个巴掌打得他可够瞧的!”
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在生死须臾的关头上,仍然有着谈笑的豪情,这也充份地表现了豪杰的胸怀。
但是孔金花却没有那样洒脱,苦笑一声道:“吴元猛把这种事都说给辛五那种人听了,可见他对这个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没把我当成个人,当然不会为了我这样的一个女人惹来麻烦,现在我知道他一直没对付我,是为了什么了,他在找机会,找藉口,找理由………”
查立笑笑道:“七嫂,兄弟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吴元猛要杀人,似乎不须要如此麻烦。”
孔金花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还不够那么重要,可是梁少华够,他为了我一直守身未娶,也敢冒着生命之险上猛虎庄里找我相会,可见是相当痴情了,吴元猛是怕万一他杀了我,梁少华会找他拼命………”
查立笑笑道:“吴元猛会在乎一个书生拼命吗?”
孔金花道:“书生拼命斗的不是狠,梁少华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只要写上两封绝命书,一根绳子在城楼上吊,以他的举人身份跟在京师做御史的姐夫后台,就足够把这个猛虎庄给毁了。”
查立倒是怔住了,想想道:“不错,不错!真要来上这一手儿,的确是够瞧的,毕竟是读书人厉害,可是吴元猛知道他会这么做吗?”
孔金花道:“知道!上个月他不是过生日吗?就是你去伏牛山劫镖的那天,他大概早有预谋,故意公开设宴,请地方上的名流来赴宴,而且把凉川府台方大人也邀来了,更特别把通天金龙庞盖带着向人介绍!开脱关系!”
查立愕然道:“庞盖那天也参予劫镖了,怎么会在此地出现庆寿呢,难道他有分身法不成!”
孔金花笑笑道:“那要什么分身法,找个跟庞盖脸貌差不多的汉子,穿上长袍马褂在人前亮一亮就够了,我还记得那天庞盖来的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有人大声地报着庞盖的名字,然后有个汉子进来,对着寿堂磕了头,吴元猛则连说了两声不敢当,庞贤弟远道从河南赶来,愚兄太生受了,请,请!上后堂喝酒去!就让温子立把他给带到后面去了,我还直在纳闷说活见大头鬼,后堂根本就没有设席,难道还单为他一个人开一桌不成,今儿听说就是在那天劫的镖,才知道这是个障限法,那个汉子脸貌跟庞盖有几分相似,个儿也差不多,老远亮亮相,谁也看不出来!”
查立笑笑道:“高明,高明!这一手不能说不漂亮!”
司马月却道:“七夫人,你刚才谈的是梁少华………”
孔金花道:“那天梁少华也来了,跟方知府同席,不晓得谈起什么事,大概是梁家吃了总督大人一点亏吧,梁少华就说,我真要斗倒他,照样能要他的命,然后就说出那个办法,吴元猛当时还直说他厉害,大概就留上心了!”
司马月笑:“这一手的确厉害,居然把吴元猛制住了!”
孔金花却叹道:“有个屁用!吴元猛是被他唬住了,我对这家伙却看透了,他也只是一张嘴凶而已,真到了我有个什么不测,他不会那么做的,不过倒是让我多活了几天,司马月这次来拜山,正好连我也担上了,他打算把我跟司马月坑在一起,否则这引路的事,说什么也轮不到我!”
一阵沉默,春桃的脸色煞白,她知道事情的严重了。
孔金花跟梁少华暗中约会,每次都是她去把梁少华领到楼上,然后在楼下把着风,干这个事儿的代价是为了她一个同里的小伙子在梁家的粮号里学生意,梁少华很照顾,一年来已好几次地拔升,成为个管事的二爷了,而孔金花也答应一两年就把她给放出去,让他们两口子在一起。
没什么事的时候,孔金花也经常打发她出去,跟那小伙子见面,在粮号拨给他的宅子里聚着,编织着美丽的梦,接受着他的爱抚,在那栋小巧而精致的四合院子里,她跟那个叶小包的小伙子,已经开始在布置一个爱的温巢了,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将幻灭了。
从她灰白而绝望的表情上,司马月已经看出了她的恐惧,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遗:
“别怕!桃姑娘,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关头,咱们不见得就活不下去了!”
春桃颤着声音道:“不,吴元猛既然打算把您跟七奶奶都杀死在这儿,自然也不会放过我的!”
司马月微笑着:“不见得,还是有希望的,吴元猛不相信我是一个人前来,所以守叫温子立带人到四周去搜索了,看看我是否会有接应的同伴!”
春桃充满了希望道:“到底您有没有同伴?”
司马月摇摇头:“没有,我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春桃又凉了下去:“那还有什么希望?您一个人是绝对没法子逃出猛虎庄的!”
司马月道:“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有查兄跟他们的十个弟兄,咱们是十二个人了。”
春桃苦笑道:“十二个人也不行,您知道吴元猛那儿有多少人?至少此你们多出十倍来。”
“到了拼命的时候,人多的那一边反而占不到便宜了,因为他们人多,占了绝对的优势,每个人都舍不得拼命了,因此我们反而有着突围逃命的机会了。”
孔金花叹了一口气:“司马月,没有用的,从这儿过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到胡其辉胡老头子把守的朱楼,吴元猛已经把人都集中在那儿,只待大家过去的时候,两头一堵,活活把我们困死在中间。”
司马月一笑道:“那是他们如意算盘,也是为我拜山时安排好的路,但是我们并不一定要走那条路。”
孔金花道:“不走那条路?那儿还有路走呢?出了院子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到朱楼,一条回到李逢春的黄楼,现在那条路一定走不通了,因为他们会堵死了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