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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村子,萧玉珠又回头看,傻蛋却没影了。
萧玉珠叹了口气,“可惜是个傻子。”
第四章 打桃
夕阳西落,收起了最后一抹光辉,村子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融和在迷人的暮色中。
萧玉珠走上青石板路,脚底格外地凉快,远远地看见,大槐树后面掩着的家,隐隐地瞧见范氏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快了许多。和喜子告别后,萧玉珠赶着水牛进了后院的门,把牛赶进牛棚栓好。放下竹鞭,一溜烟地穿过过道,出了堂屋。
范氏正在择着甘薯叶子和杆子,准备挑着嫩的给来晚上炒来吃,剩下的用来喂猪。听到声响,是玉珠回来了。只见这丫头的脸晒得通红,两个小脸蛋红通通的,倒添了一丝神彩,范氏叫玉珠过来,伸手理了理玉珠头上扎着的两个鬏,责怪道,“是不是到草地上打滚来着,瞧,头上都粘了草。”果真从萧玉珠头上理出两根草来。
萧玉珠被范氏这么一弄,感觉心里暖暖地,赖在范氏怀里。范氏理完头发,又捏了捏玉珠的小脸颊,“晒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范氏把萧玉珠拉起来,用手拍打拍打她身上的灰,去灶房打了水出来。
萧玉珠用手捧了水浇在脸上,凉丝丝的,用手上下搓了搓,又浇了把水在脸上,湿漉漉的。范氏拿袖子给玉珠擦干净,理了理她额头的几缕湿头发,低头摘菜。
萧玉珠蹲下来,学着范氏的样摘着嫩叶子,嫩杆子。
萧玉涵跟在萧玉翠身后从外面回来,嘴里还塞着糖角子,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却听不清说什么。
萧玉翠懂他的意思,笑着从萧玉涵的腰包里拿出一粒糖角子,塞到萧玉珠嘴里,“是不是要把糖角子给二姐吃?”
萧玉涵点了点头,胡乱应了。
糖角子一放到嘴里,入口即化,甜丝丝的,萧玉珠馋猫似的添了添嘴。
范氏问哪里来的糖角?
萧玉翠说是桃子娘给的。
范氏才没多说,端起菜篮子进屋做饭。
晚上是一碗甘薯叶子,一碗甘薯杆子,一碟自家酿的黑乎乎的酱,甘薯叶子和杆子因为油放得少,吃着总感觉心里撩得慌。
萧玉珠挖了一大勺酱放进自个碗里,用筷子蘸着舔了舔,咸,真咸。萧玉珠吐了吐舌头,扒了口饭就着甘薯叶子吃,觉得没那么咸了。
萧玉涵舞着包得严实的手,嘴上嚷着也要吃酱,萧玉珠知道很咸,用筷子稍稍蘸了点塞进他嘴里,没想到他到吃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觉得咸,看来他是吃惯了这么咸的。
在农村,家里菜少不够吃,就会多放点盐,好就着饭吃。
萧玉珠怜惜地摸了摸萧玉涵的后脑勺,夹了一大筷子甘薯叶子喂给他吃。
在饭桌上,范氏提到,“今儿下午是玉珠去放的牛。”
萧景土还再为早上的事生气,冷冷地说道,“下午把牛赶出去吹吹风,免得老困在牛圈里倒了毛,早晨就别放了,我干活回来的路上顺便割担草。”
范氏自然是小声应下,见自家男人话多了,心里也高兴。
吃过饭,范氏又给萧玉涵的手上了一次药,见一条条红痕消了下去,好些地方结了痂,估摸着再等几天,就好了。上完了药,找出针线筐子,拿起针在耳鬓发际间蹭了几下,在破了洞的衣裳上缝了缝,
临睡前,萧玉珠想起放牛弄湿的鞋还在前院墙角下晾着,估摸着干了得把它收回来,免得早晨被露水打湿了,明天还得穿呢,叫她穿新鞋她可舍不得。跳下床趿着前不久范氏刚给她做的新鞋,跑到前院。
东屋点着一张豆大的油灯,透着昏黄的光。萧玉珠走到东屋的的墙角下,收了鞋正想往回走,隐约听到东屋里父母在说话。
范氏的声音传来,“……下午,爹来看过涵儿,还给了一串钱。”
“爹娘也不宽裕,下头还有老二老三和丁香没有成亲,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下回再给,你就别要了。”
范氏应下。
萧景土又说,“爹娘这是在补贴咱们,往后爹娘那边的活计咱多做点,要帮衬的地方多帮衬点。”
范氏觉得自家男人说得有礼,自是嗯下。
萧玉珠在窗台下听了两句,觉得没趣,正想拎着鞋走。
“上午,涵儿说二姐教她认字来着,我在想,咱们珠儿以前不识字的,怎学会认字了?”范氏说完看向萧景土。
“能识字这是好事啊,说不定和爹学的,我小时候,爹还教我认字呢。”
“我在想,是不是她上回生病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顿了顿,范氏又说,“看来,是我多心了。”
萧玉珠听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个识字的爷,否则真要被人疑心了。萧玉珠一手拎着鞋,一手捂着嘴,猫着腰偷偷地溜回了西间厢房。一小会功夫,刚刚还在打闹着玩的萧玉翠现今睡得死沉,嘴角还挂笑,估计是做梦了。
没多久,便传来范氏栓门闩的声音,估计要吹灯睡了。
萧玉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看来,得把向爷学字的事提上日程,万一被揭穿那可如何是好?又想到家里的状况,连吃了好几日的甘薯叶子,得想个法子挣钱才行。
第二日,天蒙蒙亮,范氏起来在猪圈里舀粪水,萧玉珠觉轻,一有声响便醒了,再一看大姐,这会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喘着平稳的呼吸声,
萧玉珠下床披了衣衫趿拉着鞋,搓着迷糊的眼睛,懒洋洋地走到后院。
“你这小丫头,觉轻,娘才舀两勺你就醒了,快回屋睡会。”范氏朝萧玉珠看过来,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萧玉珠摇了摇头。
“那等会和娘摘桃去?”范氏想到菜园子里的那两棵桃树,早两天去看,桃子就已经熟了。
一听到要去摘桃,萧玉珠便有了精神,朝范氏笑盈盈地猛地一点头,跑进厢房,抓起木梳,在头顶梳了两个小马尾,又把马尾绕着缠了缠,用红绳系好,后脑勺的头发散着披开,萧玉珠跑进灶房的水砵里,照着水影看了看,还真像两个小鬏。
范氏舀好一担粪水,在扁担上挂了个篮子,挑着出去,萧玉珠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晨雾还未散去,如一层轻纱笼罩着村庄,云雾飘渺,如梦如幻,若隐若现,青砖,黛瓦,青石板,流水,人家,好一个水墨江南。太阳从东边的云中爬出来,透过晨雾,筛下一缕缕金色的光,细腻绵长,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
太美了!萧玉珠在心里感叹道,一看,自己落下了,撒开了腿跑到范氏身边。
范氏路上顾不得歇,一口气挑着粪水到了菜园子。从每棵大青菜下面剥下两片有点发黄的大叶子,连剥了好几十棵做为猪食,把大青菜叶子丢在一旁,用大木勺子舀了粪水顺着大青菜头的根部淋下去。
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看着喜人,萧玉珠小脚踩进菜地里,拔着地里的杂草。拔完了草,低头瞧瞧菜地里的辣椒,一个个青的红的,抬头看看木架子上支起的芸豆,一串串垂着,又举头望望树上的桃,一个个透着红的挂着。
范氏浇完了菜,便摘芸豆,萧玉珠学着范氏的样,选些大个头的摘,嫩的留着再长两日。摘完了芸豆,范氏拿了镰刀割甘薯叶子。一想到一连吃了好几天甘薯叶子,今儿又要吃甘薯叶子,萧玉珠的小心肝提了起来,“娘,今儿咱们又吃甘薯叶子?”
看着萧玉珠扁着委屈的嘴,范氏愣了一笑,“你这小丫头,才吃几天甘薯叶子就把你吃怕了?不过今儿咱却不吃甘薯叶子,这是娘割来给猪吃的。”
一听到这,萧玉珠破涕为笑。
范氏摘了一把辣椒,几颗青菜,又猫着腰翻着南瓜藤,拎出一个黄灿灿的大南瓜。
“今儿要改善伙食喽!”萧玉珠暗喜,骨碌着一双清澈的黑眸子笑嘻嘻地瞧着。
拾掇好了菜,范氏又挑了水,淋了一遍菜地,萧玉珠帮着把菜规整好,放在一边。
范氏拍了拍手里的土,从芸豆架上找来一根长木杆子打桃子,照着桃子的位置一下下敲,一个个熟得红了的桃往下掉。
萧玉珠低头在树底下弯腰拾着,一边往嘴里塞桃吃,冷不定地被正掉下的桃敲个脑袋,摸着脑袋抬头看了看范氏,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咧开了嘴笑,范氏也跟着笑了。跑过去拿了个桃塞到范氏嘴边,范氏咬了一口,“甜,真甜!”
篮子里装满了桃,范氏又拿了大青菜叶子在上面盖着,往扁担上一挂挑着。
回到家,范氏拣出十来个好的桃给喜子娘送去,又拣出二十来个,切了一大块南瓜要玉珠给爷送去。
萧玉珠挎着竹篮子,刚到门口,就大声喊着“奶,奶。”
看着门前卧着的大石门槛,犯难地挠了挠后脑勺,有了!
萧玉珠把篮子放进大门槛子里侧,一屁股跃上去坐在门槛上,两脚一抬,稳稳地落了地,拍了拍屁股。
杨氏在衣角上擦了擦手,从后院走过来,。
“今儿打了桃,我娘叫我给奶送来。”萧玉珠正拍着屁股,见杨氏过来,双手顺势握住靠在身后。
“好好好。”杨氏拾起地上的篮子,笑着走到后院腾出篮来。
“玉珠,玉珠。”丁香正在闺房里绣花,听到玉珠来了,大声在房里喊。
是小姑的声音,萧玉珠挑开帘子,进了西厢房。
丁香放下手里的绣花帕子,迎过来一把抱住玉珠,“让小姑好好瞧瞧。”
萧玉珠便抿着嘴笑着,睁大了眼睛瞧着丁香。丁香今儿挽的是双鬟,穿了件红色小衫,下面一条青色长裙,外面是一条水红色腰裙儿,腰肢纤细,像一棵亭亭玉立的柳。
丁香被盯得不好意思,脸上绯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小姑,你害羞了?”萧玉珠把脸凑近了瞧。
丁香把她搂到身边,朝她背上解气地拍打了两下,一看她头上乱糟糟的,散成一团,看不出来梳的是什么发式,“瞧你这头乱得。”
说话间,就解开了红头绳,拿了木梳,给萧玉珠梳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