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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骂道:“愚蠢!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永远厮守吗!”
听见这响亮的耳光,陶如旧吃了一惊,立刻就要去看花开的状况,却被凌厉拦住了。
“等等。”一向维护花开的男人,这时却显得出奇沈稳,“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陶如旧心中一震,随即又听见了蕲麟魄的喝斥:
“你以为魂魄游荡在天地之中,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麽?东篱不破亏得有哪些地下水里的戾气支撑,换作普通的幽魂野鬼,魂飞魄散不过是五百年之内的事,你道地宫里的那三个鬼魂为什麽如此急切地要寻找替身?就连我也必须寻找附体的对象,你就安心看著他一点点消失?!”
“不 。”他停顿了一下,纠正自己说过的话:“你是看不到他消失的那一天了,因为你的寿命不过百年,百年之後你投胎到了别处,而东篱绝不可能离开这片地下水流去到海岭以外的地方找你。到时候你也不会再记得有他的存在,於是东篱不破就在你所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一点点消失!这样的结局,你就满意了?”
秦华捂著被打得疼痛的面颊。
他也明白蕲麟魄的话完全正确,这些都是他从来不敢考虑的事。他不愿让东篱不破消失的,但如果立刻毁了这座海神殿,东篱大哥也会离他而去。这两难的选择,区别只不过是长短不同的煎熬。
万般的犹豫之中,少年不觉泪流满面。他抖著手问凌厉:(你们现在不就是要将东篱大哥赶出海岭麽?这样……他不是一样要消失?)
“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消失。”蕲麟魄耐心解释道,“我们是要送东篱不破再入轮回。等他投胎之後,我可以再领你去看他。”
(可是……)
听起来似乎存有一线希望,但花开明白,万一自己真这样做了,与东篱不破这一世说不定就再没有重聚的机会。先不说自己与重生後的东篱不破十六年的年龄差,他甚至不能确定东篱不破是否能够顺利投生为人。
然而另一个方面,如果自己的任性果真导致了东篱不破的消逝,那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任何一种决定都是残忍的分离,却又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的犹豫。
这时候凌厉走到他身边,安慰道:“事情没有那麽糟糕。或许我们可以将东篱不破的魂魄暂时存放起来,然後去找一举合适的躯体,到时候你们就还可以在一起……”
听他这麽一说,少年眼中顿时显出了一丝希望。与此同时,陶如旧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蕲麟魄,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叹息。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花开稳住。而算算时间,东篱不破很快就会赶来。
四人又在牌坊前面站了一会儿,蕲麟魄交待凌厉看好陶如旧,自己则抓了秦华。一起走回海神庙中。陶如旧从未见过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古代建筑,心中的一点恐惧早已经被惊讶所取代。若不是凌厉牵了他的手向前,他几乎就会忘记自己是来做什麽的。
绕过影壁走进正殿,昏黄的灯光照亮的依旧是那几件蒙尘的物品。蕲麟魄护著花开,很快就找到了通向後院的小门,然而凌厉手上的灯光,却偶然扫见了一件与刚才大不相同的事物。
“……蕲麟魄。”他低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刚才我们看的时候,那白子身上是不是穿了一件衣服?”
蕲麟魄立刻停下脚步,回忆片刻之後肯定地回答:“有,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很宽大,不像是泥塑。”
凌厉点了点头道:“现在这件衣服不见了。”
陶如旧立刻将手电朝殿堂正中的那两尊雕像照去,左边较矮的那尊确实是一身全白,穿了件贴身长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泥塑而不是额外穿上去的织物。他正在想著这里面有什麽问题,又听见凌厉说道:“我也记得是一件很宽大的衣服,而且有些破烂……不对,不应该形容成破烂──好像是很多碎片粘合在了一起。”
蕲麟魄立刻联想到了什麽。
“那不是一件衣服。”他说,“那就是我们见过的白纸人,一大片紧紧贴在泥像上面,看起来好像衣服。等到需要行动的时候,纸人们就会从依附的泥塑上脱落下来,就好像出巢的蝙蝠。”
听他说到这里,众人都凛了一凛。忍不住去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正粘著什麽东西。
蕲麟魄又安慰道:“凌厉的命格我就不多说了,陶陶的魂魄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後也不会再被外力操纵。所以我们只要保护好花开就不会有问题了。”
说著,一手揽了秦华的肩膀,低头在他额上画了个符咒。
“这样只能起到寻常的保护作用,聊胜於无。”
秦华并不太明白这是要做什麽,但是从蕲麟魄严肃的语气上已就能够感觉到现在的处境对於自己非常不利。
(这里……有鬼?)他问凌厉。
凌厉安慰道:“有是有,但这里既然是东篱不破的地盘,这些白纸人应该不会对你做什麽,你说对不对?”说著,他竟然转向陶如旧寻求同盟。
陶如旧怔了怔,立刻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他还无法完全自在地与凌厉进行交流,但面对著惊恐又伤心的秦华,他始终做不到袖手旁观。
“是……是的。”
他勉强附和道,“东篱不破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对你作出什麽坏事来。”
然而蕲麟魄却并不认同他们的这种判断。
“你们要是这样想著,放松警惕的话,後果会是不堪设想。”
他揽过花开的手臂,把人带到自己身边,“仔细想像花开的前世是怎麽死的。就知道东篱家族的人根本就不容许花开与东篱在一起。”
陶如旧心中一紧,随即想起东篱不破附体时自己所见的幻象。
的确,传统而严正的东篱家族容不下东篱不破与秦华这段有违公理人道的爱情。说不定将东篱不破的魂魄拘束在这地下的海神庙中,也是为了阻止他与爱人在九泉之下相见。而作为东篱家族残忍的代表,同时也是牺牲品的“白子”们,也更不可能容忍秦华的存在。
即便此时白子的魂魄已经转生,然而代表了他们的执念的白纸人却依旧会出手。
想到这里,陶如旧不由得紧张起来,开始後悔为什麽要将少年带进危险中。
花开似乎也听懂了什麽,对凌厉比划道:(这里的鬼怪很讨厌我?所以我每次在梦里看见白影,就会立刻被惊醒。那我过去应该就很怕这些白子了是不是?)
凌厉低头摸了摸花开柔软的头发,撒谎道:“那是东篱不破不愿你回忆起一些悲伤的往事,所以不让你再看下去了。”
一边的陶如旧听著这句异想天开的谎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蕲麟魄冷冷地喃喃道:“他把对别人该有的厚道全都转移到你身上了,能不好麽?废话少说了,我们继续走吧。”四人从殿角的小门鱼贯而出,来到後院的羊肠小道。
这里倒一直很安静,看不出什麽变化。空荡荡的民居平房黑阕阕的没有半点人气,就算是没有鬼魂的存在,其本身就已经非常吓人。
“等这件事过去之後,你可以把这个布景搬到地面上,应该会有很不错的收效。”蕲麟魄建议道,“或者干脆开放这个地下岩洞。”
凌厉苦笑道:“我想我以後不会在海岭放鬼屋了。”
众人一边说著话,一边循著刚才走过的路向前。海神庙後院依著洞穴地势修造,脚下渐渐抬升的青石台阶,其实包裹著越来越高的岩石地面。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木质的走道,用手电也看不清楚对面的光景。
“目前为止,这条路还没有出现分叉,看情况,东篱不破的坟墓就应该在这条走廊的尽头。”蕲麟魄肯定道。
走廊很窄,一次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行动。蕲麟魄揽著秦华开走在前面。脚下的青石板被腐朽的木板代替,涂了红漆的腐烂木渣踩在脚上,发出雪地一般的嘎吱声。然而抬脚时又带有一些古怪的粘滞感。
蕲麟魄拿手指了指左右:“看走廊两边的箱子,这里应该是海神庙里核心的部分了。”
陶如旧听了他的话,拿手电去照走廊左右。在同样朱漆的栏杆後面,各有两排向山体内凹陷的石槽。上面整齐摆放著几个五颜六色的大木箱子,一看就知道该是存放过重要的器物──祭器,善金,或者干脆就是东篱不破生前的一部分财产。说不定现在里面还有些什麽珍贵的文物。然而现在的气氛里,却没有人想到要停下来去看一看。
(我觉得……我好像看见了什麽白色的东西。)花开突然转过身来,这样对著凌厉比较著。
“在哪里?”凌厉压低了声音问道。
花开默默地指了指正前方。
蕲麟魄抬高了手上的应急灯向走廊的尽头照去。
一人多高的门上不知何飘了层白色的“门帘”,一路垂挂到了地上,在若有若无的阴风中抖动。
“是白纸人。”蕲麟魄镇定地说道,“它在阻止我们通过。”
“那我们应该怎麽办?”凌厉问道,“和这些纸人打一场架麽?”
蕲麟魄道:“不必,它们不过是一群脆弱的纸人,只要它们不侵入人体内,基本上成不了多大的气候,所以现在我们只要保护好最脆弱的花开,其他一切应该不成问题。”
“希望如此”凌厉看了眼身边陶如旧脸上的伤痕,点了点头。
腐朽的走廊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坑洞。稍微不小心还会掉进突然形成的凹陷里。地板下有大约十公分左右高度的架空层,里面混杂了尘土、木杂、石块以及一些分辨不出来的杂物。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幽冥地宫里的一些杂物竟然也被带到了这里来。
俯身捡起一张白色的薄片,凌厉发现这是冥婚区地上常见的塑料纸钱。显然是随著地下水流一起飘过来的。
即便是现在,借著昏黄的灯光,凌厉也依稀能够看见在腐朽的古木之间,有细小的水流在无声地蜿蜒。
“为什麽地下水会到这里来?”
凌厉将纸钱拿给蕲麟魄看,对方也露出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