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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欧阳克原本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是一个定型了的杯具了,在他那天不小心招惹了黄药师和黄瑢以后。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凄凄惨惨戚戚地发现,他的生命其实是一套餐具;而杯具……只是其中;之一……
黄药师眉眼不动;嘴唇抿得死紧;那蕴藉了内力的冷凝声音不知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却愣是让欧阳克浑身一颤;霎时间毛骨悚然,骨酥腿软,简直差点就要瘫软在地;爬不起身来:“你叫哪个是小美人儿?!”
而黄蓉呢,现在是爹爹来了,靠山有了,腰板儿直了,说话也就不客气了,当即毫不犹豫告状道:“爹爹,他说的是我!这个人他不怀好意,他还戏弄我来着!”
……欧阳克五体投地,欧阳克欲哭无泪,欧阳克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
本来嘛,他就是这么个改不掉的风流脾气,见着美人儿就忍不住想要调戏两把,哪怕只是过过干瘾呢。他时常自负帐下姬妾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佳丽,就是大金、大宋两国皇帝的后宫也未必能比得上,哪知方才在赵王府中却遇到了黄蓉,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生平未见的绝色,相比之下自己的众姬竟如粪土,早就不由得神魂飘荡,假借比武,实则自然是为了一亲芳泽吃吃豆腐——可他却绝不曾想,这嫩豆腐还有个爹,是块怎么啃也啃不动、说不得还得折一口牙进去的冻豆腐!
欧阳克这个悔啊,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暗叹黄蓉这小妮子人是不大,鬼点子可真不少,逮着老爹就告起御状来了!果然黄药师听了女儿这般说话,再看欧阳克手摇折扇身携美姬那等轻薄风流情状,一时不由得怒极反笑道:“老毒物教的好侄子!”
黄瑢童鞋满眼同情地看了看俨然已经吓呆了的欧阳克,默默为自家师父大人补上一句潜台词——连我黄药师的女儿都敢调戏,活得不耐烦了!
黄药师也懒得和欧阳克废话,弹指神通飞石出手,将他四名花容失色的美姬点倒在地。恰在此时,忽听身后哇哇狂吼,侯通海、沙通天、梁子翁、彭连虎等人先后赶到,目标有志一同地指向——黄蓉。见欧阳克站在一旁束手束脚就是不上前,四名姬妾已经倒在地上,又见对方五人:一个像是受了重伤跌在地上的疯婆子,一个武功绝抵挡不住他们几人联手的小姑娘,一个年纪轻轻绝不够练的傻大个儿,一个看起来娇娇怯怯、大约也不怎么懂武艺的少女,还有一个面相生得颇为诡异的男人——没错,黄药师又把他那张人皮面具戴了回去。
彭连虎最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自恃人多势众,武艺高强,难道还怕收拾不了眼前几人?遂冷笑着对欧阳克道:“闺阁女子学艺不精教人耻笑也就罢了,难道欧阳公子也怕了这几只一捻就死的小虫不成?!”
欧阳克来不及阻止,霎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只听黄药师冷冷道:“教你看看谁才是虫!”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宽大的青色袍袖轻轻一拂,在夜色中倏然划过;待他收手时,只见彭、梁、侯、沙等人已经远远跌到了数丈开外,一个个七手八脚,或是仰面朝天,或是狗嘴啃泥,形容十分狼狈。其中又数彭连虎伤得最为厉害,方才那一瞬间他根本看不清对手的招式,只觉得一堵无形气墙迎面而来,那排山倒海的力道一瞬间就轻易化解崩溃了他所有的防守——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恐惧,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人,他们惹不起!
黄药师淡淡收手,神色仍是一派平淡,眉目却俨然有股居高临下睥睨众生之意。他本不屑与这些宵小多作纠缠,恰在这时,梅超风又撕心裂肺一般地咳了起来,他不由微微拧眉,道:“欧阳家的小子,过来!”
欧阳克吞了吞口水,苦哈哈地走上前去,一面还要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在黄药师过于强大的威压之下抖得太厉害,手里那一柄常年摇得风生水起的折扇早不知道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黄药师心下道,老毒物这侄子还算有些胆色,面上却分毫不显,沉声道:“背着她,跟着走。”
欧阳克自然是一个反抗的字都不敢说,依言上前背起梅超风,那边黄蓉早就把郭靖拉了起来,只有黄瑢仍站在原地傻愣愣地没有动。黄药师看了看她,不禁挑眉笑道:“怎么,赵王府的花园风景这么好看,阿瑢都舍不得走了?”
黄瑢小童鞋虎躯一震,哪有哪有!之前被师父抱着使出轻功飞来飞去,她倒没什么不适应的,横竖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到,再说自己也不会轻功,总不能老是拖人后腿呀。可是……可是……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黄蓉也在场呢,她怎么还能好意思走过去让师父大人抱着呀?!不能怪她心思太多,实在是黄蓉的脾气也不好伺候啊,可别造成什么误会让师父烦心才好……
黄药师见她不动,停了一下,约莫也猜到了原委,一面感叹她这番为人着想的细致心思,一面又不禁暗笑——傻丫头,这会儿可知道斤斤计较起来!他自己上前一步,右手袍袖一拂,就将黄瑢娇小的身躯揽入怀中,纵身跃起,黄蓉欧阳克等人只听见他的声音远远顺着风传来——“愣着做甚么,还不快跟上!”
狗腿如欧阳克自然不敢多说甚么,连忙提气跟上;黄蓉仍呆站着有些没回过神来,被郭靖一拉,这才定了定心,纵身跃过墙去。
黄蓉有心事。
她从小就没有妈妈,只有爹爹陪自己玩耍。她没见过别人家的爹爹都是什么样,但她常觉得自己的爹爹便是最好的爹爹,教她读书写字,烧菜做饭,甚至还点拨她修习武艺。小时候黄蓉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趴在爹爹怀里,让他抱着自己在桃花岛上飞身来来去去,弹指峰、清音洞、鸀竹林、试剑亭……后来她长大了,自己的轻功也并不差,可还是时时撒着娇要爹爹抱;有时她甚至会孩子气地想,妈妈早早就没有了,只留下蓉儿一个陪着爹爹解闷儿,爹爹身边再也没有别人啦。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爹爹怀里的人,竟会换了一个,还是个……在她的认知里,是全然陌生的,一个“外人”。
以那样亲近的礀态,那样亲近的身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桃花岛上,出现在爹爹身边,还被爹爹那样宠溺地照拂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黄蓉内心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们一行人现在都在客栈里,爹爹和靖哥哥、还有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欧阳什么公子的都在为梅师姐治疗内伤,那么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阿瑢姐姐……应该是在自己房间?
这么想着,黄蓉鬼使神差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黄瑢没有睡,她实实在在是睡不着。一路被黄药师抱在怀里回来,耳边是呼呼的北风声,身子却被他的衣袍围裹起来,一丝寒风也吹拂不到。然而最暖的不是被他小心呵护的身躯,而是和他胸口紧紧相贴的后背,简直滚烫有如烙铁……她小心地闭着眼,祈祷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可是风声实在太大,最终还是徒劳。
隐隐约约觉得像是有什么暗暗变化了,可是师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送她回房休息,她便乖乖地回来了,只是并没有熄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一会儿就卷成了一只茧的形状,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正打算睁眼到天明,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黄蓉抱着床被子蹑手蹑脚溜了进来,一看黄瑢目瞪口呆盯着自己,便吐吐舌头笑了:“我那房间好冷,炉子根本烧不暖,和阿瑢姐姐挤一张床行吗?”
黄瑢点头,连忙抱着被子让了让,让黄蓉睡在床里侧,自己仍睡外侧。黄蓉也不客气,抱着被子就躺下了,两人谁也没有脱衣服,也都没有提起熄灯的事,黄蓉忽然扳着黄瑢的身子面向自己,极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睡不着,咱们来说说话儿罢?”她自幼就极聪慧,善用唇语同岛上哑仆交流,所以和黄瑢“说话”并不是难事。
见黄瑢点了点头,黄蓉又道:“你爹爹妈妈呢,为什么你要跟着我爹爹,做他的徒弟?”
黄瑢倒也毫不隐瞒:——死了。
黄蓉倒也不觉得怎样,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那你没有旁的去处了?”
就算再迟钝黄瑢也隐隐察觉到了,蓉儿妹妹这是觉得自己的家被一介外人侵占了,在试图找回并且捍卫主权呢——她仍然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黄蓉叹了口气,说:“天下之大,除了桃花岛之外,还有许多去处的!”
这次黄瑢什么也没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微微闭了眼。过了一会儿,黄蓉又道:“我爹爹一辈子也只收了两个女徒弟,可也就是徒儿罢了,他心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的。”
黄瑢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黄蓉;黄蓉却把她这番反应理解为过度震惊和受激,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仗着武功欺负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已经很说得过去了,遂又硬着声音道:“你又不能跟着爹爹学功夫,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收留你只是看你可怜,无依无靠还是个哑巴。你也不要再缠着他了,还是赶快走得远远的,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吧!”
黄瑢乍然听了她这一番话,只觉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不错,她对黄药师自然是满怀孺慕满心憧憬的,是他给了她第一个遮风挡雨的坚实怀抱,细心宠溺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无论她对他是仰慕还是思恋,这一番情意总归是不必否认的了,听黄蓉这番说辞,俨然已经将她当做了时刻准备勾引她爹爹的狐狸精一般;可是难道这位大小姐不晓得么,感情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就能两全其美的事情,她一个人暗暗的思慕自然算不得什
么,而她大小姐一厢情愿的逼迫在她看来也十分好笑——黄蓉她,是不是太不把自家爹爹的意愿当回事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