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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在她门外拉起了「爱的礼赞」——他什麽意思?
这算某种报复吗?
柴晶晶苍白著睑,当乐曲逐渐缠绵而激昂,她身子也逐渐颤得厉害。
学姊说过,当年钱家声追她时,曾经在她宿舍楼下一遍又一遍地拉这首曲子,热情的琴声打动了宿舍里所有女孩,每个人都劝她答应他的追求。
他终於以热烈的攻势得到了学姊。
可他今晚为什麽在她门外拉这首曲子?他有意嘲讽她吗?还是这是他表达歉意的方法?
她不会原谅他的!绝不会!
一念及此,她蓦地放下宝宝,走向门扉,怒气冲冲拉开了门,「你究竟想怎样?钱家声!非把所有邻居搞得鸡犬不宁你才高兴吗?」
他停止拉弓,放下小提琴。
她见了,一把抢过,「这是我的小提琴!」
他没说话,泛红的双眸默默盯著她,跟著,打了个酒嗝。
迎面冲来的酒味令她蹙起了眉,「你喝酒了?」
「是的,我喝酒了。」他忽地吃吃地笑,「所以你是打算让我进门呢?还是让我继续在门外发酒疯?」
「你!」她怒视他,在发现附近已有几个邻居探头探脑後,她忽地伸手一把将他拉进屋。
「你疯了!」关上门後,她立即转身怒斥他,「喝这麽多酒做什麽?」
他没有回答,摇摇晃晃走进大厅,在地板上颓然坐倒。宝宝冲到他面前,低低吠吼。
他瞪它一眼,挥了挥手,「离我远一点!笨狗,呃,小心我把你……煮来吃。」
宝宝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继续吠叫。
他只得不理它,抬头,迎向柴晶晶怒意盎然的容颜,「你一定……很讨厌我吧,晶晶。」
「当然!」
「其实我……也讨厌我自己。」他颤颤微笑,「有时候也会想,呃,像我这种人到底有没有存在的价偿——」
「你神经啊!」她心一扯,莫名疼痛,「胡说八道什麽?」
「我没有……胡说八道,是真心话。」他低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的,没说谎。」
「你喝醉了。」
「没有!」他迅速否认,跟著,停顿一会儿,眼神微微迷茫,「可能有一点吧。」
「你——」她又气又急,又是不知所措。他醉了,而她完全没有应付醉汉的经验。
「你知道……我刚刚拉的曲子吗?」
「当然知道。你忘了我曾经练习过很多遍给你听吗?」她讽刺他。
而他彷佛听不懂她的嘲弄,对她微微地笑,「从前……念书的时候,我为了追程馨,拚命练这首曲子,拉给……拉给她听,後来,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真的……真的很高兴。」嗓音瘠痘,「我那时候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可我没想到,对她而言,我只是个替代品——」
闻言,她怔怔地望著他。
「我跟她结了婚,生了小哲,可小哲……不是我儿子——」
「什麽?」她一惊,不觉坐倒在他身畔,「你说小哲——」
「是纪礼哲的儿子。」他阴郁地接口。
纪礼哲?小哲是纪礼哲的儿子?
柴晶晶不敢相信,可仔细一想,这样一来许多问题都有了解答。为什麽学姊会跟他离婚,为什麽他明明很爱小哲却又不敢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为什麽他怎麽也不肯告诉她真正的原因——礼哲,纪礼哲——难道学姊爱的一直是另外一个男人?不是他?
她的心揪紧了,「你什麽……什麽时候知道的?」
不哲受伤送医院那次,我想输血给他,却发现自己不能输。」说著,他忽然笑了,笑声既沉哑又尖锐,「我是他爸爸,竟然连输血给他都做不到,竟然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悲伤了,盛满了浓浓无奈。
她不忍听,不觉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哦,家声。」她为他心疼,虽然刚刚还想著要离他远一点,现在却不禁要为他心疼。
他望她一眼,像孩子般祈求的眼神震动了她,然後,他弯下腰,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刚刚才知道纪礼哲原来就是小哲的亲生父亲,我拿著支票想给程馨,可她却说不需要,纪礼哲会出钱的……」
柴晶晶双手」紧,「什麽?家声,你的意思是那张两千万的支票是要给学姊的吗?」
「是要给……小哲治病的。」他哑声答,「那个提供骨髓的人要求两千万。」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小哲他才出此下策!
她眼眸一酸,「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因为你……说得没错,我这麽做是很卑鄙。」
「不—不是的。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为了自己,可你是为了小哲……哦,家声。」她想著他进门时对她说他也讨厌自己——「其实这麽做你也很痛苦,对吧?」
为了儿子的病,他出卖了自己的自尊与人格,其实他也很痛苦的,是吧?
心弦一绷,再度扯落了眼泪。
「支票……我已经撕了,用不著了。」他低低自嘲,「用不著了。」
「家声——」
他蓦地抬头,幽黑的眸亮著某种压抑的火苗,跃动著,绽放痛苦的芒,「你瞧不起我,对吧?晶晶。」
她心一头,「不!不是的!」
他嗤笑一声,「没关系,你不必安慰我,其实我也承认自己有点小人。大家都说我逢迎拍马,善於奉承——」嘴角再度勾起自嘲,「我还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对呢。」
「不,家声,你别这麽说,我没有瞧不起你!」她急切地解释,「是我错了!我自以为是,误会了你。对不起,家声,我不应该那麽说你……」
他伸出食指堵住她的唇,「嘘,别说了,我明白。」
「家声。」她心一痛,蓦地展臂,将他拥入怀里。
他没有抗拒她的温柔,脸庞埋入她柔软的**之间,呼吸著她身上甜蜜清新的气息。
两个人就这麽拥抱著,良久,他忽然抬起头。
「晶晶?」凝望著她的眸有些不确定。
「嗯?」
「我可以吻你吗?」
「咦?」红霞飞上她的颊。
「我想吻你,」他傻傻地问,「可以吗?」
「为什麽……为什麽问我?」她脸颊烧烫,心跳急促,「有人这样问的吗?」
「记得吗?有一次我的唇不小心擦过你的,你就甩了我一巴掌。」他说,彷佛有些委屈,「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免得你又打我。」
傻瓜!他真是个傻瓜!喝醉酒的男人都会像他这样孩子气得让人又心疼又好笑吗?
他这麽孩子气,教她连羞涩也忘了……
「你上次在门口吻我可没问我的意见啊。」她喃喃。
「什麽?」他茫然地说,「你说什麽?」
讨厌!他真的醉胡涂了吗?
她不情愿地瞪著他,可当她看见他回望她的神情是如此无辜,禁不住轻轻叹息。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庞,一颗心柔柔悸动,「我说,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打你了。」她低语。
毋需她更进一步暗示,他立即伸手扣住她的後颈,滚烫的唇温柔地印上她。
他全心全意地吻她,而她全心全意地回吻。
月华轻盈地洒落,淡淡地映上他与她的颊,他与她的唇——夜,甜美静谧,唯有宝宝细细的呜呜在室内不满地迥旋。
正文 第十章
「来,喝杯热茶。」
在一阵甜蜜缠绵後,她起身,将昏然疲倦的他在沙发上安置好,然後为他冲了一杯醒酒茶。
她跪在沙发前,扶起他的上半身,一口一口喂他。终於,他喝完了整杯茶,重新倒落身子,长长吐了一口气,「谢谢。」他揉了揉太阳穴,意识逐渐清醒的後果是开始觉得头有些发疼了。
「想睡了吗?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不。」他展开眸,「我想要你陪我。」
「又不是小孩了,难道还要我说床边故事给你听,哄你入睡?」
温柔的嘲讽牵动了钱家声的心,他低低一笑,「在你面前,我一点威严也没,晶晶,我明明比你大许多岁,为什麽总是拿你没辙?」
「我不知道。也许我生来就是克你的?」她开玩笑。
他回她一抹微笑。
她忽地叹息,挪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双手枕著头趴在他结实的腹部上,「家声,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麽?」他轻抚她的头发。
「之前你为什麽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跟学姊离婚的原因?」
「……」
「是为了保护她吗?」她哑声问,「你是不是……到现在还爱著学姊?」
「……不,我已经不爱她了。」
「可是你以前很爱她不是吗?」嫉妒的针不停地刺她。
「嗯,我曾经很爱她。不过,那已经都过去了。」
「真的吗?」她忽地抬头望著他,彷佛想从他眼中看清他内心的情感,「真的不爱了?」
他摇头。
「那你为什麽不肯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没什麽好说的。」
是因为怕破坏学姊的形象吧?怕破坏学姊在她心中完美的形象。
柴晶晶深深睇著他,心脏紧揪。
他真是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嘴上说得坏,做出来的事却往往温柔得让人感动……
她痴痴望著他,伸手轻抚他的额头,「家声,你知道小哲不是你亲生儿子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黑眸抹上阴郁,「那时候,我冲动得想杀人——杀了程馨。」
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依然跟以前一样疼爱小哲,依然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家声,有一阵子我一直以为你跟我爸一样,抛弃自己孩子不顾,除了按时寄钱以外,根本一点也不关心孩子,所以我很讨厌你,决定把你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
「你成功了。」他一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