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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不会有谁同情。
宁伯走后,兰生让无果去主院听壁角。玉蕊遭遇冒充官兵的歹人要挟,在吃过晚膳不久,终于由安鹄带进急报。果不其然引起轩然大波。听无果说,除她之外的大小主子们都赶到玉蕊住处去了。
兰生还想着用什么借口搪塞不去,竟没一个人来请,这让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歌词——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好歹,她也是当事人之一啊。请她,她肯定不去;不叫她,她又郁闷得要命。这么有性格,当然专属于女人。而她,不敢说是女人中的女人,却是绝对的,从里到外的,纯正女人。
人说,你孤儿,你还矫情?
她说,她孤儿,她更矫情!
所以,没人来请,她死也不会自己乖乖送去凑份子,吹灯熄火,就床上打坐,冥想起来。直到把心思空白,再复宽广,才沾枕沉睡,
然而,半夜太阳穴突然吹冷,她一个激灵醒坐,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件什么事。
什么事呢?
她将目力能见的屋内打量个遍,最后定在她今日外出那身衣裙上,眼珠子转了一圈。
该拿去洗了,她想着,又躺下去。
没一会儿却又睁开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感觉这屋里阵阵卷冷风,只得起身查看门窗。
“小姐?”无果听到兰生的动静。
兰生披衣开了门,凤眼里有些恼,“不知怎么睡不着了,烦得——”廊檐下只挂两三盏风灯,底盘系一根根紫流苏,此时溜溜得转。
也是卷风?
走到其中一盏灯下,风却息了,流苏纹丝不动,她没能在意,因为把自己忘了的事想起来了。三盏灯照着一个方向,引她看到了杂物房。
啊呜——匪类还昏。
第54章 问匪
兰生回屋,从刚才定过眼的衣服袖子里拿了瓷瓶,心想注意到衣服原来是因为这么回事。出了门,摘下风灯往杂物房走,还问无果这时给解药是不是晚了。
不知是否有些月黑风高,无果的声音阴森,说如果人死了,他就扛到荒地里埋掉,神不知鬼不觉。玉蕊那边要是问起,就说服下解药后那人趁半夜跑了。
这小子是腹黑,但兰生觉得这法子委实不错。爱众生唯独不爱她娘和她的圣女好骗,至于那些可能会搞小动作的丫头,更好打发。把一个匪类弄到这儿,就没打算对谁交待。
推开门,灯呼啦熄了。兰生如今对风特别敏感,立刻敛目望入。
屋里并非漆黑,窗外狭窄一道星河,顶上有风,从一片破瓦孔中钻进来,随着门打开而趁机发力,直接扑灭了火。灰冷的星色之中,一个人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她走上前,无果还未及说小心,已弯腰垂手去探那人鼻息。才觉有气,她的手就被捉住了。
无果喊声小姐。
兰生另一手掌往后抬直,让无果定心,随即单膝压在那人背上,恶狠狠用膝盖骨顶他脊椎。听那人一声闷哼,她不禁冷笑。
“匪类,放手。”
话没说完,那人的手就脱落了。
无果松口气,但道,“这人能自己醒转,还保持了神智,功夫肯定不差,小姐千万当心,别让他反制。”
“他虽醒了,却用不上力气,自己跟自己逞强呢。”兰生不惧,整个重心放在腿上。完全没考虑会不会把人彻底压断了气,直到那人的手在地上拍了两拍。
“投降?”兰生不起。
那人喉咙里呼呼哈风。
“很火大?”那就没办法了,人肉垫子虽不舒服。但精神层面十分满足,兰生将瓷瓶拿到他面前晃。“把投降两个字说清楚,我就给你解毒。”
这下,兰生能明显感觉他背部起伏,听见恨不得咬进肉里的两个字。
“我——降——”
兰生勾起刁唇,站起身来,让无果把人翻过来喂药。不过片刻,就看那人睁开了眼。和她对视,眸里立刻烧起一片大火。她当取暖了。
接过无果送来的瓷瓶,她道,“里头十颗解毒丸。一日一颗,十日后不留余毒,只要你老实说话,我就给你。你该是武林高手就还是武林高手,该当匪类还是匪类。”
那人双手抹过脸。暗中调息,发现昏厥状况虽改善,但全身仍无力,冷哼道,“你狡猾我大意而已。若光明正大。我会中你鬼魅伎俩?”
兰生好笑,“假冒官兵想劫女子的匪类,用光明正大这词却不臊得慌,反说别人鬼魅伎俩,算我长了见识。”
“这世道,黑未必黑,白未必白,官未必正,匪未必邪。”明明力气不接,却说得字正腔圆,那人眸中也铺一条星河,“你是谁?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兰生听在耳里,看在眼里,面上刁钻态度不改,“死人对我没用。匪类,我问你,你贼窝在帝都二百里外的哪座山头?是劫富济贫型的义盗,此树是我栽的山贼,还是打家劫舍的流匪?根据你的答案,我会决定怎么处置你。所以,想好了再答。”
黑胡在嘴上颤,那人没好气,“你才匪类呢。我同女人没话说,要杀要剐,还是要押送官府,随你便!”
“你刚才是把我当男人了?”兰生拉过一张板凳坐下,“我不介意,你继续当我男人好了。因为你要是认死理不同女人说话,傻得就是自己。毕竟,我有打算放你走的。”
那人垂下眼睑,静默,再看向兰生,显然决定替自己争取一回,“你说的三种都不对,我是擎天会二当家。江湖遍地有擎天,专杀祸害百姓的败类。什么二百里外的贼窝?简直一派胡言。今日虽伤了平医所前的人,也是为了装像跋扈黑豹营,但毕竟没有取人性命。”
“不是我说的,是听东平王世子泫冉说的。他一看到你的羽毛扇,就道有来历。虽然圣女把你说成是她的护卫,我瞧着,他一定已经起了疑心。”擎天会?名字不赖,一根正气撑天的大柱子。
“东平王世子?!他既然起疑,定然派人盯了这四周,你还骗有放我走的打算?”心急之下动手,竟这么快惊动皇族!看来,就算能逃出这里,也逃不出城。他本城府极深,如今受伤身弱,不知不觉便显露辗转为难的心思。
兰生一丝不漏看,“我只管放你,你在外面被抓,是你没本事,与我何干?不过——”可惜,她没得到过同情,自然也生不出同情心这类东西。
“不过什么?”某二——当家问。
兰生有自己的盘算。这家里头没人对她有好感,她不稀罕,但前世经验告诉她装清高独来独往不是一个好办法。情感上孤行和生活上孤立是两回事,她想把日子过舒服,就要与人沟通。
短短几日接触下来,暂定突破口两处。一处是南月凌皮球,可他的存在感跟她一样可怜,只能拉他垫背,借他胖乎乎的弹力,免自己摔太狠。还有一处就是圣女妹妹南月玉蕊了。长辈的宝贝,同辈的天使,她觉得更像萌宠。众生众爱的慈悲其实容易受人挑唆,玉蕊的好坏不论,却也讲道理。未必要处得像真姐妹,抓几根软肋,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时,能拿圣母心当防护光环。
把人拎在这儿,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殿下们。她得防狼!如果他是让东平王世子紧张的人物,也许不久将来可以利用她在他身上获得的情报,或向狼邀功,或与匪合污。总之,这样的人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也不能白白遇上。
“不过,我可以帮你安全离开。”兰生把话说完。
某二当家半信半疑。“你想让我老实答问,可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我为何信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同慈恩圣女是同一边的。”她的大小姐身份没得到承认。说名字又有什么意义?“你相信她吧?”
“是圣女救我的?”她刚才好像说过,某二当家想起。
兰生道不错,“如果是我——”
“我已入地狱。”他接话。
兰生一笑,等同承认,“为什么要劫人?”
“明知故问。”他撇撇嘴,全身无力,骨头不软。“当然为了救人。”
“明知圣女只看病不治病?”她对这话还不能理解,试探能否从他嘴里知道意思。
那人不懂兰生伏笔,也是因为这并非秘密,“圣女能看病气轻重。若她说无治,神仙难救,若说有治,病情再严重,也有治愈之法。她不治病。却能看出病生在五脏何位,亦能监察药效。”突然看她笑得飞眼俏面,语气一滞,“你笑什么?”
“这么个只看病不治病,让人人捧若神女?”笑死人了。兰生挤眉弄眼,“我能看明天下不下雨,该给我一个什么名号?祈雨龙女?”
“你要是真能祈雨——”某二当家两眼又上火,“你耍我?”
兰生捧腹大笑,见好也不收,半晌才敛神色,“你老大病得厉害,不知能否医治好,所以你才来抢人给他看病。自古天塌地会陷,擎天会人心惶惶了吧?”
说中!二当家抿紧嘴,冷眼盯她。他来之前,已打听清楚圣女周围常用的人,唯独漏算了她。这女子到底是谁?言谈之间对圣女全无尊重,关系却又绝不浅,否则不会出手阻他。而且,她身边这个少年武功十分厉害,她的机敏更是大大出了他意料。
“我言尽于此。”不能再说下去了,他自觉没泄密,却有被她看穿的心惊。
“听起来你们擎天会是个匡扶正义的团体,你能为老大不惜来天子脚下抢救星,也似乎是忠心义胆,不过对人下手狠了点。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咱们谈谈报答的事就好。”她可以放过他,不计较他挥刀相向,还有要杀她的口头要挟,但得拿点好处。
“报答的事?”他混迹江湖这么久,今日也算大开了眼界。
“保你安全离城,你拿什么报答我?”兰生双手合十,指尖点下巴,她人工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