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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作主就是。”泫瑾枫声调浮夸,直到走出去,才收起轻骨头的样子,面上狂傲不再。
百花争妍的花园里,他的妻独自立在那儿。没有伺候的人围绕。她和他一样,不属于这座残酷无情的皇宫。而她是该飞翔的,但他还得抓牢她,紧紧地抓牢她,哪怕被她厌恶。他需要同伴,也挑剔同伴。所以只有她了。玲珑水榭的湖上,人人往岸上跑,只有她,会朝他飞奔过来,傻傻到令他想笑。想怒,想伸手捉住她,强留她在自己身边。那么,他也许还能笑对这世上的孤凉。
可他有什么资格留她呢?众人皆知六皇子醉生梦死,他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做不了好人。他曾希望她能嫁个平凡的丈夫,能给她平静的日子,而他会取得足以保护她和自己的权力,远远得,将那些想要她消失的力量打发掉,不惊扰她半分。这是他能做的,许诺的,支撑他到现在的,最后一丝良知。但她竟嫁了他!阴差阳错,始料不及,却似一道明光,打进久不见亮的心里。
火热艳阳之夏,姹紫千红之间,她的身影落在他眼中,是仅存的暖。
他要颠覆的,是脚下这片地,是身后那片金,还有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他要成功,自己必须先变成野兽,冷血,狂傲,自大无比,比任何一只都要野蛮,都要凶狠,绝不容情。
装久了野兽,自己可能就回不去人形了。可是,她在的话,他很想变回来,愿意相信寒寂的夜路有尽头,还可以看到日出。
他没走过去。看似被冷落的六皇子妃,受六皇子宠爱的子妃娘娘,前者安全得多。哪怕他只安心于她在身边的温暖感,落在有些人眼中,就会成为对付他的弱点。她还不是自己的弱点,但抉择必定痛楚。他不想去抉择,只有保持着不冷不热,热了就要降温,这样的距离。
“走了。”他说罢转身。有那么一刹那,他担心她不满自己的冷漠,与他背道而驰。然后,听到她大方的脚步声,暗自松口气,感谢她小事上迷糊迟钝的可爱性子。
夫妻二人离开皇宫,关于两人关系冷淡的消息也立刻传入各个关心的角落,有人叹,有人欢,有人惆怅,有人满意。
半途中,簿马说乞巧节庆,大路挤得水泄不通,车马难以直行,只好绕道走。
“女儿节一年一度,可要下车瞧瞧热闹?”泫瑾枫却问。市井之中好混迹,可以少防备一些。
兰生看看窗外,发现这里离玲珑水榭不远,“和金薇她们说好去玲珑水榭,我直接从这儿去。”弯身要出车外。
“穿着这套衣服过大街,怕人不知你是娘娘?别的好说,万一被人知道你是六皇子妃,再砸你恶咒恶符之类的,人人喊打。”泫瑾枫的语气要笑不笑。堂兄弟表兄弟轮番来瞧他,将半年来发生的事说了七七八八,自然不能漏掉大婚那日的凶险。
兰生回头瞪他,“你既然知道,今后就收敛点。”
“收敛什么?吾等天之子神之子,自当比寻常人优越。难道有地方遭灾,我们就得和他们一样悲戚戚,不能享富贵荣华了吗?”一番显身份的“狂肆”言论。
鸡,不同鸭讲,而且兰生也自觉没有悲天悯人的大道大心,只奉行以身作则。
“你干嘛?”她惊讶地看他解着腰带。
“脱衣服——”他拉长尾音,好笑瞧她变脸,才把话说完,“换一件便装。爱妃不必紧张,难道我还能怎么你不成?”
尽管他只换外衣,兰生撇过头去,免得这人又有机会胡言乱语,心知她越争辩,他越起劲。
泫瑾枫换去龙纹外袍,穿上一身墨绿。但他自身华丽,所谓的便装也穿出华丽。墨绿丝锦,白兰花的绘染,袖边襟边同染白色的兰叶。
兰?兰生眯眼,觉得他是故意弄了这么一套衣服,却又不好问。绣兰的花式很多,她自己都有好几套衣裙带着兰花。再者,若是衣服上有兰的就是她这朵兰,满大街都是暗恋自己的了。于是,无视之。
泫瑾枫似乎没察觉兰生的懊恼,自顾自下车,临了扔来一句,“你那套在垫子下。”
他的马车,他的衣服,多备一套,无可厚非。但她也有?兰生打开一看,春浅叶子衣,临水兰花裙,腰绦垂白玉兰花,样式简单,衣料质地却十分好,做工绣工也精细得不寻常见。她虽然很喜欢这种不繁复的风格,偏偏也有兰,偏偏也是绿,更显得某人不良用心。所以,她坐那儿犹豫。
车窗落影,泫瑾枫的声音入内,“别忘了把头发放下来,云髻摇凤簪,太吓人。你一身行头在宫里算是很素的,但出了宫门,再素也贵。而且今日女儿节,当回未出嫁的女儿家,我绝不抱怨。”
兰生换了,然后才觉这是姑娘家的衣裙样式。她跳下车,裙摆起春湖涟漪,兰花摇动,尽显活泼俏丽的身段,引路人纷纷看来。
她看泫瑾枫一眼,真有点搞不懂他。他不让她穿大领口的衣裳,却愿意让她打扮成未嫁小姑,这衣服虽包脖子包腕子,摆明无主的俏美,可他丝毫不介意路人对她的回头率,还一副他当居功的自鸣得意。
“兰生,你这么看不明白我的模样,像个俏妹妹,而不是美姐姐。别忘了,我比你小两岁,要跟在姐姐后头,逛市集看妹妹呢。”
这就叫无赖啊!
兰生连丢白眼,“弟弟,要不要姐姐买串糖葫芦给你吃?”因为病得太久,还没完全恢复到结实,脸上也瘦,所以笑起来就有皱纹的家伙,这时候根本不显得比她小。不,应该说,什么时候她都没显得比他老过!
泫瑾枫抿薄了嘴,回头下令簿马别跟太近,遂拉着兰生的袖子走入市集。他走得很慢,每个小摊都看,好似真悠闲。任兰生抽回了袖子,也不在意。
瞧他这么悠闲,兰生也有了悠闲之心,不紧不慢走在旁边,看他时不时拿起某个小玩意,问她这个那个的。刚开始她还不太愿意搭理,后来让周围热闹的氛围感染,渐渐有问有答。
和平共处,就是这样的吧,只要他别再倒毛捋她——
第202章 巧妇
“兰生,这个看似有趣,你我去吧。”
呃?什么有趣?去哪儿?来不及问,兰生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圈中。圈外层层的人,圈内一排椅子,坐着一对对年轻男女。女子腿上放着小小草盘,盘里是针线顶箍加剪刀。
“两位进来迟……”一位中年男子打着笑脸想说不行,却见来的是一对俊男美女,能招揽看客,立刻改了主意,“二位可是夫妻啊?咱这比得是妻巧。”
看客们果然爱瞧俊夫美妻,有人喊,“两人衣裳都是绿水白兰,不是夫妻能那么穿吗?多问,多问。”
古人不知情侣装这个词,但很能领会。
泫瑾枫居然做出抱拳的动作,竟一点妖相也没了,只是神清气爽的俊美相公,“各位,我二人前些日子才成亲。她性子不爱多话,手工却是巧似织女,偏她没被人赞过,我说好她又不信,这才拉她来比一比,请大家道个好。”
人们爱起哄,个个应声当见证。
泫瑾枫十分好兴致,问中年男子,“怎么个比法?又怎么个评法?胜出有何赏物?”
“比得是补衣如新,评得是无踪无迹,赢得是夫妻蝴蝶玉一双。在场的看客们,一人可以用一个铜板换我手里一根红绳,扔进自己觉得手艺最巧的草盘里。哪对小夫妻得的红绳最多,哪对就赢了。我这红绳可是玄清观求来的,打十个结叫一世情,打百个结就永世结发。”中年男子答。
兰生嘀咕,“永世结发?还让不让我活了?”
但有一个夫郎,看自己的妻子盯着泫瑾枫发怔面红,不禁气恼,“这位身穿富贵衣,何处需要缝补?”
原来,衣裳破了的才上场比手巧。所以一对一双都穷窘,然后能坐在一块儿让大家瞧,必定也是感情和美的。不过,气恼的这位容易吃醋。
兰生双眉一挑。对泫瑾枫低语,“他们双双对对心连心,你也好意思混在里头。你要耍,自己耍去。”她想走,却见他走过去问人借了一把剪刀,将肩袖处剪开一个大洞,然后拽住他自己的袖子,嘶啦啦,袖子和那身华丽脱离。
兰生傻了眼,额头上黑线。头顶盘乌鸦。
“破了。”他笑,阴恻恻。
丢人啊!熊奶奶啊!能把这么幼稚的事做得如此阴险,哪是比她小两岁?千年老妖了吧!兰生抬手抹额,想藏脸,想挖洞。
众人也是先傻。然后哄堂大笑,直道破了就要补。既然符合参赛标准,中年男子乐呵呵加了两张椅子一盘针线。他想这一场的红绳会卖掉不少,单看这一对,那就是赏心悦目。
兰生看看隔壁一对,妻子已经开始捻线穿针,而衣服是不可以脱下来的。两人得靠近了,亲密无间。她再看看和自己排排坐的泫瑾枫,成为视线的焦点仍是自得。不过也是,他从小就是当着焦点,让无数目光视线烧到大,压根不会在乎。
“兰生。开始了。”他不但很自得,还很好意思催她。
兰生不动,“好玩吗?”
泫瑾枫嘴角始终翘笑,有些调侃,有些愉悦。“过节当然应该尽兴,就算明日天要塌下来,那也是明日的事。别告诉我,你虽极擅工造,却其实不会女红。”
“会不会都坐在这儿了。”兰生盯着针眼,一个线头穿了半晌,对上泫瑾枫好笑的眼,没好气道,“也没说缝得快就能赢,急什么?”
他要玩,是吧?这些日子让他牵着走,是她不想在他养病期间闹出事情,连带影响了刚刚起步的居安造。看他撕袖子,力气挺大的,应该扛得住一点疼了吧。
一针下去,听到他倒抽气,她憋着笑,“唉呀,只跟有花学了扎人,还没缝过衣服呢。”声音遂低,“殿下,忍着些,我会尽量不把你的皮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