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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与帝位无缘的六皇子。只要皇帝活着,就还可以重新有缘。”
“活人比死鬼可怕。”无果再点睛。
兰生点头不语,但来到巫庙。虽然她娘三令五申让她没事别来,可她心烦时最先就会想到这儿。也许她曾亲眼看到筮术破咒的力量,也或许是隐隐觉得自己的天能来自大巫,总之没听她娘的话。
刚要进去,小黑从屋檐翻下,落上她肩头,冲她吱吱吱叫。
“不知道你说什么。”她只听得懂它要东西吃时的叫声,“我今天要在这里熬天亮,你要不要陪熬?”
小黑吱一声,真像听得懂人话,还帮她推门。
兰生走进去,无果守门。她想让他自管回去,可他肯定不听,要不是她成了亲,他大概会一直睡门口。好在如今难得守一回,她也不坚持了。
点烛,上香,给大巫磕头,然后将所有垫子拼成地铺,竟还找到一条被子,刚晒过,能闻出阳光的味道。她躺下来累得打呵欠,透过雾蒙蒙的眼,忽见大巫手里那本木卷书翻了翻。
又来了!
兰生立刻坐起,木头还是木头。一次是看花眼,两次是想太多?正想着,看到小黑窜到香案上。它一下子抱住那卷木头书,一边吱吱叫,一边荡了起来。
兰生好气又好笑,“笨猴子,下来!那不是树,是书。”话音刚落,小黑嗖得一下荡高出去,攀上横梁,尾巴笔直背对着她。
“你的脾气渐长啊——”兰生尾音消失,发现大巫手上木卷书到了小黑手里。
那木卷居然可以拿下来?她惊讶之余,对小猴说话就成了哄,打着手势,“小黑乖乖最聪明,我不好,我错了,把书给我,明天起三顿饭改成四顿饭,让你点菜!”
小黑就看懂吃和四根手指头了,快乐呲牙跳下来,将木卷递给兰生。
木卷面上刻着巫经的起页,这是兰生早知道的。巫经由大巫记载,以草本植物的治疗法为主,还有针穴详解,但凡东海族人可以随意翻看抄写,有花都有一本,没什么秘密。卷筒约摸兰生的手臂粗,长一尺,看似桃木,份量沉手,两头完整,也不像里面藏空。
然而,她看到的风一般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风色越沉,风力越劲,遭遇越险;风色明亮,风力轻柔,遇好人生好事。木头的书翻起,风无色,不劲,不是危险,是某种暗示,暗示这其中藏有希望她找出来的东西。
“祖奶奶,您都能将一本巫经无私传给族人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呢?”
兰生再度爬上香案。这回邬梅没来阻挠,所以让她看出一点眉目。这木卷的漆色与大巫像虽说完全一样,却是后来重漆的。也算小黑的功劳,它刚才那样荡法,又带上屋梁,蹭磨了木卷一角,露出旧漆。因此,木卷极可能是邬梅保存的。
不过既然本来保存着,现在又为何放在人人能看得见的地方?钻回被窝,她躺着研究,最终睡意袭来,抱着木卷作梦去也。
小黑独自玩耍好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才骨碌打滚到兰生脚边,缩成一团绒球要睡,忽然大眼睛睁开,看巫庙里多出来一个人。
那人披着一件鸦青斗篷,既不走近,也不离开,站在原地望着香睡的兰生。
小黑往那人的方向跳了一步,不叫不怯。
“待着。”声音是女子,头上的大帽垂落到肩,散着一头青丝掺银,一张如月洁白的姣美面容。不是邬梅,又是谁?
小黑即刻蹲住。
“你主人的天能果然在解封中,居然一字不跟我说,可见我这娘在她心里是一点可信处都没有。也罢,只希望我们解不开的谜,她能解得开。”邬梅伸手摘灭了兰生点得那支香,“不知你旧主喂了你什么,梦香对你毫无作用。门里门外的人都睡得死沉,猴子倒比人精神。好好守着你主人。”
小黑轻轻一吱,蜷成绒团。它听得懂“守”这个字。
邬梅弯身,伸手为兰生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还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走到大巫像后面去了。煞费苦心建造的巫庙,当然不仅仅一扇门一个目的。
第二日,灿阳明晃,还有些莫名的嘈杂,硬生生把兰生眼睛晒睁。她感觉似乎睡得相当熟,连一个梦都没记住,然后看见那木卷还在身边。可她才想再瞧瞧,却听无果问她起来没有。
她答声起了,将木卷放回大巫像手中。虽然想捎带走,但这么明显的位置少了木卷,绝对会被她娘发现。
“小黑,记住这个。”她用手比划出一个筒状。这么灵性聪明的猴,不能摆着浪费,要善加利用才对得起老天的美意。等夜深人静,让小黑取来就好。
小黑抱抱木卷,松手,再呲牙,表示明白。
兰生开了门,却见无果已站到院门那儿,身影有点僵。一顿不吃就说长不了个头的小子,难道饿了?她想着,还老神在在。
“子——妃——娘——娘——您——在——哪儿——”
“子——妃——娘——娘——快——出——来——”
一声吆喝,再一声吆喝,声声喝,吓得老神不在,兰生惊得拍心脏。这回音般的声声涛浪,是找她吗?
兰生连忙跑出去,只见五六名宫卫正在巫庙前面的花园廊道里扯嗓子喊,就差没敲锣打鼓了。而除了他们几个的声音之外,“子妃娘娘”四个字从三百六十度方位传过来,漫山遍野开春花的诡异肉麻感。到底有多少人在喊她?
“喊什么喊?!”简直——兰生高喝。
那几名宫卫看到兰生,一个上前,其他人伸脖子又喊扯,“子——妃——娘——娘——找——到——啦!”
兰生翻白眼,一觉醒来翻天覆地。
上前来的宫卫跪请,“六殿下说昨晚不见娘娘,今早还是不见娘娘,怕娘娘跑了,故而全府上下都在找您。若再找不到,就要下令封城。”
啊!兰生想起来了。
要死了!妖孽醒了!
第190章 作浪
鸠占鹊巢是什么感觉,兰生算明白了。
踏进北院的第一步,早蹲门的有花香儿和豌豆加入,无果在门外,小扫随意失踪中,算她在内,一二三四五。而院子里,七八名宫女穿梭不停,每扇门都快成自动转门,开关的频率之高,连柴房门在内。她的风神亭,名字很大气,但四根柱子三五平方米,只能放一张桌供四五人围着吃饭,这时却有*人在里面开会,讨论药方子怎么开。呼啦去一列三人小公公组,为他们上早膳,转眼就吃得香了。说不上花园,只是花圃的地方,三四人打理着,除草栽花,怎么也得赶上最后一期牡丹花会。
五根灯芯草,面对着一把旺火,只有蒸焖发蔫儿的份。
有花揪着兰生的袖子,火大却不敢喷,压低了声,“上哪儿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不在呢?看吧,完全变成对面的地盘了,今后咱们还能喘气不?”
“怎么回事?”兰生嫌吵才出去的,想着过一晚家里就会恢复老样子。
“太后皇上走后,宫里就派了这些人来,说六皇子需要悉心照顾。十六名宫女八名公公轮班,御医加药官就驻了亭,还有百名宫卫。谢天谢地,宫卫们只是守在外。可这里我是没法管了,没人听我的,你亲力亲为吧。”有花是北内院总管大人,平素手下小兵不多,好歹听她调遣,打理起来不费神。可宫里出来的,现称“空降部队”,个个自以为是,当然不会听府里一丫头的。
“这么多人住哪儿?”亲力亲为?不是吧?
“宫女们把我们几个的两间屋子占了,公公们住原本给对面的那两间,御医白天来晚上走,留两人值夜。”有花的视线落向主屋。
兰生愕然,“御医要住主屋堂间?”
“那是值夜宫女住的。御医住花厅,床都搭好了。”有花撇撇嘴,“你到底去哪儿过了一晚?那么多人喊子妃娘娘,不但全府惊动。恐怕都传到大街上去了,怎么能睡得着?”
兰生对有花后面的问题忽略,但问,“全占满了,那你们呢?”
“要我们住外院去。”豌豆指给兰生看门边一只只大小包袱。
兰生张嘴哈笑一声,刁凤眼冷望,朝着那把忙旺了的火,声音不高不低却绝不容人无视地说道,“你们之中谁是管事的人?”
鸠占鹊巢,作为鹊。想拔鸠毛。这就是她的感觉。
众人发现六皇子妃回来了,纷纷跪下请安。
一名看似年龄大些的宫女回道,“禀娘娘,我等奉内宫总管季公公之命前来,由月珍姑娘管着。”
月珍?兰生冷哼。果然不晃荡的满瓶水厉害。她平时不管家里,只打自个儿撞上来的蚊子。明珍让她教训了,后来再没来嗡嗡叫。月珍懂得藏锋,原来一直暗中活动着,才能靠山一醒就冒尖。不过,这位是不是小看她了?
“你们由月珍管着,本妃是否不能差遣?”她不撒泼。她讲道理。
“娘娘是奴婢们的主子,自然惟命是从。”宫女答。
“那好,你们看清这位姑娘。”兰生拉过气呼的有花来,“这是本妃师妹有花,她是北内院总管,从此刻起。你们都听她差遣,不得有误。”当然,这种时候,身份不用白不用。
跪着的人们互相看看,一小公公道。“月珍姑娘和有花姑娘的安排要是冲撞,奴才们该听谁的?”
“本妃说,月珍姑娘要听有花姑娘的。你们觉得自己该听谁的呢?”兰生反问。
众人连忙齐身答,“有花姑娘的。”
兰生对呆怔的有花一笑,“有花妹妹,交给你重新安排一下,我的习惯你懂得。我去跟对面打声招呼,希望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自己那个窝。”说罢,穿廊往主屋去,这仗,还没开打呢。
经过对面那人的窗下时,她忽然停身看风神亭上的风杖,是东南风面。于是,她将闭紧的窗一扇扇打开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