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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打开,那颈下锁骨嶙峋,宝公子想了想,还是将他衫子合拢。
那里面有一个不能触碰的伤口,还是不要探究的好。
要战胜色心,这对宝公子而言着实不易,所以他站床边扭动半天,拳握了又握,这才说了一句。
“不管是谁,把侯爷你伤成这样,都是不可饶恕!”
这个谁,自然不是方倪。
这一句逆天的话说完,他就出去找大夫,大夫来看诊,他又出去寻一架梯子,费力地爬上屋顶,坐那里吹风。
过了一会方倪无功折返,果然不走正门,从后面翻墙而入。
阮宝玉坐在屋顶,拿手圈嘴,大喊了声:“喂!”
方倪摸摸后脑勺,纵气跃了上来。
“侯爷被你伤得快死了!”
方副统领还算沉稳,听完这句没从屋顶栽下去。
“麻烦你现在回宫,到屋顶最高的段狐狸家抢匹快马,跟圣上说侯爷现在需要紫烛。你武功这么高强,连骑带飞三天足够了吧!”
这一句之后方倪却是沉默,又摸后脑勺,过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包。
“紫烛?是这个吗?圣上临行要我带了。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侯爷。”将纸包打开后他轻声。
“圣上说,折断翅膀的鹰,是飞不出牢笼的。”
过了一会他才将这句极低极低地说了出来。
阮宝玉心口大痛,拿着紫烛退后,一个恍惚踩错步,立刻从屋顶摔了下去,屁股着地,何止摔成了八瓣。
用紫烛之后,帛锦在清早醒来,将大氅拥着,眯眼看那半截紫烛,第一句就是:“我果然是只被折断翅膀的鹰。”
说完就斜靠在床角,没有任何要理睬阮宝玉的意思。
阮宝玉气闷,屁股疼到要死,只得一瘸一瘸地别到衙门。
衙门里情敌段狐狸正好也在,在跟牛大盖问话,见他瘸着进来立刻笑魇如花,活脱脱一只狐狸相。
那牛大盖也是个向来多嘴的,见到阮宝玉忍不住一句:“大人这是怎么了,走路一瘸一瘸,倒跟我那长短脚的老爹似的。”
比什么不好,偏偏要将丰神俊朗的宝公子比作他那死鬼老爹。
阮宝玉的脸绿得要滴出水来,阴森森靠近,道:“你看清楚了,你爹要是有我一分好看,哪里还会生出你这种样貌的儿子来!”
“那是那是,我爹哪能和大人比,除了长短脚,还大小眼酒糟鼻,可比大人您难看多了!”
阮宝玉不说话了,眨着眼睛半蹲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你爹是长短脚大小眼酒糟鼻?”
“嗯!他绝对比大人您难看!”
“你爹多高?”
“比大人还矮,嗯,矮半头的样子!”
听完这句之后阮宝玉直身,居然毫不计较,立刻抬手,道:“来人,提犯人,我们再去一次矿洞!”
说是去矿洞,宝公子却一再重复必须走原路,走一半停下了,问:“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那个死美人的吧?”
首先回话的是那个嫌犯,道:“大人是的,那姑娘虽然死了,可□还是很大!”
阮宝玉横他一眼,蹲下身来,撅屁股看了半天,开始自言自语:“没错,这就是那姑娘的脚印。”
说完自己站起身来,居然学那死美人被赶尸,又僵又板地走了两步。
“好了,去矿洞!”
弯腰仔细看过脚印之后他抬手,龇牙咧嘴地跨马,忍住屁股剧痛,扬鞭走在了前头。
到了矿洞,还是那些问题,强盗还是一问三不知,不同的是阮宝玉开始陪他,一路回想抢劫经过。
“是从这里开始抢起的吧。”
“嗯。”
第一个被抢的作坊,靠近矿洞一条支道的出口。
“怎么抢的。”
“我们冲在前面,把人全砍了。”
“然后呢。”
“然后就去前面那个作坊接着砍人。”
“银子你们不管?”
“有人专门捡银子,我们只管杀人,不是说过这叫分工。”
就这么一路讨论着,阮宝玉已经陪他走过八九个作坊,托着腮问:“他们捡完银子没有跟着你们吗?”
那强盗蹙起眉头,很努力地想。
“使劲想,想的清楚了,赏你个女人摸□!”
这个刺激显然奏效,那强盗立刻大声:“我想起来了!他们一开始是跟着我们的,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不见了!当时我们杀红了眼,就只管接着往前杀,没顾上盯着他们!”
一旁官兵闻言站上前来:“对,大人,就是从这里开始,前面还有四个作坊,里面的人全被杀了,银子却没丢,没人捡!”
阮宝玉不作声,沿着抢银子的路线来回走了几遭,又问:“那你们当家的呢,是捡银子还是杀人?”
“杀人!这不当家的领头杀人,咱们才放心跟着他,不去管银子的。”
那官兵也跟着应声:“是!那头目甚是骁勇,我们赶到之后,有好些兄弟丧命在他一把横刀之下。”
“那他人呢?”
“逼退我们兄弟之后,往那个方向跑了。”官兵将手一指,对着前头第一个被抢的作坊。
“那你们不搜?”
“怎么不搜!”那官兵恨恨:“城里挨家挨户地搜,出城的就更不提,且不说活人,就连附近铜矿死了被赶尸的,也都一个个戳过,怕他装死人。结果就是没有,这厮真是生了翅膀,飞了!”
从矿洞回转,宝公子又去寻帛锦,扭手指:“侯爷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想案子,靠着侯爷仙气,我脑仁都不疼的。”
帛锦不说话,他就老实不客气落座,一双眼盯着帛锦侧脸,食指“咄咄”叩着桌面。
“侯爷!”
就在这时有人发声,在门外说话:“下官段子明有事求见。”
阮宝玉于是恶狠狠前去开门。
“侯爷。”那段子明进门后立刻靠前,一张狐狸脸埋在裘皮围脖里媚笑:“我查出为什么有人要杀牛大盖家那只狗了。”
“阮大人,你输了。”片刻之后他又回身,朝宝公子扬起他的尖下巴:“少卿这个位子马上就是我的了。侯爷很快就会发现,我远远比你聪明比你好看,牙比你白腿比长眼睛比你水,就连胳肢窝的毛都比你齐整!”
※※※※※※※※※※※※ 5月 13日 更新※※※※※※※※
面对恶毒挑衅,阮宝玉反倒从容,偷偷黏靠近帛锦身侧,不哼声地仰头看横梁,乖乖顺顺拧着自己的手指。帛锦倒是把握住他几分脾性,斜斜扫了眼,淡然问道:“阮少卿你呢?”
“我现在为难是,如果我两个案子一起破了,侯爷能否有额外嘉奖?”
帛锦没搭话,段子明已不怒反笑,无偿地送他个“吹,你就吹吧”的眼神:“如此下官敬请阮大人先说。”
“侯爷……”阮宝玉却巴巴看某人。
“你先说吧。”
“为什么有人非要杀那条狗呢?”阮宝玉于是拖长音调。
不等段子明回话他立刻又自问自答:“是因为狗是要找主人的,即使主人已经死了,它也会追着不放。”
“哼。”段子明闻言立刻冷哼。
“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您继续。”段子明翻起一个白眼:“继续,我看您还能不能吹出一朵大花来。”
阮宝玉于是继续:“牛大盖他爹已经死了,尸首却是不见,这只狗去寻他主人的尸首,又妨碍了谁,弄得别人非要灭它的口不成?除非……”
“除非这尸首有问题,牛大盖他爹是被人害死的。”帛锦也不禁接了一句。
“也许。”阮宝玉点头:“但是人已经被杀,凶手本可以逃去无踪,又何必非要冒险将尸首弄走呢?”
“那就是这尸首有用处。”帛锦慢慢抬头:“可是……一具尸首能有什么用处?”
“侯爷,湘西这里盛行赶尸,一具尸首如果肚囊空了,就……”
“就可以藏不少银子!”这一句帛锦和阮宝玉是异口同声。
“没错,侯爷果然一点即透。”阮宝玉立时又笑得宝光璀璨:“所以说,脏银失踪和这黄狗被追杀,根本就是同一宗案子!”
“最先给我启发的,是那天牛大盖说的话。”阮宝玉低声开始回述,看向段子明:“你记得吗?那天他说,他爹是长短脚大小眼酒糟鼻。”
“是。”
“我前夜也去过矿洞,路上遇见过一个赶尸的,赶了五具尸首,我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个就是长短脚大小眼酒糟鼻。”
一个职业赶尸的,没有人雇他差他出银子,却无缘无故来赶牛老爹的尸首作甚。
阮宝玉的疑问就是从这里开始。
所以他火急火燎去了现场。
万幸,永昌气候潮湿冬雨不歇,那些赶尸留下的足印还在。
别人的足印他不好判断,可那死美人他是围着看了三圈的,腰细如柳不堪一握,要是上秤肯定比他宝公子要轻得多。
也因为这个,他就在原地,也学人被赶尸,僵挺着往前走了两步。
不出意外,那美人的脚印比他的还重,重得多。
这就说明美人身上有东西,很重很重的东西。
“这很重的东西,就是失踪的脏银。”回忆到这里阮宝玉结语:“失踪的一万两银子,就是这么被藏在尸首肚里,一批批赶了出去。”
段子明顺手抚自己的眉:“少卿,老狗找到的也可能是个地方。”
帛锦眯眼前倾:“若是牛老头带狗无意中闯到了歹人的禁地,狗若不死也很可能再领他人前去,所以继续杀狗。那个地方,莫非是藏银之地?”
“如果是藏银之地,他也可说自己连破两案呢。”宝公子断然否决,人又挨近帛锦一寸,“侯爷,是人。”
“阮少卿,侯爷当然是人。”段子明狡诈地挑出宝公子口误,“而老狗找到的是个地方。”
“人。”宝公子涨红脸,窜蹦三丈高。
“地方。”
“是人。”
“狡辩无用,那地方——下官已经去勘察过了。”
“那是什么地方,找到的又是什么?”宝公子拧起眉忙追问。
“不告诉你。”
阮少卿昂首叉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