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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臣哥!」影臣冲过去,一下抱住他的脖子,问道,「痛不痛?」
「哇啊啊啊!」凛臣被他突然这么一抱,脖子差点扭到,「本来不痛,你一乱动就痛了!」
「小少爷……」一旁伺候的婢女急忙走上前来,拉开了影臣,然后取出药瓶,上起药来。
凛臣痛得龇牙不止,但突然发现旁边的影臣看得眼泪汪汪,好像比自己还痛几百倍似的。
凛臣不声不响地把脸埋进了枕头,不想让影臣看见自己悲惨的表情。
但影臣一点也不理解凛臣的用心,还多管闲事地把凛臣的头从枕头里抱出来,说道:「凛臣哥,你这样会窒息的。」
「不用你管。」凛臣甩开了他,表情凶巴巴的。
老实说,凛臣当了这么多年哥哥,这还是第一次在影臣面前这么没用。谁都可以看到他哭,就是影臣,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这是身为哥哥的自尊!
「凛臣哥,你眼睛红了,是不是很痛?痛就哭吧……哭了就不痛了……」
「你闭嘴!」
「凛臣哥,你哭嘛……」
「我叫你闭嘴!」
「凛臣哥,你骂我也没有关系,但是……」
「啊啊啊!」凛臣受不了影臣的啰嗦了,不知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能忍住的泪水,被影臣这几句话问得,好像立刻就要涌出来似的。
「不准看……」凛臣感觉到眼眶已经包不住泪水了,他皱眉推开影臣的脸,强迫他望着墙壁。几乎就在统一瞬间,眼泪从凛臣眼中滑了下来。这眼泪不是自怜,而是悔恨。
可恶呀,这个弟弟,根本一点也不善解人意!
「凛臣哥,我来帮你上药。」影臣猛一回头,从婢女手里夺过药瓶,跳上了床。
「不要!」凛臣想也不想,一口拒绝,闪电般把脸埋回枕头里。
「为什么?我要给你上嘛。」影臣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会轻轻的,一点也不弄疼你!」
「不行就是不行,快下去!」如果凛臣还能动,他一定已经一脚把影臣踹下床了。
「凛臣哥……」影臣像小狗一样摇尾乞怜。
「你……」
凛臣话未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个更加严肃冷冽的声音:「你给我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南宫夫人已经走进屋来。
影臣把药瓶往婢女姐姐手里一塞,像猴子一样敏捷地跳下了床,乖乖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好像生怕一说话,就会惨遭毒打一顿似的。
本来也是,今天南宫夫人光顾着教训凛臣去了,放了自己一马。打到后来也因为凛臣突然昏迷,而忘了责罚自己。所以影臣必须表现得无比听话,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凛臣哥那样被打得连躺都不能躺,只能趴在床上。
「你们出去。」南宫夫人淡淡的一声命令,婢女们都弓身退出。
影臣也正想跟着走,但谁知刚退到门边,就被南宫夫人一声叫住:「你也留下来。」
影臣吓了一跳,愣愣地一回头,目光正好撞上了南宫夫人绝对冰冷的表情,顿时什么话也不敢说,低下头,乖乖地站在门边去了。
南宫夫人瞥了他一眼,看他老实了,才走到凛臣床边坐下。
凛臣把头埋在枕头里。他不怪他娘下手太重了,而只觉得他娘打得太对,对得让他没有脸见她,也没有脸和她说话。
的确,尸体作为一个人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证据,是应该受到尊重的。
而自己却单纯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就把他们从坟墓里挖出来,不但没有妥善利用,而且用过之后还企图丢弃烧毁,自己真的——错得不轻!
「凛臣……」南宫夫人的声音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方才的声嘶力竭。
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药瓶,细细涂抹在凛臣的伤口上。一边上药,一边问道:「凛臣,你知道依照大熹律令,擅发人冢,该当何罪么?」
凛臣没有作声,因为他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以为墓埋在那里就埋在那里了,尸骨反正也是会腐烂的。与其让他们腐烂、让他们被虫蚁啃噬,还不如自己挖出来做点研究。
南宫夫人轻轻叹气,低声道:「依法令:诸发冢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凛臣,你今天犯下的——是死罪!」
「凛臣哥!」墙角的影臣猛一抬头,似乎被『死罪』这两个字吓得不轻。
「还有你。」南宫夫人回头望着脸色发白的影臣,严肃道,「你是共犯,同罪。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而是镇里的人,或者官兵,你们两个——早就被关进地牢、等着死刑了!」
南宫夫人的每一个字,都在房间中产生了重重的回音。
凛臣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影臣也被吓得不轻。
房间中,一下变得死一般沉寂,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凛臣。」南宫夫人道,「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上山,把那些被你毁坏的尸体重新缝合起来,归还墓中。每一座被你掘过的墓前,你都要长跪一天,彻底反省你犯下的错。还有你……」转头望向影臣,「你也要去。」
南宫夫人庆幸发现这件事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官府。
如果此事被官府查觉,或者被那些尸体还活着的家人发觉,凛臣受到的惩罚,将远远不只今天这一顿鞭笞这么简单了。
南宫夫人起身,向门外走去。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停住了,背对凛臣,道:「凛臣,你记住。一个连尸体都不懂得去尊重的医生,根本就不配得到他人的尊重。」
留下这句话,南宫夫人推门而出。
房间中,依旧死一般的沉寂。
◆◇◆◇◆◇◆◇◆◇
那之后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凛臣和影臣都在山中度过。
并且,其中又有十之八九是跪在坟前度过的。在南宫夫人的指导和监督下,他们把以前擅自发掘出来的那二十多具尸体再次缝合连接,即使是骨骸也尽量拼成整副,重新装棺下葬。
接着,两兄弟便会在坟前跪上整整一天,虔心悔改。
用南宫夫人的话说就是:只要诚心认错,就会得到原谅。
不过,这种方法更多算是自我慰藉。能不能原谅,死去的人终究无法开口,而南宫夫人也悄悄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因为她知道,如果让这两个孩子闯下的大祸,被桃花镇的人知道了,后果一定不堪设想,这远远不是下跪认错就能解决的问题。
因为长时间和尸体打交道,那段时间影臣和凛臣两兄弟多少都染上了一点尸毒。不过因为发现得早,救治及时,并没有铸成大祸。其毒发的充其量,最多就是手指发炎,肿了两三天而已。
还记得的有一次,两兄弟正在坟前思过,但影臣突然说手疼。凛臣把他的手拉过来一看,只见影臣右手食指已经肿得弯都不能弯了,皮下还隐隐可见一些紫黑色的斑点。
「是尸毒。」凛臣自己也中过,所以他一看便知道。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般人早在红肿出现时就痒痛得受不了了,影臣小小年纪,竟还能强忍到毒斑出现,真是不可思议。
「凛臣哥……」影臣显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用那双小狗一样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凛臣,等着他想办法。
「小笨蛋。」凛臣气极,曲起指节敲了一下影臣的脑门,板起脸来教训道,「以后哪里不舒服要早点说!连这个都不懂,活该短命!」
影臣揉揉脑门,低低应了一声『哦』。
随后凛臣抽出一把小刀在影臣受伤的部位划出一道口子,挤出脓血,然后俯身下去吸去那些毒素,扯下半截衣料简单包扎了两下,就带着影臣匆匆回桃源庄,找南宫夫人去了。
南宫夫人有一项专门对付尸毒的特门秘诀,那是一只装着白色粉末的浅蓝色小瓶。瓶内粉末无色无味,看上去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只要把那药粉抹一点在伤口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只见斑消肿散,一切恢复如初。
「这都是你们擅动尸体,该受的惩罚!」南宫夫人一边给影臣上药,一边这样教训着两兄弟。看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但南宫夫人的火气一点也不比当初小,一提这事还是火冒三丈,对兄弟俩少不了一顿训斥臭骂。
为了及时封住南宫夫人的嘴,凛臣急忙机灵地转移话题,指着那只小瓶问道:「娘,瓶子里是什么呀?为什么只要抹上一点,尸毒就全治好了呢?」
「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南宫夫人显然有些不高兴,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凛臣吐吐舌头,低头不敢多问,但心中的好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增加了不少。
越是娘不告诉他的东西,他就越想知道;越是娘不肯说的事情,里面一定大有玄机。
这点,早在很久以前,凛臣就已经证实了。因为小时候,凛臣曾无意中问起自己爷爷奶奶的事情,但那时南宫夫人也是只字不答,还把他训斥了一顿。但凛臣不死心,又跑去问清姨。
说到这个清姨,话就长了。
她在南宫家名义上虽是丫鬟,但家中上下却没一个人敢小瞧他。就连南宫家的当家人,南宫文瑞见了她,也要尊尊敬敬地称上一声『清姐』。而清姨则多是笑笑,回一声『老爷』,两人之间也没觉得这有多不合时宜,反而认为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清姨叫南宫夫人『小姐』,南宫夫人叫她『小清』,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就像亲姐妹一样。南宫夫人对别人常常黑着一张,但却一次也没对清姨凶过。
所以小时候,在凛臣心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南宫夫人是一只咆哮着的怪兽,而清姨就像从天而降的观音菩萨,只要观音菩萨点头一笑,南宫夫人就立刻獠牙全收,变得又温顺又乖巧,完全被驯服了。
一般南宫夫人不告诉凛臣的事情,问清姨就一定能问出来。
就像凛臣从清姨那里知道了,南宫夫人来自大理五毒教,是教主的女儿,而清姨自己则是一名丫鬟,后来随着小姐出嫁,她也来到了南宫家,住进了桃源庄。
不过这样的清姨却在几年前染了重病,常常不离床铺,凛臣也再不能像以前那么依赖她,什么事都跑去问她了。但是清姨却教给凛臣一个办法,她偷偷告诉凛臣,在南宫家被封禁的藏书阁里,藏着很多珍奇书籍,上面记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把阁子里的书都读完,全天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