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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杂乱的楼梯後面。
没想到,也许会死在这种地方。
真是不怎麽光彩!
渐渐地困倦起来,他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
这些年,他已经很累了……
“江楚天!”
他听见了,只当是自己回想起了从前。
“江楚天,你醒过来!”有人摇晃著他。
“子衿……”他昏昏沈沈地说:“他走了……他选了婉晴,他当然会选婉晴……”
“白痴!”
“我是白痴……我是……”他笑了:“我是不想告诉他……可是,我希望他活著……哪怕他要和婉晴在一起……只要他活著……”
摇晃一下子停止了。
“江楚天。”下一刻,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大声地说:“你该死地给我醒过来!你要是不醒,我立刻去找婉晴,我要娶她,一辈子守著她,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死掉好了!”
“好……好……”他的心一阵绞痛,却还是努力点头:“要白头到老……”
“江楚天。”那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要是你不死,我就和你白头到老,好不好?”
他漂移的神智像是被什麽东西猛然抓住了。
他用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韩子衿近在咫尺的脸。
“你舍得醒过来啦!”韩子衿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
“你不是……”他吃力地直起了身子:“你不是去找婉晴……”
“我会去的。”韩子衿把他扶起来,转到了他的身後。
江楚天的背上,有一道很严重的伤口,像是被什麽锋利的东西划过了整片背脊。
韩子衿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看著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的伤口,一时感觉无从下手。
可伤口不住往外冒著血,实在没什麽时间让他犹豫。
“你喝一点。”他把一瓶劣质白酒递给了江楚天:“我实在找不到药品,你忍著点,这伤口一定要消毒。”
江楚天接过酒瓶,灌了一大口,然後把酒还给了韩子衿。
“你最好叫出声来,或许会好过些。”
“没关系。”江楚天吸了口气。
韩子衿一鼓作气地把白酒倒在了江楚天的伤口上,然後把撕好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在他的伤口。
在这中间,江楚天只是咬著牙,吭都没吭一声。
“你忍什麽!”韩子衿皱著眉头,盯著他咬破的嘴唇。
真不知道这家夥的脑子里在想些什麽。
“还好!”江楚天困难地咽了口口水,大颗大颗的冷汗沿著额头滑落。
“我们走吧!”韩子衿帮他披上找来的衣服,扶著他站了起来,然後转过身去。
“怎麽了?”後面的人一直没有动作,他回头去问:“你还不上来。”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江楚天朝他笑笑:“我自己能走……”
“哪来这麽多废话!”韩子衿挑著眉毛,一脸的不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很重……你,背不动的……”
“江楚天。”韩子衿拉过他的衣领:“我警告你,别再把我当成女人!你要是不想拖累我,最好合作一点!”
江楚天在他的瞪视下,勉强点了点头。
江楚天趴在韩子衿的背上,看著他满头大汗地背著自己在人群里艰难的前进,胸口一阵阵地痛著。
他是那麽讨厌脏乱的人,可现在居然灰头土脸,满身血污地混杂在难民中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你引起的这场战争?”韩子衿微喘著说:“如果不是,你道什麽歉!”
“子衿……”江楚天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你能这麽对我,我就算死了……”
“江楚天,你给我醒过来!”韩子衿看著前方,双手用力把他往上托了一托:“我费了这麽大的力气,你要是敢就这麽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
“我们马上就到法租界了!”韩子衿看著大桥那边用铁丝网拦起来的哨卡:“江楚天,我们就要到了,你听见没有!”
江楚天困难地撑起眼皮,眼前一片重重叠叠的影子。
“江楚天,你抓牢我!”被人群挤得失去了平衡,江楚天环在他肩上的手又开始松脱,韩子衿著急地大喊:“你快抓紧我!”
江楚天的手松开了,整个人向下滑落。
韩子衿急忙转身要拉住他,却被身边的人一撞,眼看著就要摔倒。
他心里只想著江楚天背上的伤口,在摔倒前用力一翻,让江楚天倒在了自己身上。
手肘传来的尖锐刺痛他也顾不上了,知道被人群踏到就要糟糕,连忙转过江楚天,护在身下。
可都过了好几分锺,居然没有意料之中的踩踏。
人潮依旧在他们的身边拥挤喧闹,却没有一个人踩到他们,看起来十分奇怪却又毫不突兀。
这个时候,在韩子衿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这双皮鞋十分地普通,除了过份干净以外。
在这个时间,这种地方,看见这样一双干净光亮的皮鞋,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韩子衿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双皮鞋的主人是一个面孔偏长,所以让人感觉长相端正古朴的男人。
那个男人弯著腰,十分礼貌地问他:“请问,您是韩子衿先生吗?”
韩子衿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个男人恭敬地说:“请跟我来吧!金先生已经等了你们很久。”
第九章
安善街。
从转进这条街道开始,韩子衿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从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转移出来,忽然走进了一片安静里面,所以才会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对了,为什麽会这麽安静?
刚才还盘旋在耳边的炮火,像是一瞬间远在天边,成了无关痛痒的背景。
韩子衿点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混著血污泥土的衣服还有膝上紧闭双眼的江楚天,用力甩了甩头。
车窗外,不算宽阔的街道干净整洁,两旁白墙青瓦,完全是典型江南人家的模样。
上海的法租界里……也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时,车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韩先生,我们到了。”
门牌上写著:安善街一百九十七号。
韩子衿刚下车,那扇大门就像算好时间一样缓缓打开了。
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头发的颜色说不清是红是黑,皮肤出奇地白,笑起来右颊上有一个深深的梨窝。
这个很可爱的孩子头上系著红色的丝带,身上穿著红色的锦缎衣服,手上还拿著一把红色的油纸竹骨伞……
当韩子衿看到那把伞,还没来得及觉得奇怪的时候,刚刚还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第一滴雨落到他身上之前,红色的伞已经替他遮去了雨水。
“韩先生,我叫西臣。”这个孩子歪著头,朝他甜甜地笑著:“欢迎来到金先生的家。”
看到那个孩子踮著脚尖,吃力地替他打伞,韩子衿把伞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突然想到了身後的江楚天,韩子衿连忙回头。
什麽都没有!
汽车,那个男人,还有昏迷著的江楚天,都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韩子衿大吃一惊,连忙抓住那个孩子的肩膀,厉声质问:“江楚天呢?”
“去後门了吧!请您放心,东将会把江先生送到屋里,帮他治疗的!”那个孩子眼睛转了转,没等他问,接著说:“韩先生您是不是要问东将是谁啊!东将就是把你们带来的那个人,我就知道他一定忘了自我介绍,他这个人啊!什麽都好,就是不喜欢说话呢!我跟他说过好多次了,见到人的话,一定要自我介绍的,如果你不说的话,别人怎麽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要说我的话,每次都会记得自我介绍的啦!这样的话,就不会引起误会了,要是被误会了,可是顶麻烦的一件事呢……”
韩子衿看著她迅速张合的嘴,一时有点头晕,不知不觉松开了力气。
“哎呀呀!我们为什麽要站在这里淋雨呢!”那孩子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往大门里面走去:“要是淋了雨,很可能就会生病的!我最讨厌生病了,要喝好苦好苦的药呢!也不能出门去玩了啊!上次我生病的时候,先生就不让我出去了。不能出去的话,只能待在屋里,一点也不好玩。不过先生说,空气里到处都有血腥味,我们这边都能闻到了,还是下场雨比较好……”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最後韩子衿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叽里咕噜这样的声音,这孩子到底在说些什麽,他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好吵的孩子!
“等一下!”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把脑子里的一团混乱清理出去:“你先不要说话!”
那个叫西臣的孩子立刻就闭上了嘴。
韩子衿揉了揉额角。
低下头,西臣用力闭著嘴,大大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这里是金先生的家?”
西臣点头。
“那麽……金先生他在吗?”
西臣很用力地点头。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西臣伸出了手,朝他们前面指去。
韩子衿跟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道开著的门。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座精巧的白玉拱桥上面,桥下,是一片开满了荷花的池塘。
回过头去看来时的路,青石铺成的小径蜿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