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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等到长辈过世,分家产的时候亦是什么都分不到,只看府中兄弟是否仁慈,愿意给一碗饭吃,替府中打理产业一途。
如今温府突然冒出一个外室子,虽然一出生就被温家大爷寻人办了一个正经身份,然而其母这一闹却让外室子的身份曝了出来,让温府的名声更跌落一层。
可温家老爷竟然想要将外室子过继到三房,宁氏不为温府的家产,就为了温府的名声,为了儿女的婚事也不会同意。
然而温家老爷说话,自太夫人过世之后,便是一言堂。他说要将外室子过继,便要过继,旁人也劝道不得。
因此,宁氏在心中琢磨了一宿,干脆冒着不孝的罪名来要分家了。她管不了温家老爷,更不敢对温家老爷不孝,然而却总得要为自己的儿女打算。
温家老爷又何曾喜欢外室子?因当年老太爷太偏心庶子之故,他连庶子都几看不上眼,何况是生母连名分都没的外室子?
可如今温家的局势,又哪轮得到他们嫌弃别人出身不好?
温老爷子也是万万没想到,虽然温家大爷一直不怎么靠谱,耽误于儿女情长,可生的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会读书?
先不说温余卿如今已经是小三元,庶子温长倬亦是十分机灵,仇氏所出温长瀚目前看着也不错。
就算是一个外室子,虽比温余卿小不了多少,然而却已是童生。便是不可能跟温余卿一般拿个小三元,然而待到以后科举之时,比不比得上谁又知道?
在古代,一个会读书的男丁,便是外室子,于正求上游的寒门而言,也有足够的资本要求登堂入室。
如今温府已经跌落至此,温家老爷要考虑的只能放在人丁比较兴旺的孙辈。这么好一根苗子,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不过是过继给三房罢了,宁氏竟这般看不明白,还亏是书香门第出身!竟是这点眼力见也没有。
对方既然求上来了,温府若是不收留,这么一个眼瞅着极可能有前程的孙子,以后万一恨上温府了又该如何?
多一个助力,总要比多一个仇人的要强。
温家老爷的目光扫过跪下下面的老二俩夫妻,心中极为悲凉。
温家大爷自幼被太夫人抱进院子里养着,一养便是十几年,长于妇人之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二儿子当年是随着他们夫妻一起外任过,然而老夫人在教子上却也没多大能耐,便是他对老二的教导比对老大的多,可在心性上却是受老夫人影响至深,心胸狭窄得很。
今日宁氏闹这一出,他若没有默许,温家老爷就不信宁氏真敢说出这些话来。
说到底,也是对自己的大哥有怨的。
想到这,温家老爷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只看着二房夫妻道:“老二,你可是想好了?”
温家二爷垂着头道:“父亲在上,儿子不敢不孝,然而过继之事,还请父亲三思。便是顾虑三弟身后无人祭祀,也还有大房的倬哥儿,又何须舍近而求远。”
温家老爷闻言便道:“倬哥儿也是要过继到三房的。”
温家二爷闻言便更有了话,道:“那倬哥儿该如何排辈?”
按道理,温长倬是要比外室子年纪小,要是过继三房,自然要排在外室子之后;然而温长倬便只是大房的庶子,其母也是过了明路的姨娘,在身份高是要高于外室子的,便不能排在外室子之后。
在一旁立着听的娇姨娘一听温家二爷这么一问,也想着这个问题了,她跟站在自己身边这个风尘女子可不一样,便是进府的心思手段不正,然而却终究是过了明路的,要把她生的儿子排到旁边这女人生的儿子之后,她可不甘心。
“老爷!倬哥儿也是您的孙子啊!”娇姨娘腰一软,双膝一跪在地上就开始摸眼泪。
温长倬也是温家老爷的孙子,没得道理为个外室子就来排揎她的儿子不是?
娇姨娘这话中还带了一层意思,就是温老爷子看中了外室子读书不错,然而倬哥儿也是个机灵的,以后指不定谁比得过谁
温老夫人对这个又在温府脸上打一巴掌的外室压根儿没半点好印象,对于温家老爷的决定,她也从来作不了主,也就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了。
心里却是在寻思着温宥娘当初跟她说过的去庄子上住的话,如今温家的名声于京中已经是这样了,她也没什么颜面再见昔日的诰命姐妹们。
去庄子上还有儿孙绕膝,给自己都闷解乐子,倒比在这府里看这些争来争去的强。
反正她再不满意自己三儿被过继一个名声不好的外室子当子嗣,温家老爷也不会听她的,她也就懒得多说一句。
温家老爷的目光从跪着的人面前扫过,又停留在了站在一边的温家大爷外室身上。
温家大爷的眼光无疑是好的,便是寻了位外室,竟也是十多年前京中颇有才名的清ji,卖艺不卖身。最终却是心甘情愿当了别人的外室,竟还将生下的儿子教得这般好。
再看着坐在最后一直挺着腰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外室子,温家老爷心中又叹了叹。
不说别的,便是在礼仪之上,他母亲便将他教的极好,不亚于氏族大家出身。
再说气度,就是此时在场所谈的是他以后的归宿,然在他的脸上亦看不见半点情绪,一如他垂着头一语不发的生母。
这个孩子才不过十岁,便有不亚于温宥娘当年的沉稳,温家老爷又哪舍得推出门去,更不会与他们母子结仇。
“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吧。”温老爷子道。
惊闻此言,温老夫人与温家二爷、宁氏纷纷看向说出这话的温老爷子。
父母在,不分产,虽无律例,然而却是自古都如此。
宁氏闹着分家,其实心中也没真想着温家老爷答应,也不过是想让温家老爷知道他们一房对外室子的态度。
想要借着闹分家,将温家老爷的想法打消,又哪知道温家老爷竟还真的为了一个庶孙到了分家的地步?
温家老爷自然也有话讲:“如今咱们温府,分了家也好。老二你们一家是要举家出京前往凤城的,能离开京城,远离尘嚣,亦有其中的好处。以后你们一房,除了我与你们母亲身故,都毋须回京。”
“父亲!”温家二爷看着温家老爷失声喊道。
温家老爷并不理会,只继续道:“温府家产,其实也并不曾有多少,这一点,宁氏你管了这么久的中馈也应当心目中有数。”
便是内院之外,由温家老爷掌握的产业,宁氏也该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宁氏闻言,脸颊顿时羞红,只呐呐道:“父亲。”
温家老爷并不看她,只道:“那些产业,为父便分作两份。一份给大房,一份给你们二房。今后,便是分家了,也望你们能够守望相助。”
温家二爷听到此话,顿时哭了起来,只跪着爬着到了温家老爷面前,道:“父亲,儿知错了!”
温家老爷由着温家二爷抓着自己的膝盖,道:“你并没有错。我舍不得将你大哥逐出家门,倒也只有分家一条路可走了。因为你大哥,你们二房委屈了这么多年,为父也都看进眼里的。”
也放进了心里,所以今日才觉得或许分家了也好。
☆、第071章 直隶遇世子
温府分家之事,温宥娘无从得知,便是她留在温老夫人身边的春兰与秋菊给信儿,要传到温宥娘手中,亦不知是何时。
待离京三日后到达直隶,温宥娘已经被马车抖得脸无好色。好在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骑马,又因双腿间绑了棉布,因此受罪尚不如不会骑马的冬梅。
就是一直瞧着比同龄孩子要弱上两分的温余卿,竟也坚持骑了一半路程的马,并没受多少罪。
这让温宥娘放心了不少,至少当年那些药对温余卿的身体的危害也不是那么深,不管与子嗣有无妨碍。
只有冬梅一脸羞愧的跟温宥娘道:“是奴婢拖累姑娘了。”
走着走着,竟是温宥娘在照顾她,又怎能不让她感动。
温宥娘笑着摇头。
从京城到常州,她也来去过一回,虽那时她不过四五岁,然而因灵魂是成人了,倒是记忆较为深刻。
因此对这一路身体可能出现的不适症状,她也基本记得清楚。
只不过小时候似乎没有现在这般受罪,那时被人整日抱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常州。
哪像如今大了,连三日都觉得太久。
“直隶虽比不上江南之富,和京城之贵,不过也十分热闹。大郎君可愿意走一走?”郑洄在马车外问道。
温宥娘因是男装,因此被成为大郎君,听郑洄发问,就侧头问冬梅,“可是还行?”
冬梅其实也只是被马车抖得胃有些不舒服,等到了直隶走过一段平坦的泥路后就好多了,因此点头道:“郎君要去,那奴就陪着。”
直隶虽然不大,然而却是运河的开端,往来客商尤其多,因此漕运十分发达,停靠船只的码头很多时候灯火能够通宵达旦。
因在运河开端,将直隶作为江南与京城之间的中转站的客商极多,因此干脆在此做生意的也不少。
温宥娘带着冬梅,和其他人一道走在直隶城中,亦能感受到直隶的繁荣。
直隶城中的房屋有大有小,虽也划分了几大区域,然而因住着的大多是商人和在码头干活的雇佣工,因此除了商人住与庶民住的地方完全相对外,划分了与没划分也没多大差别。
特别是因商户低贱,在礼制上有各种约束,因此商人住的区域与庶民住的区域建筑等几是一般,也无非是商人的宅子比较大一些。在房屋的格式与色彩上,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于商户所居的区域中,有一条两旁开满铺面的直道,两边的铺面里装着来自江南及其他四面八方的商品,玲琅满目。
粗细贵重,无一不有。
郑洄带着温宥娘一行游玩儿的便是这一条直道,两边的商户大多与他相识,一路上搭讪的不计其数。
温宥娘更关注的是里面商品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