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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不容易吗?我能不想给他们钱花吗?没钱,你就是装装有钱的样子也办不到!钱
你收起来吧,我父母已经叮嘱我,千万不能要你的钱,要不,会让你笑话我们贪财
的。于宁说:你收起来吧。这两天你花钱不少,就算我们合资尝了尝当老板的滋味
吧。听了这话雪妮禁不住破涕为笑,当然钱她还是不肯收的。于宁说:这衣服弄脏
了,怎么办?雪妮说:不要紧,我小心洗洗脏了的地方,吹干了,看不出来的。于
宁说:这当老板的滋味也不怎么样,就单单侍候这身衣服,也够累人的了。我宁愿
擦窗户,不愿当老板。雪妮一笑说: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于宁说:吃不到
的葡萄就应该认为是酸的。好了,我该去擦窗户了,那才是甜葡萄。雪妮追到门口,
把钱塞到于宁的口袋里,说:你不坐坐了吗?一双眼睛明亮地盯着于宁。于宁的心
在那一瞬间悠的一下,仿佛从十六楼掉了下去。
于宁他们第二天就告别了大厦。之后他们干活儿的地方离大厦越来越远。三个
月后,于宁总算忘记了那个叫雪妮的女孩,只是在梦里,偶尔会看到她那双明亮的
眼睛。
有一天,于宁他们几个干完活儿后,决定奢侈一下,在夜市上喝几杯扎啤。于
宁从来不舍得喝酒,酒量很小,喝了一杯半,就有些醉了。突然,一个肚子奇大身
材奇矮的男人携着一个漂亮得让人炫目的女孩子从他们身边走过。于宁喊了一声:
雪妮!女孩回头看了一眼,逃避地转回头去,更亲密地把头靠到男人肩上说着什么。
于宁的心一颤,胃里的酒就向上撞,他立刻就醉了。
那个女孩就是雪妮,她那双眼睛于宁永远不会认错。
翻新在两点一线的女人
陈薇
女人再怎么翻新花样,还不是两点一线?
1
于丽娜在黎明的淡蓝色微光里睁大眼睛,漠然注视着天花板。曙光如同一个大
胆的情人,肆无忌惮地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于丽娜一阵窃喜,从被子下伸出胳
膊,挑逗着清晨第一缕柔嫩而新鲜的阳光。
于丽娜这会儿不再是个银行职员,而像一个充满童真的小女孩,她望着墙上的
手影:小兔子、茶壶、花篮、戴礼帽叼雪茄的绅士、小猫……她灵巧地变幻着双手
的组合,在墙壁上肆意地用阳光涂抹,画上一幅又一幅鲜活的图画。
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内心充满无拘无束的快乐,浑身光滑、细腻的皮肤在阳
光底下闪现锻子一般的光泽。她又想起一幅“雄鸡高唱”的手影,连忙伸出胳膊,
一只手高高地翘起兰花指,轻轻握住另一只手,小臂合并在一起,兰花指夸张地上
翘,一下、两下、三下。
顿时,墙上皮影戏般地闪动着一只高唱的公鸡,迎合着朝阳。得意洋洋的影子
亲吻着她的欲望,她多么希望这只雄鸡就在身边,而不仅仅是个影子。
今天休息,于丽娜本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儿。正在这时,闹钟如同秋寒里的蟋蟀
发出有气无力的惨叫,于丽娜顿时钻进被窝,索性连头一起蒙住。在黑暗中,她听
见丈夫马骏慢悠悠起床的声音,混着那张旧席梦思的咯吱声,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接下来是浴室里突突的放水声,依旧是那么慢吞吞的,于丽娜在这声音里受着
煎熬。好一会儿,她隐约听见马骏拿起皮包,走到门口,小声喊了一声:“丽娜。”
于丽娜装作睡意正浓的样子翻了个身,一条腿伸出被子。裸露在热烈的阳光里,
于丽娜心头发热,希望丈夫能过来和她打声招呼。阳光洒在修长的腿上,如同初吻
时的嘴唇,滚烫、热情、迫不及待。
一切都那么妩媚撩人。
“咣当”门关上了。楼道里传来马骏的脚步声,粘着地的皮鞋丝丝拉拉,像放
屁似的。一只绵软的枕头摔在刚刚关起的房门上,它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下滑。
于丽娜仍不解气,随即又把拖鞋掷在门上。马骏,那匹昔日的骏马竟然变成灰
头土脸的破毛驴。
于丽娜裸身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副无可挑剔的身材,映着阳光,
散发出一阵阵上好的锻子才会有的略带银晕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牵着手指在平衡
的肌肤间游走,生怕上面粘上一根驴毛。
恍然间另外一双眼睛闪现在镜子里,明亮清澈,仿佛秋日无云的天空。
那是莫欣。
渐渐地,那双眼睛依旧空洞而清澈,没有欲望,没有感情狂热的流溢,只是极
其专注地上下打量她,如同打量一只精美的细瓷花瓶。
一年以前,婚后的热情早已褪去,在马骏松散的拥抱中,于丽娜心里一点也不
来电。有一天她独自一人去了京都第一课。
当时正是上午,阳光也恰如今日般热情妩媚。她从心里涌起一阵冲动,四下里
尽是高山绿树,不见一个人影,便褪去衣衫,张开双臂,飞奔着拥抱清凉的瀑布。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回转身穿好衣服时,却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痴迷地望着
她。
于丽娜有点慌乱,那男人倒很平静,满眼里流动着暖意,清澈无邪。面前的画
夹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优美流畅的线条。
此后,于丽娜做了画家莫欣的人体模特,做得极为投入和专注。看到一幅幅画
着自己优美胴体的于丽娜,仿佛在端详一个个剥开嫩壳的婴儿,她和莫欣的孩子!
于丽娜过上了极为隐藏的双重生活,白天仍然是灿烂迷人的白领,晚上是画家
笔下的尤物。在丈夫发牢骚时,她悄悄退立一旁,想象着莫欣的画室,如同出逃的
贵妇一般怡然自得。
于丽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猛然瞥见眼角不知何时已划上岁月的伤痕,未及伤
感,她就被一个大胆的念头搅得热血沸腾:
她要重新做个单身贵族。
离婚不需要什么具体的原因,在这个五光十色的都市里,无疾而终比什么都可
怕。这个念头激起久已盘踞在她心头的狂热。
“挺酷的。”她自言自语。同时在心中,一步一步策划着充满激情的阴谋——
今晚,她要摆出最具诱惑力的姿势,一切如同最原始的邪恶。莫欣和马骏不同,
更不像高杰,那个成功的高人。只有莫欣才知道,伊甸园的禁果不是一只,而是一
对。他会像以往那样绕过画架,穿过浓得化不开的松油味道的空气,轻轻走到她身
边,慢慢俯下身,缓缓而有力地从紫红的天鹅绒上将她抱入怀中,款款深情地付之
一吻。
想到这里,于丽娜陶醉地闭上双眼,如同站在喷着热水的莲蓬头下那样品尝着
幸福的灼热。
昨夜里玩过的翻绳儿在地板上竟然掉成个浑圆,像窗外滚滚转动的太阳。
此时,尖利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充斥整个空洞的房间。
2
“会不会是高杰?要么是毛驴打个回马枪?”于丽娜心里恹恹的。
还没有到七年之痒,婚后的感觉就如同咬了一口的苹果,经过现实空气的侵蚀,
非但失掉了最初的甘甜,反而爬满一层黄褐的锈斑,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早晚喂
狗。
毛驴只是偶尔露峥嵘,大多数漆黑的夜里,于丽娜听见自己的磨牙声,不知是
错觉还是真实的愤愤不平。丈夫的一只手总会在这时候伸过来,软塌塌地放在她胸
前。她总是厌恶地推开,毫不犹豫。
马骏的手很有意思,白白净净,肉肉乎乎,相书里说是有钱男人的一双手:柔
若无骨,绵软宽厚。不过生活中的他虽是文化局的处级干部,却经常像个乞丐一样
一文不名。黑人造革的皮包里的有价证券常常只有食堂的硬塑料饭票,看着五彩缤
纷,一毛五毛的煞是丰富多彩,却给这个已为人夫的文化局干部的心头,平添无限
苍凉与怨气。
其实在于丽娜眼中,最为生厌的不是丈夫的贫穷,而是他的牢骚和懦弱。与婚
前相比,马骏失掉的不是财富,而是作为男人的骄傲。
唉,即便是那个高杰,也要比马骏来电!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高杰与马骏都是于丽娜疯狂的追求者。两个人都不止一次
地把她堵在下晚自习的小路上,喃喃而热情地示爱。
于丽娜游刃有余地周旋着,心里填满快乐。后来毕业工作不久,她选中了家庭
条件不错的马骏。结婚的那一天标志着于丽娜浪漫少女时代的结束。
起初想起高杰时感到一阵愧疚,为自己的些许残忍而惶惑不安。渐渐地,高杰
在她心中越来越淡,连同当年一并流行过的情歌,哼过唱过,也就自然而然地淡忘
于岁月之河。
再次见到高杰是在前年的一次同学聚会上。两个昔日同窗、今朝伉俪的家自然
是同学聚会的最佳去处,如同大伙公共的娘家一样永不生分。那时的高杰,于丽娜
第一眼的印象便觉得他像一只雄起的公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肆无忌惮地抖
落着羽毛,而那羽毛却也耀眼,着实地夺去众人的目光。几年不见,他已是一家著
名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同学们经常在电视里的黄金时间看到他的公司所做的鳖精广
告,末尾总要肉麻地附一句“总经理,高杰”。这群昔日同窗此时方晓得彼高杰即
此高杰。一旦大家在心中都证实了这个最不愿相信的事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产生了
一股心有灵犀的酸楚。
高杰好像不知道众人心理上微妙的变化,也许是装糊涂。他并没有像个暴发户
那样热心地炫耀自己的阔绰,不过路易威登的手包,闪亮的钻戒,以及门口不远处
停放的奔驰车已经被众人惊羡的眼光擦得雪亮。
聚会期间,他并没有说多少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双眼睛不是盯着某个
空落的地方发呆就是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