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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夭跳下罗汉床,匆匆的跑到院子里,侧耳听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相州东南方,如果她没有猜错,是在小令,相州的粮仓。
静夭知道,相州在大良的偏西北区域,西北方与西戎大国大宇紧密相连,除了一座军事重镇武阳镇之外,再无其他屏障。现下西北方没有动静,东南方却被围攻,可知相州已在包围圈内。
“荷风,速去正房禀大夫人,或有兵祸。”鼓声虽远,却隐隐有杀伐之声,连荷风也听出不对来,霎时变了脸色,急急地去敲正房的门。
这边静夭却早带了睡眼惺忪的凝露和两个强壮的婆子,向西跑去,她要去连府最西侧的兰芷院,救自己的亲娘,兰筝姑娘。
兰芷院十分偏远曲折,这一路跑来,静夭早就气喘吁吁,只靠着意志力才勉强跑到门口,幸亏早就吩咐了一个脚程快的婆子去提前报信了,要不肯定误了时间。
兰芷院很是小巧,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偏房,静夭进去时,兰筝已经基本上收拾妥当,统共也不过两个箱子,被两个婆子抬出来放在院里,兰筝肩上挎了一个海蓝小布包,招呼着关门,一见女儿来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知怎么说话了。
自从从睦元堂一别,母女两个竟是十几天没有见了。
静夭上去揽了她的手,笑着小声说:
“逃起命来,娘倒是不慢。”
兰筝好笑,见女儿白净了不少,披着洋红色暗花大氅,一副小大人的摸样,心里的担忧就全放下了:
“本就是这两天要搬家,也没几样东西,该收拾的都已经收了。”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脚下也不曾停歇,要不是看她们步履匆匆,后面又跟着仆妇抬了箱子,只让人觉着是去郊游了,哪里是逃难。
绕过西侧角,连府院子里就热闹了,灯火通明,呵斥奴婢的吵闹声,小孩子的啼哭声,大件家什的挪动声,声声入耳,直把后半夜搅翻了天。
静夭携了兰筝的手直奔睦元堂,隔着院子看去,正堂里挤满了男人,坐着的站着的有十几个,吴氏早吩咐了荷风在门口盯着,见了静夭和兰筝,立即引着进了东间的耳房,却原来大夫人和几个连府姑娘都在这里。
吴氏带着浓浓的倦色,神色慌张的坐在罗汉榻上,见静夭进来,好似是松了一口气,拿手拍着身侧的位置说:
“我的儿,快上来坐了,大半夜的竟跑了一个时辰。”
静夭知道吴氏有洁癖,就笑着推辞了,和兰筝在下首末端坐了。
“亏得你着了荷风来提醒,我才邀了你八叔和族里爷们来,”吴氏勉强挂了笑,紧接着又愁眉不展,“这都半个时辰了,也不知能不能想出个万全之策。”
“你二哥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吴氏说这话的时候很犹豫,一帮大人都想不到出路的事,她确实很难指望年仅七岁的连静夭,就算静夭确实有超出同龄人十倍的聪颖。
“不知二哥他们现在商议的如何,就着战鼓的方向,西戎定是拿下了小令,而相州,恐怕已经被围。”连静夭的声音低而稳,带着未脱的童稚,给人一种离奇的可信服感。
吴氏的脸色不太自然,静夭的这番话正是前面那群人讨论的结果。她隐隐的很想带着静夭到前面议事,但是女子不议政的固有观念,让她迟迟下不了决定。
“母亲,这时出城,或还有一线生机,迟了,可就被西戎给俘虏了,”静夭心里焦急,可面上却是半分不露,她知道以吴氏的脾性,坐以待毙,让别人把握她的命,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缓缓流逝,气氛压抑沉闷,连一向刁蛮吵闹的连静月也忍着困意呆坐在椅子上,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转眼到了丑时,吴氏终于忍不住,拉了静夭往正堂走去。
正堂里正如她们所想的,去留两派意见不一。
隔着屏风,静夭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说:
“静承说的有理是有理,可是咱们连家的宗祠就在相州,况且现在州衙里还没有敲警钟,我们不必着慌——”
“五叔说得对,不是武阳镇还没有破吗?”
“对对对,镇守武阳的宁远将军威名远扬——”
好似中间静承说了话,不过很快被淹没在众人的声音里,吴氏再也忍不住,掀帘而入。静夭紧随其后。
看到吴氏进来,正愤愤坐在下首的连焕征大喜,扬声喊道:
“原来是大嫂来了,大嫂请坐。”说着从座上挪了出来。
原本一片争论声的大堂,再没有任何声响,几个老家伙涨红了脸,显然对吴氏的出现很不满,吴氏岂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当众福了一礼说:
“众位叔叔伯伯,连吴氏一个妇道人家,今日搅了各位叔伯长辈们商议大事,实属大不孝,但是大敌当前,万事从权,待以后过了这劫难,我一定到大老太爷跟前领罪。”吴氏说完,就当着大家的面坐了,一副听政的势头。
“八老爷是朝廷的千总,现今这境况,八老爷怎么看?”吴氏转脸看向连焕征,目光殷切。
连焕征略一沉吟,镇定的说:
“我刚派人去州衙打探,这会儿还没有回来,但可以确信,西戎必会攻打相州,现在就动身出城,还有逃脱的机会。”
“老八这话就错了,”说话的正是刚才的老迈声音,此时坐在上首,是连府的五老太爷,“这般仓促动身,不但要弃了家里的田产财帛,若是出门就碰见西戎兵,岂不是连个全尸也捞不着?”
下面一众族人深以为然,频频点头,小声议论。
“再说,相州兵多将足,西戎小儿也不是这般容易就打得进来。”这次接口的却是五老太爷的儿子,信心十足的连府三老爷。
小声议论的声音稍大了些。
连静夭心想,大房六房是嫡亲兄弟,也是连氏最发达的,就算没有兵祸,也早已准备好了财帛准备上京,这时自然是站在同一战线上。而五房和其他连氏族亲,都是依附在连氏这个大家族活着的,从根本上离不开相州,而且,他们更不能眼看大房六房带着财帛走了,所以,他们坚决不会让大房六房的人离开。
想到这,静夭貌似天真的大声问吴氏:
“母亲,相州多少年没有打仗了?”
“也该有四五十年了吧。”吴氏只知道有几十年了,却不大说的上来具体多少年。
“哦。”静夭更好奇了,转头大声问连焕征:
“八叔叔,西戎多少年没有打仗了呢?”
“西戎大宇背靠北国大盛,大宇和大盛连年征战,不分胜负。”连焕征不知这庶出的小丫头为何有此一问,却也老实回答。
静夭一听,格格地笑了起来,直把满室的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拍着手说:
“哎呀,八叔叔,咱们大良的兵将肯定是天神下凡。”众人疑惑,“要不怎么都五十年没打过仗了,还能打败日夜操练的西戎呢?”
“呵呵,西戎兵肯定像稻草一样柔弱,像老驴一样蠢笨,是不是,二哥哥?”说着又把眼神转向了连静承。
连静承会意,继而严肃的说:
“五妹妹休要胡言乱语,西戎兵最是悍勇善战,阴险毒辣,大良维太祖时,西戎攻陷朱州,烧杀抢掠,最后大肆屠城,死难者十之□,不过三日,朱州就成了一座鬼城——”
见众人已经色变,静夭却还是一脸好奇:
“这事先生也告知过我,不过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什么可怕。再说,朱州在相州北边很远呢,怎么会一样?”
静承眉间一动,似有所悟,装作耐心的开导说:
“五妹妹还小,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朱州和相州都紧邻西戎,当年不过是西戎和北国共犯中原,这才使得朱州位置重要。相州民富粮足,其实战略位置更胜朱州。西戎要想动武,第一个攻下的,必定是相州。”
话声刚落,连焕征派去州衙打探消息的小兵回来了。
那小兵气喘吁吁,哑声说:
“禀千总,路千总说州衙卫兵都在戍守城门,小令已经失守,西戎正在搬粮回兵,多则三日少则两日必来攻城。”
静夭似是给吓着了,央求地看着吴氏:
“母亲,我们还是先走吧,把田产房子都留给五爷爷他们,好不好?”
☆、8离开
且不说这小兵来之前大厅里精彩的表情,就这小兵禀报了之后,已有一半的人站了起来,加上面上的愕然和恐惧,看起来更行丑陋。
不止这些人,吴氏知道静夭兄妹二人虽在做戏,可那些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此时一听西戎就要攻城,早吓瘫在座位上,捏着手绢的双手不住颤抖。这时猛地听见静夭孩子气的发问,不由扭头去看,只见小人淡定地立在自己跟前,唇角微勾,双目清亮,坦坦荡荡地看着自己,哪有一分一毫的惧色。
相较来说,自己一个几十岁的大人反落了下乘。
吴氏狠心制住内心的恐惧,故作平淡的说:
“既如此,五叔可是要随管家清点了,我们大房就早早离了相州吧。”
“贤侄媳千万不要这样说,”五老太爷猛地开口,声音又急又颤,呼呼隆隆,好似喉咙里卡了一口痰,“眼看相州不保,我们这就收拾了祖宗牌位宗谱,出了相州再建宗祠。”
“五叔大义,我替咱们大房谢过了。”吴氏虽含着笑,可在静夭看来,这笑很不真诚,非但不真诚,而且很恶毒,“建宗祠一事本就应该是我们大房的责任,依我看,不若将一应牌位宗谱由我们大房收着。也是赶巧,大老太爷打算致仕之后长居京城,大老爷也升了官,这不,院里提前几天都已经收拾妥当,即时就可出发。我和八老爷的意思是我们先走,五叔收拾好了一切自可跟上,我们到京师汇合,不知五叔意下如何?”
五老太爷能有什么话可说,只是赖着宗谱牌位不给罢了,可是大难临头,谁还能为了那一堆死物在这等死?吴氏自是寸步不让,最后决定卯时出发。可怜五房及族亲们,舍不得家里值钱的物事,各自回家收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