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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夭望着近在眼前的东山寺,拍拍手掌,朝着商雁丘笑道:
“现在你能给我说说步姑娘关在哪了吧?”
商雁丘转过头,看傻子一般的将静夭从头瞅到脚,嘲讽道:
“只要连五姑娘真心合作,步姑娘自然会安然无恙。”
虽说这商雁丘语气可恶,但静夭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内心一阵狂喜,夏颖老爹本就是太子一伙的,只要商雁丘参与了这事,自己也已经被抓了,步夏颖应该无恙了。当然,她也知道这厮意思,还是不相信自己能老老实实的去给卢远将军作证呢!因而勾了唇角,回以嘲弄口气:
“皇世子是想让我怎么合作呢?是实话实说呢,还是皇世子给我一本说辞,我老老实实的念出来?”若是让静夭实话实说,恐怕借尚荣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时只消老皇帝问一句,人家郑王世子密谋的事儿怎么就能通过将军府里的丫头传到尚荣侯府,尚荣侯就彻底完了,于朝廷命官府邸私自安插密探,意欲何为,要造反吗?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抄家灭族都是小事儿。
商雁丘冷着一张脸,他实在想不通一个美美的小姑娘怎么张嘴就带着刺儿,直刺的自己束手无策无话可说,是她太厉害呢,还是自己无用?商雁丘在心里把自己恼恨一通,颇有愤恨的说:
“你一句话也不用说,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
这位皇世子还是十分聪明的,拿了一份证词让静夭照抄了,签字画押。
商雁丘见静夭用左手写字,他还以为静夭耍诈,静夭只得说自己天生右手不会写字,而且还让皇世子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尤其千万不要让少师夫人知晓。当然,依着商雁丘小心谨慎的性子,一定会把静夭这个秘密说给少师夫人听的。哎,再想想少师夫人的小心眼,反正自己被她憎恨已经成了必然,恨上加恨就很无所谓了。到时商雁丘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逼着少师夫人说出其中的缘由,想到少师夫人在中宫的丢人事,这可是无异于当面揭短,就是不知道这少师夫人会不会因此记恨上商雁丘了,静夭很期待。
商雁丘收了证据走了,静夭却给留下了,用商雁丘的话说,其后就是让静夭在东山寺的厢房里修养几天,待前面事成了,自然就会放了她。静夭冷笑,是怕这证据不奏效吧,到了万不得已,只怕自己还是要被推上公堂。
静夭是无所谓什么闺誉名声的,她得知步夏颖没了危险,心里就松了下来,这一会儿呆在寺院的厢房里,外面壁垒森严的,恰能安静的想事情,顾目四望,静夭皱皱鼻子,就是冷了点儿。
静夭盘腿坐在床榻上,想到明日的朝堂,禁不住勾起了嘴角,看是你们技高一筹,还是我棋高一着,明日就能见个高低了。
☆、48落幕
第二日的朝堂上格外热闹。
先是尚荣侯呈上了一份相关证人的口供,也就是商雁丘胁迫静夭抄录的那份,证明郑王世子早就有谋害卢远将军的意图,郑王世子被杀,完全是由于卢远将军的自我保卫,那么,说到底也就是卢远将军有罪,但罪不当诛,尚荣侯府应受连坐,但不至于革除勋爵。
老皇帝略看了一眼,竟示意旁侧的宣旨太监将证词当众朗读,顿时把满朝大臣弄得摸不着北,当庭宣读证词,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
疑惑归疑惑,最终还是沉默着将那证词听完了,宣旨太监话音刚落,连焕仲大人瞬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言说不知这是哪里来的诽谤之言,竟说自家女儿通奸郑王世子,而且,自家五女已于昨日下午被一辆神秘马车劫走,这证词定是他人胁迫所写。
一堂朝臣半信半疑,老皇帝却是十分的有兴致,状似怡然的又拿出一道折子和一封书信,对着殿上百官言道:
“昨日刚过午时,襄国公老大人就急着来见朕,言说连老大人让他转呈一道折子还有连老大人给襄国公的一封书信,请朕一定详阅。”这书信和折子正是静夭交予齐三的那一份。
“襄国公一向沉稳,朕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让襄国公如此上心,阅完之后,才惊觉在朕的眼皮底下竟有这样的荒唐事,福安,如实念来。”说完将折子和书信一并拍在桌上,力气之大直拍的圣案一震,殿里百官已经色变,若是还以为皇帝心情很好的话,那就可以立即致仕了。皇上很震怒。
随着福安大总管尖细且清晰的声音落下,尚荣侯已经跪倒在地上大呼冤枉,连宣威将军步严法也跪倒在地上,久久抬不起头。这折子的杀伤力可见一斑。
折子内容虽不少,还是人代笔写的,其实不过是连老太爷简述自己乞骸骨之后的几件家事或家丑。
第一件当是谢皇上隆恩将连氏五女赐婚给九原王,并道出这尚荣侯府的大奶奶曾在皇上下旨之前,替自家娘家侄子向静夭提过亲,当时吴氏没有同意,惹下了大奶奶的憎恨;第二件事却是连氏六女私奔一事,列出种种证据证实这是尚荣侯府指使的阴谋,其意就是在于败坏连家的名声,害的老人家赔上了一个孙女和连家百年清名;第三件事,也就是最关键的一件事,尚荣侯府惹下滔天大罪,却有意拉着连家五女殉葬,于奏折写就之前半个时辰,与将军府的傅姨娘合力劫走步家姑娘和连家五女,不知又要有什么样的脏水要泼!
这不,昨日刚掳走了连家五女,今日连家五女的证词就到了圣上的眼前。若不是胁迫连家五女写就,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敢这般明晃晃的欺君,皇帝怎么可能不怒?
群臣的目光是雪亮的内心也是雪亮的,他们观察着皇帝的表情,一致的感知出,尚荣侯府完了。
老皇帝看着跪在殿上叩头的尚荣侯,对连老太爷暗暗感激,这可不就是帮自己拔了钉子。尚荣侯府一家就像个暗桩,底下的关系错综复杂,纵使是其子谋害皇亲可以判个连坐,可是郑王世子也被人抓住了大量不法的证据,总之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今儿可好了,欺君之罪呀,当着满朝文武欺君,可不是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皇帝所想的,就接近那封信的内容了,那信是在老太爷还清醒的时候,由着静夭口述老太爷亲笔写的,信里极言尚荣侯府的拉帮结派,与景王太子两方皆有关联等等威胁皇权的邪恶行径,这是静夭备着后面尚荣侯府的突然发难,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那么托着襄国公呈上去,也是看中了襄国公的忠君以及皇帝对襄国公的看重,以保证这些最迅速的让皇帝看到。
对尚荣侯的判决,皇帝只说了一句话,尚荣侯欺君罔上,革除尚荣侯侯爵贬为庶民,阖府财产抄没充公,毋需再议。
立时有内侍将尚荣侯拖将出去。尚荣侯脸色灰败,一言不发。
四周俱静。这时老皇帝似乎已经缓过了神儿,微笑着问宣威将军:
“步爱卿的千金可已经回府了?”
瞄了一眼老皇帝的笑容,宣威将军步严法只觉得浑身发紧,只得干干地说:
“昨日傍晚之前已经回府。”
皇上闻言继续微笑,朝连焕仲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这一刻连焕仲不知哪里来的机灵,立即哭诉道:
“皇上,微臣的五女还没有回府哇——请皇上为微臣做主,为小女做主——”
皇帝面带微笑的环顾了百官一圈,和气道:
“爱卿放心,朕相信,今日未时之前,连家五女定会安然无恙到家,且是,绝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众卿可是听到了,朕相信你们。”
一时间,殿里的众人哪还有不懂的,若是不把连氏五女安然无恙的送回家,只怕皇帝要使出手段彻查了。大冬天的,商雁丘的冷汗湿了衣背。
皇帝又转脸向步严法,一改温和语气,声音威严:
“朕竟不知道步卿家的傅姨娘如此厉害,后宅不宁自古便是取乱之道,步卿家可要慎重。也罢,让傅姨娘去东山寺修行一段吧!”宠妾灭妻,这可是要犯罪地。
步严法很想问问,这修行一段是多长的一段,一年呢,十年呢,还是一辈子呢?可是他不敢问,因为皇帝说结束之前,不论多长的时间段那都是一段!幸好皇帝年龄大了——
皇帝处理了这件事后,神清气爽,乐呵呵的继续料理国事。
这时,郑王党的一个老大人言说郑王世子殡逝旬余,按理当行殡葬仪式,念郑王两嫡子皆亡,当予以郑王世子商谨启以郡王殡仪,以全郑王哀思。
此言一出,竟是同意者众,毕竟不管是郑王党还是太子党都希望这件事尽早的过去,都怕老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抓了谁的小辫子;景王党当然是中立沉默;保皇派有寥寥反对的声音,但是言辞不够激烈,态度不够决绝。于是,在这个老皇帝十分哀愁的时刻,连焕仲老爹出手了。
连老爹忽的就想到了静夭昨日的嘱咐,说这郑王党不论说什么都一应反对,言辞越激烈越好,于是一改跪地磕头痛哭流涕的可怜相,义正言辞的指出,他不仅不同意郑王世子以郡王之礼下葬,而且从本质上反对郑王世子这么草草下葬,连老爹认为郑王世子被暗杀一案还有很多不明,需要再行查访。
这一下正敲着老皇帝的痒骨,老皇帝本就不愿意就此罢手,机会难得,他还想多捞几条大鱼上来呢!一时之间对连焕仲很是满意,再加上对连老太爷的感激之情,老皇帝立时对连焕仲进行了夸赞,并将他那几年未变的从四品提成了四品,算是承认了连焕仲的忠君身份。
连焕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股子不知如何是好持续到回到家里,一直到静夭被人安然无恙的送了回来,连焕仲还是有些痴呆。他已经五十岁了,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是个从四品了,估计致仕的时候皇帝瞧着可怜,再给个四品虚职啥的,谁知,幸福来得太突然。
家里人都很聪明的没有问是谁劫走了静夭,在这件事上,静夭已经安然回来了,这就意味着可以圆满结束画上句号了,皇帝都已经不追究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