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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样说,若不是咱们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能手刃了那个王八羔子?他离死也没几天了,这样反而痛快!”按步多的调查,那汉子是真正的好人家出身,父亲是太子少师的同窗,做过六品的地方官,因看不惯郑王世子的残暴,提前致仕回乡,却不料惹来杀身之祸,连带那汉子,也因刺杀未遂郑王世子判了死刑,却是一桩说不清的官司。步多又忽的想到一事,低声问道:
“再说,我一直好奇,你与商谨启献的什么计策?”步多可是好奇很长时间了。
静夭不答,直把步多急的抓耳挠腮。
要说也真不是什么绝妙的计策,静夭不过是让他就近去谋郑王手下的一支几千小兵,巧就巧在这支小兵的驻扎营地在卢远将军边上。若是卢远将军回去戍边,他们还是邻居,为了取得卢远将军的好感,静夭建议他打听一下将军的喜好,到时请将军酒桌一叙,提前亲近一下邻居关系。而且卢远将军目下还算无主,到时收为己用也未可知,其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因为商谨启急于积蓄力量,于他来说,这确是个绝好的主意,于是他先是打通了父亲的关节,就迫不及待的邀约卢远将军,迫于卢远将军的敏感身份,家宴还真的不合适,于是相约醉香楼。然后,就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一切照着正常的节奏发展,暂时没有偏颇,静夭想。
那么,下一步就要为连焕仲谋个安心了。
静夭正在为连焕仲老爹盘算怎么讨好皇帝,凝露过来报说,尚荣侯府的大奶奶来了,夫人正在前厅接待,让五姑娘准备会客。
静夭的第一反应是,尚荣侯府不是被封锁了吗?再说这个毒妇怎么还敢来连府?转念一想,先不说这田氏是怎么出来的,只说田氏怎么就不敢来连府,虽然静夭已经猜出谋杀自己的凶手就是田氏,可是田氏不知道呀!她估计还以为吴氏是她的好姐妹呢!现在的情况可是敌在明我在暗,于连家来说可是很有优势呢。
静夭刚到正屋,就看见吴氏给自己打眼色,看来吴氏已经很聪明的把握住局面了。于是,静夭恭敬的给田氏请安。
田氏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见了静夭欢喜的不得了,连忙起身一把扶住了:
“哎呀,我的姑娘,真是越发出挑了!秋日里只觉得姑娘秋日的打扮最美,这一到冬日,又觉得姑娘冬日里打扮更美,哎呦,我这老眼昏花的,可都比不出来姑娘什么时候最美了,可见姑娘天生就是个美人坯子,怎么梳妆怎么美!”静夭仍是厚重的深色三重绕膝曲裾,与往日并无二致,这都能夸出花样来,只能说这个田氏天生口才了得了。
“要说还是大奶奶会说话,这一堆美啊美得绕的我头都晕了!我是一辈子也学不来了。”吴氏打趣的很自然。
田氏的丈夫被押在刑部大牢里,打杀皇族,这个罪名压下来,不牵连亲族都算是好的了,活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却是不知道这田氏为何还能笑的那么开心。
田氏和吴氏玩笑了一阵,终于说到了正题,一时间又忽忽的泪如雨下,拿帕子抹都抹不及:
“老姐姐你说说,我是不是命苦的很,小时候赶上家里没落,随着娘家没少吃苦,最后好容易嫁到了侯府,你也是知道的,那些世家贵女哪个瞧得上我,还有我那个小姑——哎,我家大爷那样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怎会有这样滔天的祸事,眼瞅着大爷拿命拼来的富贵要没了,□连命也保不住——”说着又是一顿痛哭流涕。
吴氏细细的拿话劝了,却没有往常那般亲热,这田氏是多精明的人物,话里立即就带出来了:
“都说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我却相信吴家姐姐的品性,一直以来,咱们都是最好的姐妹,外人我不知道,可姐姐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这回,我可是要依傍你一回了,好姐姐。”
吴氏被捧得高高的下不来,静夭却不吃她这一套,笑眉笑眼的对着田氏道:
“大奶奶您恁地客气,若是您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就只怕我们连家小门小户,不比尚荣侯府,能帮的实在是有限。我想着大奶奶若是有大麻烦,早就有多了去的侯府国公府去帮了,能落到我们连家门上的,一定是不值得大奶奶您动手的小事,这您可只管说,您与母亲什么样的交情,没有不照办的。”一句话把路堵死了,小事连府能帮,大事爱莫能助。
田氏怎么听不出来,依旧笑着,眼下的泪痣都像是要笑出味道来,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分温度:
“姑娘真会说话!说到这,却是要求求五姑娘了。说起来我家大爷惹上的祸事还和姑娘有关呢!”
吴氏闻言大怒,那好容易装出来的亲热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冷冷的质问田氏:
“大奶奶,话可不敢乱说。尚荣侯府的大爷出了事,大家心里都难过,可也不能没根没据的说话不是。”
田氏还是和颜悦色:
“老姐姐呀,这满京城的都知道,是咱们这位厉害的五小姐把九原王气走了,据说这里面还有个缘故呢,恐怕和郑王世子脱不了干系吧!”
静夭心中大乐,这位大奶奶是怀疑自己和商谨启有一腿呢,其实这也不怪人家,自己当初不就是放的这个风头吗?连商谨启要夺人家的兵权还是自己放出去的呢,这大奶奶是想着抓自己到皇帝跟前作证人的吧!
☆、46绑架
吴氏听到这里就不依了,她本就对田氏存着怨恨,见她又往静夭身上泼脏水,可是气得烧着了一样,她性子里本就傲慢要强,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端庄大方了,只想着和这田氏新仇旧恨一起算,说起话来半丝儿不留情面:
“大奶奶少说没头尾的话!我们家姑娘好好在家呆着,怎么就和世子扯上了关系,你们家作奸犯科惹下了杀头的官司,怎么就牵上了我们家姑娘?您是不是瞧着世子去了,找个人就能把罪名安上了?我们连家在京城是没有根基,可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劝您也别端着奶奶架子挟持我,您演您的皮影戏儿,好歹别戳破了这层纸儿,到时候掰扯开了,指不定谁亏了阴德不得好死呢!”
吴氏骂起人来连珠炮似地,连壳儿也不带打的,这话语一落,静夭就愣了,没料到这位大夫人这么的有战斗力,完全能凭一条肉舌头横扫贵妇圈嘛!
可是,静夭的设想落空了,她忘了这位田氏大奶奶,人可是真正市井里长大的,那嘴皮子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当田氏霍地一声站起来开骂时,可把静夭吓了一跳。
“老姐姐说话恁地恶毒,谁不知道你们连家的姑娘从不用冰人,自己就能寻摸汉子,闹出那偷人私奔的败德下流事儿,还有脸子说清白?灶炕里的灰都比你们清白!勾搭没勾搭郑王世子,自个儿心里清楚,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拿狠话噎我,你可打错了主意!日子在头里呢,咱们可走着瞧!”竟这般骂骂咧咧的走了——
静夭震惊,这些平日里装的端庄大方的贵妇们,还有这样别开生面的另一面,真是各种奇葩各种有啊!
直待田氏走了一刻钟,静夭才品出不对劲儿来,这田氏深藏不露,按说不会如今日这般失态,难道——不好,步夏颖!
静夭立即让家丁拿了帖子出去打探步夏颖的消息,越想心里越觉不好。今日田氏过来,前面分明打了诓自己的主意,不料被吴氏给呛了口,这一计是万万不成了。可是,眼见诓不了自己,这田氏却丝毫不见着急,还有心思和吴氏对骂了一场,若自己没有料差,她必安排了人去诓步夏颖了!
静夭猛捶两下前额,哎呀,本该早就想到的,自己和步夏颖相较起来,肯定是步夏颖和尚荣侯府的武静思亲近些,到时只需拿了武静思的帖子,就能把夏颖诓去。这田氏来连府的另一层意思,只怕就是要防着步夏颖和自己通信了,好缜密的心思!这,恐怕就是尚荣侯府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疏忽了,棋差一招。
静夭又接连吩咐了几个人,一人骑快马立即去西山别院把步多叫回;三人去尚荣侯府前后门盯梢打听,确认步夏颖的车子进没进尚荣侯府,得信了立即来报;一人去宫门口告知连老爷速速回府;一人去找连静承,让他赶紧势必约了襄国公府齐三出来——静夭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去将军府打探消息的回来了,果然与静夭所料不差,尚荣侯府早早递了帖子,步夏颖正巧是田氏来连府那会儿出的门,估计田氏走时,夏颖已经在尚荣侯府里了。而且还意外打听出,将军府的傅姨娘尾随步夏颖出的府,好像要去东山寺拜佛!难倒,这个傅姨娘就是田氏安排的人?
静夭立即派人沿路去寻傅姨娘的踪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静夭就只能祈祷步夏颖正在尚荣侯府,若被拐到了外面,事情就更棘手了——
又两刻过去,去尚荣侯府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来了,说步夏颖不曾进去侯府!
情况很糟,与那个傅姨娘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身为步夏颖父亲的宣威将军知道多少,难不成他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掳走,坏了名声!静夭让这家丁回去继续盯着,一张脸却阴沉的可怕,步夏颖还是个小姑娘,万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她受到伤害,要不然,自己只怕一辈子良心不安。
又等了一刻不到,静夭要找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步多一听步夏颖被人掳了,立即派人满城找寻,自己也要冲出去拼命,还是静夭大声喝住了。
静夭对着齐三像男儿一般一揖到底,恳请道:
“请齐三公子救我!”
齐三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绝美少女,她殷殷渴盼的双眸望着自己,那一向洒然自得的美颜上挂了清愁,齐三忽就觉得心脏就如同被石膏封住了一样,麻木了,静止了,整个人就像飘在了云彩里。这一刻,就算静夭要他的头颅,恐怕他也舍得,哪里会想到拒绝。
“五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