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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商甯安,一双啥也看不见的眼望着静夭,好似听不到人家姑娘的质问,脸红红地问:
“书文,你看她可是个美人?”
书文认真的瞧上一眼,不得不说,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得讷讷说:
“爷,美得很。”
“可比得上钟海蓉?”
“比得上。”
“那太好了。”商甯安不排斥这女子身上将真香的味道,又听是个不输钟海蓉的美人,很高兴,对刚刚自己的怦然心动有了交代,转而笃定地安抚静夭,“你放心,我明天回去准备,年前就娶了你。”
打从这一主一仆开始对话,静夭就不想理会了,一个天生缺根筋的主子和一个没带脑子出门的奴才,他们的对话能有什么意思。这会儿却听见商甯安这样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目扫过这主仆二人,定定的看着商甯安,冷淡至极:
“我还没有问你,受了何人的唆使,敢闯进连府坏我闺誉?”
商甯安虽是瞎的,也能感受到静夭冰冷目光带来的刺激,这小爷是个无法无天的,见自己都说屈尊纡贵的要娶她了,还这么不依不饶,也来了性子,当即把胸膛一挺:
“你这小小的连府,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要受人唆使?实话给你说了吧,步多那傻大个还在墙外头晕着呢,我都不说你私相授受了,你还敢多话?”
静夭给气乐了,小瞎子穿着一身宝蓝锦袍,领边袖口镶着绣龙纹的明黄,再加上眼上蒙的那块黄绸子,皇室的身份也太明显。若在平时,她一定不多话的绕着走,谁知现在打到了门上。
“你说我与人私相授受,你看到了还是听到了?既然步多就在墙外,那为何不把他找来对质?你也问问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坏我的名声,你是安了什么心?”
商甯安怎么敢把步多给弄醒了,自己虽是霸道,靠着身份压步多一头。可是今天这件事自己确实理亏,他也是在皇直街上溜达,书文说看见步多鬼鬼祟祟的来了西边,他就让灵童悄悄跟了,书文说步多在大梧桐树上敲了三下,主仆二人断定有□,就让灵童把他给迷晕了,没想到却闯到了连家姑娘的闺房,这明天步多要是疯将起来,只怕皇爷爷也给自己讨不了好。心里虽这样想,嘴巴却很硬:
“这一节我先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要委屈,我会娶你的。”堂堂皇室世子妃,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说罢,就拉了书文的手急急的往外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静夭看了一眼那个被遗落在门边的檀木镶金龙纹拐杖,拎起来扔到藤蔓里,径直上床睡觉。躺在床上却左右也不安生,六年前与商雁丘狭路相逢,自己好容易唬过去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皇室贵胄,若是巧合,这也太巧了。难道冥冥之中,自己这一世还要和皇室扯上关系?
上一世的静夭没有空闲去想这些杂事,这一世她已经立誓要做一个官家贵女了,没成想性子好似越来越跳脱,遇事也不思量,由着性子来,事后想些有的没的——
她却是忘了,自己本就是个少女。
直到听到荷风她们回来,静夭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来头就晕晕的,荷风服侍着穿了衣服,还是没有精神。
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到睦元堂请安,不料吴氏身边的梁妈妈来了。
梁妈妈一见静夭就笑眯了眼,不等静夭起身就要行礼,静夭连忙让荷风扶着,又让凝露搬了凳子过来,笑着说:
“妈妈不要见怪,我今早起来,便觉身子不爽利。”不能亲自扶你了。
梁妈妈见静夭脸色不好,她何等聪明,笑的双下巴直颤颤:
“哎呦,这可巧了,夫人一大早就吩咐老奴过来,说姑娘一直病着才见好,不必日日到睦元堂请安,隔三差五去看看夫人也就罢了,老夫人那边自有夫人去说,我说还是母女知心。”说着又让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捧了匣子过来,对着静夭说,“这不,昨儿个夫人见姑娘首饰单薄,让我送了几样首饰给姑娘先用着,说是待遇着了好东西还去打去,左右不能委屈了姑娘。”
两个小丫头听话把匣子打开,一个匣子里盛着一只云脚珍珠卷须簪和一只玲珑点翠蝴蝶镶珠银簪,另一个匣子里盛着一副红翡翠滴珠耳坠,一只白玉嵌朱花簪,四样首饰都是质地上乘的好东西,各个都能单个戴出来压场子。这,是送谢礼了,静夭感谢着收下。
梁妈妈见任务完成,又笑着说些好好将养的话,拿着赏钱去了。
静夭见不用请安了,身心一松,就还要去睡个回笼觉。几个丫鬟拉着扯着不让,非要静夭听听昨日兰芷院的事儿不可。
静夭眼里泛着困意,倒在罗汉榻上迷迷糊糊的听着。
却说兰芷院里的杜姨娘,昨日一大早就让下人收拾东西,放出话去说是老爷的意思,做主把兰芷院的主屋给了自己,一众主仆欢天喜地的收拾了一天。晚间杜姨娘早早的梳妆打扮好等着老爷,谁知道老爷过去屋里不久,只听见咆哮声,哭闹声,闹了好半晌。听到这,静夭弯了唇,心想幸亏杜姨娘收拾的早,要不岂不是在加上瓷瓶破碎声——
直到后夜里,来了五六个厉害婆子,梁妈妈在后面跟着,说杜姨娘犯了大错,要押送到城西庄子里去,底下的大丫鬟也因唆使主子的由头杖死了,下人全部发卖,这下可好,一夜之间,杜姨娘一支消失的干干净净。
静夭琢磨,吴氏果真处事果断,一丝儿不拖泥带水。当年的兰筝,还有自己,算是命大的。
就在静夭睡去的时间,门外的丫鬟得了信,禀报说,宣威将军府里的小姐给姑娘下了帖子,夫人让姑娘去睦元堂议话。
☆、20说亲
荷风一听夫人传话,赶紧进去叫静夭起来,边服侍着梳头发边唠叨:
“姑娘这么嗜睡,这下可好,连早饭也耽误了。到了夫人那里又不能明言要吃食,定是要饿到中午了。”
静夭正是不情不愿的时候,听荷风这么说,心想我有这么懒吗?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最近真的很嗜睡?”
荷风拿梳子的手一顿,无奈地说:
“姑娘,您不是最近嗜睡,是一直都嗜睡。这几年无论冬夏,上午一定要睡回笼觉,中午只要有时间一定要午睡,晚上睡得又早,一直是这个习惯,您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好像就是这样的。难道是自己上一辈子缺觉缺多了,这一辈子专程补觉呢?带着这个疑惑,静夭一路到了睦元堂。
正巧青箫在门口立着,静夭知道,姨母是故意在这等着的。
青箫上前给静夭行了礼,趁着静夭扶她的当儿,悄悄帖耳说:今日一早步府给姑娘的请帖里有一封信,是给夫人的,夫人刚看完信,老爷就过来了。静夭会意,由她引着进了正堂。
便宜老爹连焕仲和吴氏一同在主位上坐着,想是刚下朝回来,还穿着朝服,此时双眼微眯,捋着半尺长的胡子,架势显得很有文化。
静夭给双亲行了礼,连焕仲官味十足的抬了抬眼,轻嗯了一声,吴氏笑着让静夭坐下。
自从来到京城,这是静夭第二次见这个父亲,对于她来说,父亲这个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她对父爱没有任何印象,更遑论尊重,也不过是做个大面上不错,不惹是非罢了。
连焕仲凭借着对女儿的薄弱印象,好不容才将初来京城的小女孩和这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叠合在一起,不禁洋洋自得,果然是自己的种子好,看女儿就知道了。
“刚接到宣威将军府里小姐的帖子,说是邀请你明日去将军府赏菊花。还有,将军夫人特意给我来了一封信——”
“咳咳——”吴氏刚说到将军夫人的信,就被连焕仲的咳嗽声给打断了,连焕仲挺直腰板打着官腔,对静夭开始训诫,“宣威将军是大良的盖世名将,国之巨擘,为父对他甚是敬重。今早上朝,他与我提及一样喜事,为父甚是欣慰,我与你母亲觉得可行,你要慎重考虑。”
静夭前世看惯了如连焕仲一样的文官,对着自己畏畏缩缩,一句话绕到云里雾里也不敢直说,现在看他拿腔作调,只觉如看猴戏一样好笑。
“信中说,将军夫人这今日感了风寒,不能亲自过府来,却让宣威将军与你父亲说了,我想着这事总该让你知晓,好让你有个准备。宣威将军的大儿子是个有出息的,想来你也熟悉,就是那个叫步多的,这几年立了不少军功,听说今年夏天升了三品奋威将军,年纪轻轻却很有作为。”
吴氏见静夭不吭声,继续说:
“只因为一直忙着国事,就把终身给耽误了几年,这不,昨日将军夫人一见你就喜欢。我与你父亲商量着倒是一桩好姻亲,就私下里做了主,等将军夫人病好了,找日子定下来,现在先与你说说有这么一桩事情。”
这算什么事?静夭在心中自问。与步多成亲?静夭两辈子没碰见这么好笑的事儿了。也正巧了有这样一对卖女求荣的父母,装着害羞,低头道:
“父母说什么,女儿自当照办。只是,昨日步夫人刚刚见过女儿,今日就提及婚事,不知是否仓促了些?再加上步夫人还没有病愈,父亲母亲就这样贸然答应——况且,按家族规矩,四姐还不曾议亲,这样一来,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吴氏只笑,那笑很牵强。连焕仲老爹却一副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家好女百家求,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步将军门庭富贵,许多人求还求不来呢!”说完还露出一副得意形容。一想起步多在酒宴上给自己解围,连焕仲就一阵欣赏感激,“这步多将军也是个懂事的,仗义执言明正耿直,不愧是宣威将军的儿子。”
静夭自然知道连焕仲这个仗义执言指的是哪一桩,若是让他知道那伍雄州是受了步多的指使,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说,当下装傻问:“仗义执言?”
连焕仲一听,脸色大窘,支吾着说:
“问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