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女,被女皇恶令要赤、裸着双脚游街暴晒,以儆效尤。
路过一个个街角,面对百姓们种种鄙夷憎恨的目光,心碎淋漓的萧晚已经麻木了。走了整整一个时辰,萧晚的脚腕处,被铁链磨出斑斑血迹,嫩白的脚掌心早已被滚烫的土地烧得乌黑一片。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泣出声,努力保留着自己最后的高傲。
这样的磨难,萧晚却一声不吭,让押解她的官差们大感吃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毕竟世人皆知,萧家的大小姐是位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应该早已痛得尖叫起来才对。
殊不知,萧晚脚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心中窒息的感觉。
午时一刻,游完街的萧晚顶着浑身的臭鸡蛋和烂菜叶被官差们压上了刑场。刑场上,萧家的众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一见萧晚被折磨得双脚是血,浑身脏乱,各个面如死灰,哭泣不止。
萧晚扫了一眼,果真不见她的庶妹萧轻如和柳氏。萧轻如和萧晚一向不对盘,应该说是心高气傲的萧晚看不上这个庶妹。萧晚同样意识到,为何当初她并没有和萧府其他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和其他犯人一起关押。
除了让她饱受欺凌和折磨外,更重要的是为了定萧家的罪名。为了让女皇深信萧家叛敌,大皇女谋朝篡位,必须要有个萧家的人作证,萧轻如便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是萧玉容的女儿。连自己的女儿都亲口作证,女皇想不信都难。
若她和萧轻如关押在一起,她必定会察觉出不妙。楚慕青就是怕她已经察觉,所以分开关押,以确保万一。
没想到她这么蠢,死到临头都没有察觉,还傻傻得以为楚慕青和季舒墨会来救自己,会帮她洗刷萧府的冤屈……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见萧晚一上刑场,立刻哈哈大笑,笑得满脸通红,直不起身子。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她脑子坏了。一时间,刑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余萧晚一个人绝望悲戚地大笑着。
就在萧晚大笑不止,眼泪簌簌流淌时,一道虚弱又有些耳熟的声音惊慌地在人群外响起:“妻主,妻主……”
萧家一门即将满门抄斩,竟还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萧晚喊妻主?!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狐疑地对望了一眼,纷纷让开了道路,只见远处有名少年跌跌撞撞地朝着邢台奔去。
少年一袭脏兮兮的衣袍,一头凌乱的短发随风散在脸上,尽数遮掩了他清丽的容貌,只余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和两团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特别的消瘦和憔悴。
最让人惊愕的是少年竟是短发?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男子,对自己的头发更加护理得小心翼翼。
剪了短发的男子几乎嫁不出去,他竟然剪了一头短发?!
衣着落魄的少年并没有管众人诡异的目光,目光眼巴巴地凝视着邢台上正愕然望着自己的萧晚。
整整三年,这是第一次,萧晚正眼望着自己!她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此刻迷雾一片,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只有他,没有季舒墨!
少年的心跳蓦然加速,身上所有的痛楚全部烟消云散。他忽略四周的一切嘈杂,欢喜地朝着萧晚奔去。
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心里也只有她——他的妻主萧晚!
“何人在此放肆!”官差上前,拦住了跌跌撞撞扑上邢台的少年,冷眉喝道,“即将行刑,还不快退下!”
只是轻轻的一个推搡,少年痛苦地蹙起眉头,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漏把我抓了……”一听到即将行刑,他又惊慌地抬起头,急急解释,“草、草民是萧晚的夫郎谢氏……理应与萧家同罪……”
众人愕然。竟还有漏网之鱼自己送上门来求死的!
“萧家犯了通敌卖国之罪,全家抄斩,你确定自己是萧晚的夫郎?”官差耐着心说道,目光忍不住瞥了一眼眼巴巴求死的少年和阴沉着脸、紧咬唇瓣的萧晚。
“是!”
“不是!”
两道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却都回答得十分坚定。
少年睁着小鹿般的水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晚,有些生气地大声说:“萧晚,我是你的正夫!你不能不承认我!”
萧晚有些头疼地望着眼前十分固执的少年,她不明白谢初辰的脑子究竟哪里搭错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是她的正夫?他难道不知道,一旦承认,自己也会死吗?
见萧晚一直沉默不语,以一种陌生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少年以为萧晚又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或者又是以往那种嫌弃轻蔑的眼神,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着圈。他咬着唇,轻声道:“妻主,让我陪你,可好?”
——让我陪你,可好?
萧晚的心不禁恍然,目光忍不住落向他红肿的双腿上。他的跌倒使得脏乱的袍子一阵凌乱散开,隐隐约约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膝盖。
——你那夫郎,对你倒是挺真心的。这五天来一直跪着,怎么赶都赶不走。要不是昨晚下了一场暴雨,他发烧晕了过去,恐怕现在还跪着呢。
——别以为我是那蠢笨的为你要死要活的谢初辰,为了救你傻傻得跪在刑部门前。
她一直以为会为她付出一切的人是她宠在手心上的季舒墨,可真相却恰恰相反,拼死救她、四处求情的人竟是她百般刁难、各种嫌弃厌恶的谢初辰?
都说患难见真情,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谢初辰为何要这般无私无悔地对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给自己,为何要在萧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承认自己是她的正夫。
他难道忘了吗?
一个多月前,他怀了身孕,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是她给了他一碗红花汤,命人打掉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更是因为他偷人,觉得颜面无光,将他打发到了萧家荒无人烟的废宅里,让他自生自灭。
若不是他现在自己跳出来,她都快忘了他的存在,甚至于连他的名字都不一定能记全……
正是因为如此,萧家被抄家时,关在废宅里的谢初辰躲过了一劫。
可这个傻子,怎么就眼巴巴地自动送上门了呢!
萧晚的目光又落到了少年通红的脸上。由于昨晚淋了大雨,谢初辰发起了高烧,可一听到萧家即将抄斩,他不顾自己病弱的身躯,不顾早已跪得僵硬的双腿,急急地赶来了。
他不想,连萧晚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哪怕他知道,他的妻主是多么厌恶自己,多么嫌弃自己,多么不想看到自己。
“到底是不是萧家的人!”官差有些不耐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萧晚清了清嗓子,冷冷地望向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冰寒着脸,一字一句地说,“谢公子,我有明媒正娶过你吗?我有和你拜过堂吗?别自作多情了,你从来不是我的夫郎!也不配成为我的夫郎!请不要说这样的话,让人误会!我的正夫只有季舒墨!”
她冷冷说完,见谢初辰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心里不禁苦笑了一声,觉得谢初辰太傻。
嫁给她,被她利用彻底,却仍不惜一切想要救她。她没有他这个夫郎。因为她不想,害了他家破人亡,害得他痛失爱子,最后,还被她连累死了。
她该死,死一千次都不足为惜。唯独希望他好好活着,去找那孩子的母亲吧……
然后,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幸福地生活下去。
而她终将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让她,以死谢罪吧……
“你说什么?”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艰难地挤出,谢初辰呆滞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公子!”昭儿急急跑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失魂落魄,神色涣散不堪的自家公子。他瞪了一眼冷着脸,十分绝情的萧晚,恶狠狠地骂道:“萧晚,我家公子为了嫁给你,宁可被亲人嘲笑挤兑。我家公子为了救你,不禁当众下跪,四处求情,甚至散尽家财。你说季家财政危机,我家公子二话不说,拿出钱财。你对公子说的每一句话,公子都会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句记下。哪怕你……你……狠心地打掉了公子的孩子,整日整夜地宠着季舒墨,公子都没有说过半句怨言!你可知道这一年,公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萧晚的确不知道谢初辰过得如何,因为这一年来,她丝毫没有在意过他。她和他的见面次数加起来恐怕不超过十次,亲密接触更是没有。如今被昭儿一条一条控诉着罪状,萧晚觉得自己实在是渣透了!简直是死不足惜!
“现在,你竟这般说着对你一心一意的公子!像你这样无情又冷血的人,怎配得上做公子的妻主!你根本不配,一点都不配!公子离了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疼爱他的妻主,一定会过得更好!”
昭儿愤怒地一口气骂完,整个刑场再度诡异地静默了起来。
京城皆知,萧晚只娶了一个正夫,那个正夫即是季舒墨。只有萧玉容和陈太公知道,萧晚的正夫是拥有萧家玉佩的谢初辰,并非是萧晚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季舒墨。
而当日,谢初辰和季舒墨是同一天嫁入萧家,但身为正夫的谢初辰却是偷偷摸摸、以极其狼狈的姿态从后门嫁入的。
没有拜堂,没有洞房,只有一个落魄脏乱的小院子,和百般的刁难和羞辱。
但还是有人认出了谢初辰的身份——京城富豪世家的谢小公子。他在传闻里十分刁蛮任性,骄傲蛮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娶夫当娶贤夫!京城哪名女子敢娶这样的夫郎,这不是折磨自己么!
听说,谢初辰在一年前就出嫁了,至于嫁给谁,谢家一直没有流出消息,原来是嫁给了萧晚?!
天啊,两个纨绔子弟竟凑成了对,真是可怜了季公子,竟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只是现在的谢初辰,怎么看怎么奇怪呢?和传闻中,一点都不符……
“时辰已到,行刑!”
白布骤然落下,阻隔了谢初辰无神呆滞的目光和萧晚愧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