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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击成碎片的是他的宝剑!
大卫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他所继承的遗产变成的值得怜悯的残余碎片,又看看这个罕见的银光闪闪的东西———看起来,朽木粉尘似乎是特别敬畏地退向两侧为其让开了路———但是此时他所理解了的,却使他更加迷惑不解:坟墓是圣杯,圣杯却是一块东西。一块长方形的如水银般闪光的东西,既不是银,也不是钢铁,更不是他所熟悉的其他材料,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存在这种东西。它是用权力制成的。是用信仰之不可战胜的纯粹力量制成的,而这种纯粹的力量,是耶稣基督在其生前以及在他死后的很长时间里带到人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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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先前在石头上的小孔上方所发现的罕见线段密码,是专为当钥匙用的矛尖而设的,此时他又在圣杯的表面上看见了这样的密码,而且没有任何一粒微尘敢于落在这个表面。这上面也有一个小洞,不过它更像是儿童所画的太阳或者星星之类。
鲁茨娅慢慢地将自己颤抖的手伸向圣杯。大卫没有设法阻止她。他本来是想把圣杯捣毁的,然而他没必要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能力把它捣毁而再试一遍。他也不能将自己的母亲杀死,并且他确信,只有将她杀死,才能阻止她抢走这件支配她生活的东西。
但是她并没有触及圣杯,而是在她的手快要摸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重要的圣物之时将自己的手缩回来一点点。她的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大卫的右手手臂———而后便竭尽全力将大卫鲜血淋漓的手按在了那一块长方形的银白色东西上。
大卫的皮肤触及到了圣杯,手上的血也落了几滴在上面,而后鲁茨娅把大卫的手松开了。大卫惊惶不安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仿佛觉得鲁茨娅将他的手浸入了一盆水中,整个一盆水的温度与他的体温准确相等。既不觉得冷又不觉得烫,既感觉不到电流刺激,也感觉不到有电阻存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然而他滴到圣杯表面上的血滴却在不停地滚动。大卫如着了魔似的凝视着那些小血滴,看着它们滚进奇特密码的精密刻制的细槽中去,仿佛它们都是有生命的一般。当大卫的血将宽宽窄窄相互平行的每一条杠子都填满时,杠子就陆续全被染红了。
“你的体内所流动的正是王室血脉!”鲁茨娅小声说道,但她的眼睛却并不看他。“你就是打开圣杯的钥匙!”
忽然从星形符号中射出一道仿佛能将大卫的眼角膜烧焦的强光,使灵堂笼罩在一片均匀的白光之中。施特拉叫了起来。当这源自圣杯的强光又返回圣杯里面去时,圣杯的表面顿时变成某种均匀的非物质的东西,像是一种发光气体凝聚而成的液体。
权力。能量。不死性。这三样融合成一种物质———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一种物质,因为它没有任何尘世上常见而存在期短暂的成分,没有一个分子。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你为我打开了通向永生的大门。”
鲁茨娅的话传入他的耳朵里,听起来闷声闷气的,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似的不真实。接着她笑容满面地弯腰下去用两只手舀水似的贪婪地舀那强光。
她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畅饮圣杯。
当她重新直起腰来笑吟吟地对着大卫时,她闪亮的双眼射出无比幸福的光芒。经过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激烈战斗,权力之秘密终于流进了她的血管里。
但是她的灵魂却在流血。
“谢谢你,大卫。”她轻轻说道。
从她的嘴巴里吐出来的话,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此次这样出自真心。
大卫越来越惊惶地观察着她脸上所发生的变化,但鲁茨娅却仿佛既没有察觉大卫在观察她,也没有察觉他惊惶的神色。
“这个时刻我已经盼望了许久……”她不受任何影响地继续说下去,这是她长长的一生中第一次彻底感到幸福的时刻。她的双眼饱含着血液汇聚的快乐之泪。从她的白亮皮肤的毛孔中同样涌出了快乐的泪水。
大卫吓得屏住了呼吸,但他的母亲却转身离开他,开始缓慢地从楼台上走下大理石阶梯。起初她的步履显得颇为庄严。然后却越来越迟缓了。
“完整的权力是不朽———”
鲁茨娅停下了。她慌乱地用两只手抚摸自己的太阳穴。大卫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看见。但是当鲁茨娅看见自己两只手上都有血的时候,她便在楼梯的中段停住了脚步,又回过身来看他。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滴的血越来越快地从她的皮肤毛孔中涌出,顺着她的额头和脖子往下流,同时在流动途中又新开了毛孔,隐修会的女首领———他的母亲!———就这样慢慢地从许多毛孔十分痛苦地流出了鲜红的血。她的雪白的丝绒长裙被染红了。
大卫不想看见她这模样,但是他却无力避免,连动一动自己的眼皮都不行,他根本不想目睹母亲的死亡过程,目睹她那张脸由于感觉到痛而扭歪成一副特别难看的模样。直到她开始摇晃起来,快要倒下之时,他才得以摆脱发愣的状态,赶到她的身边,托住她瘫软无力的身体,使她免于跌倒撞在大理石阶梯上。
但是他却救不了她。他从来都无法救她。
“它……不是……为我……而定的。”鲁茨娅有气无力地小声说道。血红的恐惧之泪顺着她的双颊向下流,滴落在大卫支撑着她头部的手臂上。她的眼皮忽闪忽闪的,仿佛她在以最后一点点力气绝望地与不可避免的结局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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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拼搏只持续了几秒钟,在这点儿时间里,大卫的眼泪掺和着一股股鲜血汇集在她冰冷的皮肤上。然后便结束了。强光又闪了一下,接着光亮恢复为最初的形式。
鲁茨娅·圣克莱尔死了。
大卫还抱着她,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终于可以在这个时刻里哀悼他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的母亲了。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放在阶梯上,又转身向上面的楼台攀登。
你的体内流动的是王室血脉———当他又一次走向圣杯时,脑子里又回响着鲁茨娅的话。它并非为我而定的……
对,它不是为她而定的———他在心里无声地确认她的来得太迟的认识。因为它属于他。仅仅属于他一个人。
他又朝下面的施特拉和昆廷看了一眼。然后他向圣杯走去,慢慢地蹲下去,又用安茹的斗篷将它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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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卫将矛尖从小孔里拔出来,使进入灵堂的洞口重新关闭的时候,施特拉却从她的背包里把裹尸布找出来,将这麻布撕成许多布条———吓得在洞口的昆廷差点儿由于心肌梗塞而死去。
“哎呀……这可是圣物呀!”
修士坐在地上,像干涸之处的鱼儿拼命喘气,同时惊惶不安地看着姑娘把他的长衫撩起,用这块已有两千岁年纪的圣人遗物所撕成的布条一条又一条地将他大腿上很深的伤口包扎起来。“这样对伤口要好一些。”施特拉干巴巴地说道。然后,她站起来转身面向大卫———他站在正在慢慢关闭的洞口前面。
她走到大卫身边,抓起他的手,与他一起默默地观看着,随着墙壁合拢而生成的黑暗,渐渐包围了他的舅舅和母亲没有了生命的躯体,这样,他们终于找到了安息之地,就在他们直至死亡那一刻始终渴望得到的东西的脚下。
在通向圣杯的洞口被永远、完全地封闭之前,大卫将矛尖从墙上还能看见的最后一道缝隙扔进灵堂里去,以免世人为它再起纷争。然后他俩帮助昆廷站起来,扶着他踏上通向自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