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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利的情况是,阿雷斯将他的保时捷车直接停放在后门前面,而不是在车库里,好在从门框右侧向外的那一段雪白的外墙却没有被挡住,这就足以保证大卫的计划获得成功所必需的能见度。加之大卫发现,他住在鲁茨娅客房里的那段时间,夜里的巡逻小队至少有十名武装人员,而此时却缩减为只有三四名成员了,于是大卫的乐观情绪进一步高涨。看来他的母亲,此刻———由于他再也不在她的身边,并且圣殿骑士团实际上已被一个不剩地消灭光了———感觉到十分安全。说不定是太安全了吧。
大卫暗暗提醒自己,千万别犯同样的错误。他从阿雷斯和那个阿拉伯屠夫的身上,学到了从埋伏处跳出来发动突然袭击的策略,然而,与他家族的母系先辈同属一类的人,都晓得采取阴谋诡计、奸诈邪恶和设陷害人之类的伎俩,即使他们身处非洲大草原的腹地,在圆月当空的夜晚,让一个百岁巫医给自己按摩双脚时,也会算计着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保卫自身的安全。他所押的牌肯定是不错的。可这丝毫不能改变鲁茨娅的天鹅绒长裙袖子里,隐藏着一大堆配备有重型武器并且训练有素的走卒的事实,这些家伙在监控室里的监视器前面待腻了的时候,就会走出来在她的庄园中四处巡逻。
暂且还需要静待时机。虽然雇佣兵的数量减少了,意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后门不再那么害怕被发现了,然而这同时也意味着,来到换班小屋的人更少。但是雇佣兵之中起码会有一个人必须将最新的密码输入门旁号码锁的键盘中,这样大卫他们就能得知新密码,然而在开头的十五分钟时间里,大卫和施特拉轮流用夜视镜进行观察,却没有见到有人输入新密码。
配备冲锋枪的黑衣巡逻哨兵们绕着圈巡逻时都带着他们四条腿的同事。利用这段等待时机的空儿,大卫一遍又一遍将反复出现的后花园无人看守的那几秒钟牢记在心里。那是七秒钟,有时是九秒钟,因为其中有一个人比其余三个走得慢些。那人就是从保时捷车旁边走过时,走在手脚不灵活的黑头发高个儿小伙子后面,而在留着怪异发型的金黄头发小伙子前面的那个人,大卫记得他叫胡尔克·霍根。他对他一直都不能容忍。大卫在德文纳庄园中认识的其他所有的雇佣兵,都巴不得接到出击的命令,而这个高个子胡尔克却经常渴望能够得到杀人的机会,渴望随后接到清除尸体的指令。
大卫对天祈祷,但愿金黄头发打手是第一个下岗的哨兵。十八年无聊得要死的虔诚的修道院生活是值得的,因为他刚刚在脑子里做完祷告,上帝便在同一瞬间里满足了他的请求:胡尔克·霍根绕过墙角,同那条狗一起,将他肌肉发达的身躯硬挤过大楼外墙与阿雷斯跑车之间的狭缝,而后他便将手伸向键盘。
大卫本能地屏住呼吸,同时操纵夜视镜的伸缩筒,集中精力凝神观察着。他盯住高大粗壮汉子的胖乎乎的手指,尽量不眨眼睛。可这个身材魁梧的哨兵的手太肥胖了,大卫根本无法确切地看清,他让后门向外开启,所按的究竟是哪四个数码。但是当这个哨兵转瞬之间消失在大楼里面时,他汗湿的手指留在键盘上的热量———通过夜视镜看起来———像是一层淡绿色的纱帘似的,在他触摸过的那几个数码上清晰可辨地停留了很短暂的一点时间。大卫注意观察,记住那几个数码上的绿色纱帘消失的先后顺序并且在脑子里又念了几遍。密码每天都要换,然而今天的密码看来却没有多少创意,或者说设密码的人太懒了。
“零、六、十二,”大卫口中喃喃道,随手把夜视镜放下。“我看清楚了!”
“我也看清了。”圣殿骑士证实道,随即把车门推开。
“那就出发!”大卫点头表示同意,立刻从他那一侧飞身下车,施特拉紧随其后。
他们迅速跑到道路的对侧,弯着腰一个紧挨一个躲在一排矮树丛的后面。他们躲在这里等了片刻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卫全身的肌肉绷得很紧,几乎要绷断了似的———直到接班的人从大楼里走出来,加入到脚步声单调的巡逻队伍里。那个又高又瘦动作笨拙的小伙子走过来,经过后花园,最后又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他们有九秒钟时间,如果大卫没有数错的话。
“走。”大卫抿着嘴小声说道,两步便从矮树丛后面蹦了出去,越过围着这片后花园的矮墙,尽其双脚之可能飞快地跑过去。由于修剪得很不错的草坪相当柔软,故而他跑动时声音十分微弱,没有引起警犬狂吠,不过跑到门边的这段距离却耗用了他们四秒钟时间。输入头三个数码又用了剩余的两秒钟,大卫还没有必要地浪费了半秒钟时间,在他用颤抖的手指按密码的最后一个数字之前,以一种没有把握的目光看了他父亲一眼。当他的思想随着手动而刚刚数到九秒时,冯·莫茨就在施特拉和他的背后把门关上了。
圣殿骑士的血 43(2)
大卫的心里犹如一块大石头轰隆一声落了地。第一道障碍越过了。可面前还横亘着一大片障碍呢。
简陋的雇佣兵营房的通道,被一连串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的棱角四射的黑色电眼监视着———感谢上帝保佑,通道旁边的一道道门全都是关着的———这一只只圆鼓鼓的电眼,个个警惕地注视着面前的动静。虽然这些电眼并不是旋转着将周围的动静拍摄下来的摄像头,可是其数量之多,可以说能够一寸不漏地监视整个通道。他们必须利用电眼看不到的死角,而死角的数量肯定没有摄像头多。起先他和冯·莫茨及施特拉三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站在一块半平方公尺大的铺着白色瓷砖的地上,这就是电眼看不见的可资利用的死角之一。
“尽量靠我近一些,”大卫一边小声说一边伸手去抓姑娘的手,“他们到处都安了摄像头。”
“是,头儿。”施特拉调皮地眨眨眼回答道。然而她的脸上此刻所呈现的开心的微笑,却并不能掩饰她紧张不安的心情。
大卫很理解她。他自己的心情并不比她好。最迟当他的脚跨进换班小屋门槛的那一瞬间,他参加这次行动之初所怀着的世界改良者的冒险兴趣便从他心里消失了。此刻他心里冒出了某种超过施特拉的紧张不安心情的情绪,这就是恐惧。他不仅仅是为他自身的生命安全感到担忧———这其实是他最不担忧的———而主要是为了施特拉,也为了冯·莫茨和他母亲的安全而感到担忧。
他们是他的父母,尽管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以其非常独特的方式严重地失去了理智。他暗地里梦想着找到他们,一直梦想了十八年之久。虽然失望是如此之大,虽然现实是如此可悲,但他也不愿意再失去他们。两个人中哪一个都不能失去!
他的父亲抽出宝剑,打算悄悄摸过通道,但是大卫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住了。
“我们只要把布取走就可以了。”他小声说道。目光中所包含的恳求、央求式的劝告以及恐惧的分量各占三分之一。“我不希望她出事。”他这话所指的并非是施特拉,不过他却不必为了使他的父亲理解而说得更具体。
冯·莫茨看了大卫一眼,在他点头表示赞成之后。
鲁茨娅过去是而且永远都是他的母亲,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都完全一样。要是她由于他的行为而有个三长两短,他是受不了的……
圣殿骑士的血 44(1)
这次竟然例外地不必为了雇佣兵和隐修会骑士们的所作所为而承担责任,确实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这次该那个阿拉伯人为最新事件承担责任———当此人步履匆匆垂头丧气地消失在他姐姐的办公室里时,阿雷斯则等在走廊上认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阿雷斯也可以同舍里夫一起走进去。一方面,他真是巴不得亲眼看见这个头脑愚拙的家伙(他很快就喜欢上了愚拙脑袋这个昵称,打算以后一旦舍里夫又归他指挥之后,原则上就用这个称呼来喊这个阿拉伯人)挨鲁茨娅骂的场面的全部细节,还有随后定会呈现在舍里夫的———即使在其有生之年也显得如尸体般僵硬的———面孔上的苦恼表情,并且可以在一旁尽情地享受幸灾乐祸之趣。可主要的另一方面,阿雷斯觉得从对圣殿骑士城堡发动偷袭以来,根本不值得在离鲁茨娅最近的位置久待,即使比非靠近她不可的时间多待一秒钟也不值得。
冯·莫茨、他的儿子及其花容月貌的女朋友成功地闯进了德文纳庄园。对于他们的成功,佩剑大师并不觉得意外。自从舍里夫接管了隐修会的军事指挥权以来,一个天赋低于平均水平、配备了可以自由购买工具的入侵者得以闯进来,也算不上是一次战斗行动。鉴于这三个人如此狂妄自大的鲁莽行为,他倒是感到颇为着迷。他们怎能对自己能从几十个摄像头面前走过,进入灯光雪亮的走廊而不会被发现如此坚信不疑?大卫在他们这里作客毕竟很久了,完全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呀。总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以武力夺取并且霸占裹尸布———他们渴望得到这裹尸布,为此便坚定不移地踏上了夺取裹尸布的征程。两个孩子和一个思想摇摆不定的半老的圣殿骑士……他们完全是疯了!
阿雷斯也想到,看样子,这里存在着一种仿佛具有传染性的疯狂氛围,他倒要看看,他的姐姐会如何应对,舍里夫又将怎样打理他所承担的责任重大的任务———本来这应该是他的。这个阿拉伯人,如此漫不经心地安排大楼的警卫工作,以致这个没有了骑士团的圣殿骑士大师竟然毫不困难地闯了进来。而舍里夫这个家伙,非但没有立即动用所有归他统率的警卫力量来追猎这个从前使他姐姐怀了孕的畜牲,而只是限于设计,使这个入侵者无处可逃,无法像他们闯进来时那样简简单单地逃之夭夭———这样一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