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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大卫莫名其妙地凝视着神父。要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前,他对此还是会非常有兴趣的,就像在其他许多他反复思索这种奇异睡梦的日子里那样。然而现在这却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想知道,为何昆廷要把他从施特拉的身边拉走,也许还想知道,为何他一听见大卫说到医院去看过医生就立即大惊失色,脸变得煞白。
昆廷把大部头书朝他面前推了一下,以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准确地翻到要看的地方的熟悉程度,翻到该看的内容,最终使大卫不得不信服,他熟悉这部足有一千多页的用红色皮革包裹的大部头,确实达到了包括页码与标点符号在内都能够倒背如流的水平。大卫既怨恨而又辛酸地想,之所以能够达到这种水平,肯定是因为终生不结婚。这老头儿的时间确实太多了。然而大卫还是无法完全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这毕竟已经成为了他性格中不可动摇的一个组成部分———于是他便凝目观看印在昆廷所翻开的那一页上的湿壁画和铜版画所描绘的场景。画里所描绘的是十字军远征的场面。其中大多数所表现的是,正在与所谓的不信上帝者进行战斗的十字军骑士。
“圣殿骑士团是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之后不久建立的,”昆廷解释道,他一边说一边竭力控制自己,不扭头去直视他的养子,“圣殿骑士们很快赢得了上帝的无畏战士的名声……”
接着出现了罕见的情形:尽管大卫依然由于愤怒和失望而一副气乎乎的样子,可修士的讲述还是把他吸引住了,他等着昆廷把这一切讲给自己听,仿佛已经等了一辈子似的。他似乎听见了雷鸣般的马蹄声———这是十字军骑士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驰骋在古代令人难忘的田野上所发出的声音。他仿佛看见,随战马驰骋而腾起的尘土,如浓云般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几乎淹没了那支小小的军队,以致根本无法看清人形与马形。突然间,他又觉得自己置身于血腥厮杀的战场中间,那些身着白色僧袍的战士,正与另一方军队作战,他们僧袍上的红十字不停地闪现。另一方的战士挥舞着带血的刀剑、狼牙棒以及长柄板斧顽强地自卫,抵挡着冷酷无情地对他们乱砍乱劈的圣殿骑士的进攻。他嗅到了战士们的鲜血和热汗的气味。他看透了那些因为伤势严重而阵亡的死者的眼睛———他们甚至在倒毙之时来不及通过自己的大脑得出符合逻辑的结论:他们已经被打败了。
这场景模糊了,消散了,最后又组合成另一个场景。大卫认出了一匹威武雄壮的白马,虽然它的毛皮上沾满了灰尘、污迹和汗水,可俊美却丝毫不减。然而比这战马更令人难忘的,却是那个骑在马上的人:他身材魁梧肩膀宽阔,尽管长途奔驰频繁作战满身污迹大汗淋漓,却依然威风凛凛、姿势优美地驱策着自己的坐骑狂奔不已。他穿着圣殿骑士的白色僧袍,腰带上的剑鞘里,有一把来回晃动着的装饰着图案和宝石的钢剑,剑柄上也镌刻有大卫在梦里见过的兽爪十字。那匹雄马驮着他的骑手,以疯狂的速度冲过一条狭窄的街道。在这条被两旁的各色平房夹在中间的小街上,人群赶紧退避到简陋住宅间的安全地方躲起来。
圣殿骑士的血 11(4)
“占领耶路撒冷之后,九名骑士在圣殿山下挖了九年,”昆廷犹如来自远方的声音钻进大卫的耳朵,在大卫的心眼前描绘出当时的场景,“在那里,他们以为找到了……”
就像先前那些战斗部队似的,这骑士也消失了,场景从阳光明媚的耶路撒冷变为阴暗的地下墓室,靠着不停晃动的火把微弱光线的照射,墓室里显得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基督教最神圣的遗物。耶稣基督之墓……”
九名圣殿骑士闯进墓室,他们的脚步有些迟疑,目光透露出敬畏之意,缓慢地走近一具供在一个小高台上的简朴木棺。他们连同木棺一起发现了……
“……其他遗物,”昆廷小声说道。“覆盖主的遗体的裹尸布和龙吉努*刺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之胸膛的矛。”
大卫仿佛看见了圣殿骑士们在墓前下跪,在自己的胸前画十字。他们虔诚而敬畏地勾头跪着,默默无声地专心祷告。在他们中间,只有一个人偷偷地对那木棺瞟了一眼。透过木棺箱板上因风化而形成的裂缝,有金属类东西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大家猜想,保存在这棺木中的,”昆廷以无比敬畏的口气解释道,“一定是圣杯。据说,谁要是饮用过这圣杯,谁就会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这是一种并非为了交到人类手里而准备的力量。故而保护这座圣人之墓便成为圣殿骑士的使命。”
对于骑士之中的某一位而言,源自圣杯的诱惑力显然是极其强烈的。大卫似乎看见了躲藏在对圣人的畏惧和敬畏后面的被拼命克制住的贪欲之火正在熊熊燃烧。在极短暂的一瞬间里,这个不知名的骑士使他想起了盯住金戒指不转眼的波洛米*。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昆廷此话犹如要证实大卫的想法,他指着摊在茶几上的书里另一张彩图。
他的手势使大卫短时间地回到现实中,不过昆廷所指的那个画面紧接着就动了起来。大卫不知不觉又置身于差不多一千年之前发生在圣殿山地下的一幕。
使大卫想到波洛米的那个骑士忽然站起来,神色果断、步履坚定地向棺木走去,他刚伸手要揭开棺盖,却不料那个骑着华丽战马而来的骑士反应十分迅速,同样一跃而起,抓住那人的肩头,把他一下子拽了回来。
“您可不能这么做!”他用法语喊道。他的声音传达出他那无法掩饰的惊恐。
那个想要揭开棺盖的人被他这么猛然用力一拽,不由得踉跄了几步,而后跌倒在安放棺材的高台前面。紧接着,所有的骑士都一跃而起,随即或迟疑或果断地分别站成了相对垒的两个阵营。其中四人站到身材魁伟的骑士一边,其余三人则与那个捣乱者———此时他已怒不可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为伍。
那位给人留下深刻印像的骑士手握剑柄。“这杯子可不是我们的手能够拿的。”他劝说道。
两个阵营彼此对视着,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他们中间的波洛米———他刚才跌倒时额头撞破了,此时伤口还在流血———高声吼道:“您是个大傻瓜,安茹!”
波洛米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一毫对圣人之墓的敬重。他带着果断的表情把剑从鞘里抽出来,握着剑朝身材高大的骑士冲了过去。
“随后便发生了拼杀。”昆廷解释道,于是大卫又置身于九个发现者相互搏斗的疯狂厮杀中。“据说就在这一天,这支血脉便一分为二了。”
修士沉默下来。大卫的心眼所看见的那些场景,在双方格斗的金属武器丁丁当当的碰撞声中,消失在火把所喷出的浓密烟雾之中。
“什么血脉呀?”大卫小声问道,尽管他竭力将自己内心里几分钟之前还感觉到的愤怒与抵触情绪压下去,却没能成功。他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昆廷犹豫片刻,神经质一般将书架扫视一遍,似乎希望从书架上得到援助。而后他才鼓起勇气回答问题。
“有一个传说……”昆廷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传说……反正吧,据说在骑士们的血管里流着圣人之血。据说他们是主的直系后代,是耶稣与抹大拉的玛利亚*所生的……孩子的后裔。只有身体里流着这种血的人才能开启圣人之墓……”昆廷左手做了一个相当粗鲁的动作。当他说出抹大拉的玛利亚这个名字时,不禁轻蔑地皱了一下鼻子;仿佛他说的是一个特别无耻的谎言似的。“不过这是胡说八道!”这一次他可是高声大喊般说出来,而不再是吞吞吐吐了。“就因为他们比别人强大,是更优秀的战士———这远远不能使圣殿骑士们变成圣人。”
大卫偏着头看他。他竭力想搞清楚,昆廷是否真正相信他自己所说的一切,是否由于他从事了这门职业,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些胡说八道。很可能神父自己对这一点都没有想明白。
圣殿骑士的血 11(5)
“不过事实上是雷纳·冯·安茹当时在耶路撒冷拯救了圣人之墓和圣人遗物,使之不致遭到背叛者的亵渎,”修士又讲述道,“然而骑士团却是永远分裂了。而自称为‘郇山隐修会’的叛徒们此后一直千方百计抢占圣人的遗物和圣人之墓。”
听着养父的讲述,大卫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不错,事实就是:昆廷为了迎合自己的口味,在讲述中过多地使用了现在时。即便是大卫在修道院里有时觉得自己恰如一个土包子,只能跟在时代的屁股后面一踮一拐地跑,但是毫无疑问的是,眼下的修道院,也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
“可是当美男子腓力国王*于1314年以火刑处死了大师雅克·德·莫莱之时,圣殿骑士团才停止了公开的存在,隐修会才取得了其第一个,迄今为止也是其惟一一个成果———他们拥有了一件圣人遗物即基督的裹尸布。时至今日,隐修会都还在寻找圣人墓的隐藏之处。直到今天都还有圣殿骑士在保护圣人之墓,以防隐修会染指。圣殿骑士团从未真正被消灭。该骑士团作为一个地下组织继续存在着。”
大卫明白,昆廷在讲述中并没有用错动词的时态。看样子确实还有成年人以十字军骑士自居,其使命就是要保护他们信以为真的圣物!我的天呀,外面的世界比自己所担心的还要疯狂得多。可是这些鬼事情究竟与我大卫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昆廷?”他困惑不解地问道。“为何现在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与我有什么关系?”
修士开始神经质一般咬自己的下嘴唇,咬一下就松开,松开了又咬。
“尽管我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