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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子!”凌云花叫了起来,“你吃了玉哥的酒菜,和气一点行不行?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你这小丫头就知道吃里扒外!”花布巾狠狠地骂着,对杨玉的口气却已变软,“请讲。”
“第一件事,在下欲入乐天行宫总官营,盗取乐天行宫制住手下人的毒物解药,但不知如何能进入总官营?如何能盗到解药?望花老前辈指点。”杨玉双目凝视着花布巾,眼中一片真挚。
花布巾惊诧地瞧着杨玉,竟忘记了手中的酒和烧鸡。
半晌,花布巾道:“是谁叫你来找老夫的?”
“断魂谷门的一个人。”
花布巾像触电似地跳了起来:“断魂谷门的人?他……怎么说?”
凌云花将他们在沙口嘴山庙避雨,遇见轿内人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花布巾的脸几次变色,由阴沉变明亮,明亮又变阴沉。
空然大师的销魂刀,证实了他心中多年的疑问。
二十年来断魂谷门索绕在他心中的种种疑团,已豁然解开。
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四个人,白石玉、空然大师、法然长老、吴玉华,眼下他们之中有三人处在危险之中。
蓦然间,花布巾感到肩上的担子异样沉重。他在广贤庄已犯了一个错误,现在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花布巾脸色凝重,沉声问:“那轿中人什么模样?”
杨玉答道:“是个年逾七旬,白发苍苍,缺了双腿的残废老人。”
“果然是他。”花布巾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他是谁?”
“断魂谷门令主白石玉。”
白石玉已将断魂谷门的玉笛和销魂刀赠给了杨玉,花布巾也没有理由再不相信杨玉。
杨玉是所有谜团的谜结。
只有杨玉才能平衡各派的力量,只有杨玉才能制止这场武林的浩劫,并不是因为杨玉有卓越的武功和过人的智慧,而是杨玉与这几位决定武林命运的巨头,有着纵横交错的微妙的关系。
花布巾除了相信杨玉之外,已别无选择。他决定冒险一赌,赌的是杨玉的正直与善良。
杨玉脸色冷峻。白石玉的四句诗,在他脑海中不住地回旋。
花布巾搁下手中的酒罐和烧鸡,盘起双膝,两掌合十胸前。
凌云花从未见过花布巾这般严肃过,心房也不禁骤然缩紧。
杨玉凝视着花布巾,在等候他开口。
花布巾说话了:“每月十五、三十是乐天行宫招募宫丁的日子,老夫这里有一块铜牌,你可以用它混进洗心宫去。”
“洗心宫?”凌云花忍不住插口问。
“洗心官实际上是一座毒宫,从招募宫丁中挑选出来的武功高强的武士,就送到那里被强迫服下毒物。七天之后,这批武士将再被送到革心宫,在那里他们又会再被强迫服下第二种毒物。又是七天,这批武士便送到了顺心宫;在那里他们会自觉地服下混合毒物。七日后,这批武士不管是自觉的还是不自觉的,都会像狗一样趴俯在宋艳红身前,听从她的调遣。”
“这么说来,从洗心宫进,到顺心宫出,宋艳红只要用二十一天,便可调顺出一批对她俯首贴耳的武土?”凌云花脸上透出一丝恐惧。
花布巾顿首道:“没错。”
杨玉两眼棱芒灼灼:“我怎么能逃过服药这一关?”
“老夫教你一手‘混元一气贞功’,这功全凭提动丹田贞气运至胸部喉腔,当服毒时贞气下沉,暗中托住毒物不让它落入腹腔,然后再运功利用贞气将毒物送出喉腔……”花布巾边说边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现身说法,“杨玉,你瞧着了!”
花布巾将药丸纳入口中,伸出舌头,药丸粘在舌根上,随手抓过酒壶,喝一大口,咕噜一声,酒似已下肚,再张嘴,伸出舌头,口中已空无一物,合上嘴,暗中运气,再张嘴,一口酒已经吐出,几粒药丸随后滚落到手心。
“你摸摸看。”花布巾将手掌伸到杨玉面前。
杨玉伸手一摸,大惊失色,那几粒药丸居然滴水未沾,还是干的!
“现在我教你几句运气口诀。”花布巾将嘴凑到杨玉耳旁。
凌云花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两耳高高竖起。
“小丫头!你偷听也没用。你没到这个火候,也没有这股贞气,别白费力气。”花布巾一面授杨玉口诀,一面和凌云花说话。
凌云花什么也没听到,嘴唇翘得老高。
“在下记住了。”杨玉点头说。
“很好。”花布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显然他对杨玉的悟性很满意。“老夫的这手‘服药’功夫,保准能骗过天下的所有高手!”
“在下若混入了总官营,如何去寻找解药?”
“老夫这里有一张图交予你,这是当年乐天行宫的‘迷宫图’。宋艳红这次将乐天行宫』总宫营设在当年的旧址上,一定是利用了当年的迷宫。记住,这标红点的地方,便是迷宫机房放解药的地方。”花布巾撕开腰带,从夹缝中取出一张发黄了的图纸交给了杨玉。
“花爷爷,要是迷宫机房没有解药呢?要是宋艳红在迷宫机房故意放上假药呢?那怎么办?”凌云花噘着嘴发问。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花布巾搓援手又抓起了烧鸡,“只要杨玉将吐出的毒物带出来,老夫相信定能找到毒物的解药”
“花爷爷,玉哥这次去一定是很危险的,难道就非去不可,别无他法?”凌云花话中充满着忧虑。
花布巾刚刚抓起的烧鸡又放了下来,月光落在杨玉脸上:“你一定要小心来艳红的媚功和龙凤断魂飞刀。”
媚功?凌云花的心扑通一跳!
要是玉哥此去被宋艳红迷住了怎么办?
小心龙凤断魂飞刀,杨玉的心猛地一震!
空然大师说玉笛和销魂刀能够抵挡龙凤断魂飞刀,白石玉和花布巾说不能,他们究竟谁在说谎?
杨玉向花布巾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花老前辈,我娘吴玉华在哪里?”
“不知道。”很干脆的回答。
“你一定知道。”杨玉两眼透出逼人的光。
“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有人要我问你。”。
“谁?哪个混帐王八蛋?!”
“白石玉。”
“你相信他的话?”
“相信。”
花布巾咬了咬牙,板起脸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行。”几乎是没有考虑。
“不要将遇到我和白石玉的事告诉任何人。”
“行。我娘在哪里?”
“在空然大师处。”
从花布巾嘴里吐出的六个字,就像一个霹雳把杨玉震呆了。
娘在空然大师处!
空然大师?!
三十七、重整停尸宫
改容成四十多岁的长着络腮胡须的杨玉,铁青着脸,一个劲地拍马扬鞭。
“娘在空然大师处”花布中的活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凭花布巾的身份,决不会说假话,也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花布巾拥有十余万乞丐探子,天下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
娘为什么会在空然大师那里?
娘与空然大师究意是什么关系?
白石玉、肖蓝玉、娘、空然大师,他们四人有何瓜葛?
心乱如麻,思潮翻滚。
凌云花策马跟在后面,小嘴翘上了天。
杨玉一路上没和她说一句话,也没看她一眼,她伤心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刚出发时,花布中又传授给她的那手改容绝技,使她高兴得跳了起来,她现在给杨玉改的容,就是杨玉的亲生爹娘,站在杨玉面前贴着鼻子瞧,也准认不出杨玉是谁。
不过那股高兴,此时早已被杨玉冷冰冰的面孔,赶到不知哪个爪哇国去了。
“嘎——”一支响箭从山道上空飞过。
快马聚然一惊,前蹄乍起,杨玉冷不防险些从马背上甩下。
杨玉稳住身子,直身夹住马肚,伸手遮住眉沿,注目四望。
空山之间,一骑飞奔。骑者背背一件小包袱,斜插一把钢刀,是个独臂人。
于大管家!杨玉眼尖,一眼看出此人就是鹅风堡的大管家于歧凤。
此时,山道草丛中弹起一根绊马索。
“哎——”快马惊嘶,撞到绳索上。怦然倒地。
于歧凤从马背上弹起,空中一个翻身,钢刀己拔在手中。
草丛中四人跃出,四把刀砍向于歧凤。
独臂一挥,钢刀在空中划出一个玄妙的刀圈,阳光下刀圈闪着眩目的光。
草丛中跃出的四人全被罩在刀圈之内。
杨玉看得很清楚,心中不觉发出一声赞叹:“好刀法!”
四声惨叫随之而起。鲜血在阳光中迸溅。
于歧凤纳刀还鞘,转身准备去牵摔倒的马。
“哈哈!”山道上响起一阵狂笑。
狂笑声中,五法大师、六不秃僧豁然出现在山道中央。
杨玉眼中立即闪出两道可怕的棱芒,那是愤怒与仇恨,冷酷与残忍的杀人的光。
鹅风堡的惨景,玉风宫的木牌,闪电似地从脑海中掠过。
山道上。
五法大师轻拍着双掌,道:“好刀法!有人说鹅风堡于大管家的刀法可列为武林第四位,此话看来一点也不假。
六不秃僧阴恻恻地笑道:“于大管家没想到我们不在天乐宫等候杨玉,却在此地恭候大驾吧?”“
于歧凤退后一步,脸色由震惊变为阴冷。
他的确未曾料到五法、六不两个凶僧会在这里伏击他。他并不怕死,他关心的只是鹅风堡的安危,散聚在四处的鹅风堡兄弟正在等候着他回去。
他咬咬牙,嗖地拔出了钢刀,情知不是两位凶僧的对手,也只有拼死一搏,以求一线生机。
“还想动手?”五法大师笑着说,“三招之内,我就可以送你上西天!这就叫做,人算不如……”
“天算!”山道中凭空飞来一人接过了五法大师的活。
“你是谁?”五法法大师厉声一喝。
这位四十开外的络腮胡须汉,谁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