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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早点告诉我,我可连一副棺材都没有准备。”
尤正诺笑道:“那也无妨,等你死了后,我就将你的尸身,送到镇北王的军中,那肖凌风,自然会为你准备棺材的。”
他说得虽然平平淡淡,就好像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尤正君的面色却越发冰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尤正诺冷笑道:“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他一双本该青春焕发的眼睛里,此刻却散发着一股狼一般的光芒,便是欧阳暖看到那眼神,也绝不会相信这属于一个少年人。
肖天烨却比欧阳暖更了解南诏的现状,大历的皇权争斗虽然激烈,在真正爆发之前却只是暗潮汹涌,然而南诏不同,他们的皇子斗争,无所不为无所不用,甚至这种争斗暗中受到南诏皇帝的默许,除了南诏的传统上嫡长子继位外,还有一点很特别,现任的南诏皇帝不是嫡长子,他是踏着父亲兄弟的鲜血上位的,所以他奉行皇位当是有能者居之。换句话说,若是哪位皇子逐一杀了其他兄弟,那么他最后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这样一来,这种皇位之争就会变得十分惨烈了。
尤正君道:“你真的要杀我?”
尤正诺大笑道:“都到这个份上,你还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么!”
尤正君冷冷道:“你的母妃可是我的亲姨娘,你更是从小在我母妃膝下与我一同长大的兄弟!”
尤正诺重重在地上啐了一口,狞笑道:“兄弟值多少钱一斤?贤德妃养大我,也是为了让我做你的狗!”
尤正君道:“但你昔日可是发过誓言的——”
尤正诺冷笑道:“昔日我瞧你还有两下子,跟着你总有些好处,所以才跟着你,但你此刻却束手无策了,谁还会理你!我自然要另投大哥了!”
尤正君道:“我的势力遍布南诏,朝中大臣支持我的有一半,手中兵权还有十万,只要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二哥,等我登上皇位,于你岂非大有帮助,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连这点都想不透。”
山洞中的欧阳暖,瞧见尤正君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中,居然仍然面不改色,侃侃而言,心里倒不觉有些佩服,若论枭雄,此人当真可算当世第一了!哪怕是肖衍,碰到这种情况也未必能毫不变色吧!
然而尤正诺却道:“这虽然是个好主意,可是一来我已等不及了,二来,我此刻宰了你,好处更多。”
尤正君冷眼望着他,仿佛等他说明白。
尤正诺并不介意他二哥做个明白鬼,随后哈哈一笑,接道:“我只问哪件事好处多,就做哪件。只要有好处,叫我杀了谁都行!第一,我此刻杀了你,就可将你自大哥那里夺走的十万兵权,据为己有,那些朝中的墙头草,自然会倒戈来支持我。第二,你此刻已杀了镇北王,我杀了你,就可到肖凌风那里去领个大义灭亲的功劳,名利兼收,何乐不为……就算肖天烨还活着,他最恨的是你,而不是我,我若杀了你,他也会视我为友……你莫忘记,这山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那永安郡主也是你囚禁的!”
尤正君微笑道:“好……好……好!姨母若是还活着,真该为你这样的儿子骄傲!”
尤正诺大笑道:“哈哈,连你也佩服我了,是么?”
尤正君道:“但你别忘了,我军中十万人可有不少是铁忠的人,还有我母妃和她背后的族人,你若杀了我,他们怎么会放过你?”
尤正君道:“这可是荒郊野外,杀了你谁会知道!你的军中部属我也只会告诉他们,你是死于山崩,而大哥对于我这个有功之臣,自然会多方维护!至于肖凌风那里,自然也不会四处宣扬,以免因为你的死破坏了南诏和他们之间的平衡!”
欧阳暖见过不少无耻的人,但眼前这对兄弟的无耻程度,还真是超乎她的想象了,尤正君固然可恶,可这个三皇子尤正诺,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相比之下,大历的所谓内斗,还不算过分了。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这些人斗的跟乌眼鸡一样,该说他们可恨好呢还是可怜好呢!
尤正诺狞笑一声,接道:“你此刻想必也后悔的很,后悔为何要如此信任我!”
尤正君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说明你这条狗做的不错,太不错了!只可惜你这样的人才,也活不长了。”
尤正诺怔了一怔,大笑道:“莫非你糊涂了么?要死的是你,不是我。”
尤正君微微一笑,道:“不错,我要死了,你也得陪我一齐死。”
尤正诺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尤正君的神情看起来像是一个柔和的教书先生,十分的温文儒雅,道:“正诺,你的确是很卑鄙,无耻,险恶,狡猾,但你别忘了,你今天所会的一切,都是我教你的。”
尤正诺此刻,脸上已经表现出些微的惊慌。
尤正君道:“我相信你,是建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基础上,也是因为你时刻在我的控制中,我每年定期送给你的春风笑,可还好喝吗?”
春风笑是南诏最极品的酒,皇室一年也不过得到十坛。肖天烨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原来尤正君也从来不曾相信过这个弟弟,所以在那美酒里面下了慢性毒药。
尤正诺显然刚刚想到了这一点,身子一震,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呆了半晌,满头大汗,涔涔而落,颤声道:“你……你骗我……哈哈,你骗我的,酒中若真的有毒,我……我为何一直全无感觉?”
他虽然在笑,可欧阳暖却分明看清了他的笑容中那一丝恐惧。
尤正君的笑容很和煦:“自然是不会发作,只是每年三月必须饮下我送给你的春风笑而已。今年的已经给你了,明年呢?”
尤正诺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吼道:“你骗我……你休想骗得了我,我立刻就杀了你!”
尤正君道:“哦,那就请便吧。”
尤正诺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可他们的统帅却迟迟没有下命令。
尤正君微笑道:“怎么还不动手?”
尤正诺突然眼睛一闪,猛地举起手一扬,但却是掴在他自己的脸上。他一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突的扑地跪下,颤声道:“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饶了我吧,我方才只是……只是闹着玩的,二哥,你想法子解了我的毒,我一辈子感激不尽!”
欧阳暖看的完全愣住,这出戏可比什么都戏码都精彩,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峰回路转的变化!
尤正君笑道:“你要我救你,好,等我下山以后。”
尤正诺嘶声道:“但山下全都是你的人马。”
尤正君含笑道:“猜得不错。”
尤正诺十分的迟疑,道:“你……你没事的话,怎会放过我。”
尤正君目中闪过一丝冷芒,“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尤正诺却显然不信,继续求道:“不行,你现在就给我解药!”
尤正君大笑道:“现在给你解药,我可活不成了。”
尤正诺勃然大怒,从地上跳起来:“我好言求你,是给你面子,你此刻已落在我手上,乖乖地解毒便算了,否则……”
欧阳暖微微一笑,尤正君不给解药还有活命的希望,若给了解药,定然死路一条,谁会那么傻!
尤正君果然儒雅地笑道:“否则如何?杀了我吗?哈哈哈!”他朗声大笑,笑声带了三分得意四分狠毒。
尤正诺愣在原地,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他既不敢此刻便杀他,也不敢等到他下山后。他虽然用尽各种方法,怎奈对方全不买帐。
欧阳暖将这两兄弟的争斗和变脸全都看在眼睛里,既觉得惊奇可悲,又觉得他们恶心好笑。尤正诺心肠之毒,脸皮之厚,当是天下无双,他正在得意之时,居然还能跪得下来,而后又猛地变脸,而尤正君却明显技高一筹,堪称恶人中的魔王了。
尤正诺怒意上来,大声道:“给我抓住他,要活的!我不信严刑拷问也拿不到解药!”
“这个么……”尤正君沉吟,似在忖度,突然长笑一声,“不见得罢!”
随后他的身影如惊鸿一现,瞬间掠过,众人尚未看得清楚,人影已起落四五下,纵跃间竟然向山洞的方向而来——
“放箭!”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尤正诺的手势有力落下,第一排兵士手中箭蝗虫般直射而出,立即退下,第二排跨前,毫不迟疑再发……如此循环反复,一队上,另一队则退后装箭,配合娴熟毫无间隔,一时漫空箭如急雨,破空之声嗖嗖不绝,直逼尤正君的身影而去。
尤正君不管不顾,径自向山洞方向而来。
肖天烨已来不及细瞧欧阳暖脸色是否害怕,急促叮咛了句:“不要出来。”
欧阳暖一震,近在咫尺之间,他的呼吸暖暖喷在肌肤上,好似要安抚她一般,说出口的却是诀别:“你……千万小心。若有不测,回大历去!”
欧阳暖的目光看向他,双目相接,周遭的一切突然都象背景一样黯淡了下去,外面众人的喧哗嘈杂,飞速向山洞而来的箭矢……都不再觉得,唯有寒风呼呼过耳,和对方眼中的沉郁悲凉。这一瞬间,什么人情世故,心计手段,都远远地抛了开去,只剩下最直接的、深达心底的彼此……
肖天烨看着欧阳暖,心中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又像是无从说起……忽然一张口,笑道:“还有,别恨我。”
欧阳暖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只说了三个字。
不许死。
肖天烨一愣,随后再不敢耽搁,突然几步出了山洞,一手扑上去抓住正要跑进来的尤正君,另一手故意撤出尤正君身上的披风,手腕一抖,运劲带上,在空中划过长长一道斜弧,碰上的箭矢如遇屏障,纷纷坠落。原先那箭多数是冲着尤正君的手脚而去,刻意避开了他的要害,因为尤正诺的解药还在他手上,谁敢将箭指向他的要害?总在瞄准时情不自禁地避开,如此忌手碍脚,十成本领放不开五成,能射中那才叫奇事了。
尤正君原本是看准了这个山洞,想要借机会避过这段箭雨,没想到山洞里面竟然还有别人,顿时一愣,随后却又被肖天烨当成箭靶子挡在前面,过于惊骇之下,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