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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莫德,”我说道。“要是我早知道!我一想到,你——”我开始哭喊。“我一想到你舅舅——噢!”我的手飞快地掩住嘴。“是我舅舅!”这个想法比别的事都怪异。“噢!”我手里还捧着书。这时我看到这本书,任其掉落在地,就好象被它烫到了。“噢!”我只会说这个了。莫德一动不动地站着,她手放在书桌上。我擦擦眼睛。然后我又望着她手上的墨水印。
“你怎么受得了这个?”
她没有回答。
“一想到他,”我说道,“那个流氓!噢,臭掉了真是太便宜了他!”我绞着双手。“再看到你,看到你在这儿,还待在这儿,他的书都在你身边——!”
我环视书架,心里只想把这些书架捣个稀巴烂。我走到她跟前,伸手想拉她。她却甩开我。她仰着头,那副神情,换了别的时候,我会称之为傲然。
“不要因为他,”她说道。“就怜悯我。他已经死了。而我还是他造就的那个我。我今后也还是那个我。半数的书,不是毁了就是卖了。而我还在这儿。看吧。你必须知道所有事。看看我是如何谋生的。”她从书桌上拣起一张纸——就是先前我看到她书写的那张纸。纸上墨迹未干。“我曾经问过我舅舅的一位朋友,”她说道,“我是否可以帮他写点东西。他把我送到收留落魄良家妇女的地方。”她苦笑。
“他们说良家妇女不写这种东西。但是,我不是良家妇女。”
我望着她,不甚明了。我看看她手里的纸。然后我的心不会跳了。
“你在写书,写他收藏的那种书!”我说道。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神情沮丧。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表情。我觉得我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了。
“写这种书!”我说道。“我无法相信。原来我想我要千方百计地寻找你,然后,在这儿找到你了,在这个大宅子里,就你自己。”
“我不是孤身一人,”她说道。“我跟你说过:我有威廉。英克尔和他太太照顾我。”
“在这儿找到你,就你自己,还写这种书?”
再一次地,她的神情近乎傲然。“为什么我不该写?”她说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不对劲,”我说道。“一个大姑娘家,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没有谁家的姑娘像我。”
我没有回答。停了片刻,我又看看她手里的稿子。然后我轻轻说道,“这有利可图吗?”
她脸红了。“有一点儿。”她说道。“要是我写得快一点,也够用。”
“那你——你喜欢写吗?”
她脸更红了。“我发现我擅长写……”她咬着嘴唇。她还盯着我的脸。“你是不是因此而讨厌我?”她说道。
“讨厌你!”我说道。“我都有五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恨你了;我——”我想说的是,我爱你。可我没说出口。我该怎么跟你说呢?要是她还这么傲气,那么我,那会儿,我能……反正,无须我亲口说出:她能从我脸上读出我的心意。
她神色变了。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清亮。她一只手捂住眼睛。她的手在眉眼间留下更多的黑色污迹。我还是看不惯。我迅速抬手拉住她的手腕;然后沾湿大拇指,开始擦她眉头的污迹。我手里擦着,心里只想着墨水,和她雪白的皮肤;而她则一动不动。我手里慢下来。我的手移到她的脸颊上。这时我发觉我已将她的脸捧在手中。她闭起双眼。她的脸颊十分光洁——并不像珍珠,比珍珠更温润。她侧过头,嘴唇贴到我掌心里。她双唇非常柔软。她眉头的污迹还是黑的;我觉得,其实那只是墨水。当我吻到她,她不禁颤抖起来。这时,我记起这种感觉了,吻到她便会令她浑身颤抖;我也开始颤抖了。
我生过病。我觉得我要昏过去了!我们分开来,她本来还捏着那张纸。这会儿那纸飘到地上了。我弯腰拾起来,将纸上的折印展平。
“这上面都写了什么?”我说道。
她说道,“这上面的词句都是描述我有多么想念你……瞧。”她提起灯。房里已经有些暗了,雨点仍旧敲打着窗户。而她将我领到壁炉旁,让我坐下,她在我身边落座。她的丝绸裙子浮起来了,随后又落下。她将灯放在地上,将纸张铺开;开始逐一向我展示她写就的字字句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