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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水一开始便感受到这位妇人的强烈精神力与她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
「你一定想问为什麽这个房间里很少家饰吧?」镇子一开口便问。
「在这之前是空房吗?」检察官打岔。
「与其说是空房,不如说是不开放的房间。」镇子毫无顾忌地订正,并从腰带间取出香菸,点著:「你们或许也听说过,之前连续三次的离奇死亡事件都是发生在这个房间。因此算哲先生自杀後,就将这个房间永久封闭,里面只留下雕像与床铺。」
「不开放的房间?」法水的表情复杂,「不开放的房间昨夜为何开放?」
「是丹尼伯格夫人的命令,她怯弱的心灵导致自己不得不选择这里当作最後的避难所。」镇子说出这句带著凄厉意味的话语後,开始叙述逐渐弥漫宅邸的异样气氛。「算哲先生过世後,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失去冷静,即使是从未起过争执的四位外国人也慢慢地沉默寡言,互相防备的态度日益浮现。从这个月开始,每个人几乎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尤其是丹尼伯格夫人,她的情况只能说是近乎疯狂,除了她信赖的我与易介以外,她不让其他人送食物到她房间。」
「你是怎麽解释他们恐惧的原因呢?如果是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有话说,可是那四人应该没有所谓的遗产问题吧?」
「原因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他们四人都感觉到自己有生命危险。」
「所谓进入这个月以後益形严重的气氛是?」
「如果我是史维登堡或约翰卫斯里就好了(编注:史维登堡,E。Swedenborg,十八世纪的瑞典神学家,据称拥有灵魂离体经验;约翰卫斯理,John Wesley,十八世纪卫理公会的创立者,因被圣灵感动而有得救重生的经验)。」镇子讽刺地说,「我不明白丹尼伯格夫人在那样的恐惧之下是何等心碎地想逃离,但是,以结果而论,经由夫人的指导,出现了昨夜的神意审判会。」
「神意审判会?」检察官问道。镇子的黑色和服让他有强烈的压迫感。
「算哲先生留下了一件奇异的东西,据说是马克连布尔格魔法之一——荣光之手,亦即将绞刑者之手掌腌渍後予以乾燥的每根手指加上同是因绞刑而死的犯人之脂肪所制成的尸体腊烛。点燃腊烛时,如果是有邪心之人,随即会全身颤抖,害怕得晕倒。神意审判会在昨晚九点整开始,出席者除了家主旗太郎先生之外,还有那四位外国人,以及我与纸谷伸子小姐。当然,押钟夫人 (津多子)也在这里短暂逗留,不过昨天一早就回去了。」
「那麽,烛光是射向谁呢?」
「就是丹尼伯格夫人自己。」镇子放低声调,打了个哆嗦,「那奇妙光线既非白昼的阳光,也非黑夜的灯光。腊烛发出气喘般的嘶嘶声开始燃烧,在渐形扩大的火焰中有苍铅色之物蠕动。随著它点燃一根、两根腊烛之时,我们全都丧失了分辨周遭状况的能力,彷佛漂浮在半空中。等到全部点著,就在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瞬间,丹尼伯格夫人神情凄厉地瞪视前方,口中叫著令人恐惧之语——无庸置疑地,她确实看见了。」
「看见什麽?」
「她叫著『啊!算哲……」,同时萎倒在地。」
「什麽,算哲?」法水的脸色霎时转为苍白,但是随即又恢复镇静,冷冷地说:「这种讽刺未免过度戏剧化。想从其他六人中发现邪恶的存在,反而是自己倒地。我很希望亲手点著『荣光之手』,看是什麽东西让她叫出算哲博士……」
「你认为这样做,那六个犬类般的人就会吐实?」镇子藉彼得(编注;耶稣的十二使徒之一)的名言强烈反击,「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我并非是醉心神灵的人。丹尼伯格夫人没多久就清醒过来,但却血色尽失,苍白的脸庞汗流如雨,绝望地挣扎并颤抖地说著『终於来了,一定就在今夜』,然後要我和易介送她来这个房间,并表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非常了解她急於逃离逼近眼前之恐惧的心情。那时是十点左右。然而,就在当晚,她的恐惧被实现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因素让她叫出『算哲』这个名字吧?」法水再度提出心中的疑惑,「事实上,夫人临死前所写、有『德蕾丝』字样的纸条掉落在床铺底下,所以我认为当时她或许产生幻觉,或是有某种精神异常,应该是……对了,你读过瓦菲因的作品吗?」
此时,镇子眼眸里绽出不可思议的辉采:「没错,《五十岁变质论》在这种状况下也是一种解释方式,而且实际上的确存在无法自外表判断是癫痫发作的实例。但是,很遗憾地,夫人当时非常清醒。」她肯定地接著道,「之後,夫人睡到十一点左右醒来,表示喉咙很乾,因此易介从客厅端著那个水果盘进来。」
熊城的眼神突然一亮。
镇子有所悟地立刻接道:「啊!你果然是属於经院派(编注:以哲学与神学为中心,精密地分类各领域,但因论法过于繁琐,於是将无用繁琐的议论以此称之)。你一定是想问当时是否有那颗柳橙存在,对吧?但是,人类的记忆并非如你们认为的那样方便。最重要是,虽然我昨夜没有睡著,不过打个盹总是难免……」
「我想也是,宅邸里的人一定都异口同声表示昨夜很难睡熟吧?」法水露出苦笑,「不过,十一点时好像有谁进来吧?」
「是的,旗太郎先生和伸子小姐来探望丹尼伯格夫人。不过,丹尼伯格夫人忽然改变心意,表示待会再吃水果,想先喝点饮料,所以易介就去拿柠檬汁,夫人并谨慎地要求别人先试喝。」
「哈、哈,真是可怕的神经质呢!那麽,是谁试喝?」
「伸子小姐。丹尼伯格夫人看了之後似乎放下心,连续喝了三杯。她在那之後似乎睡著了,所以旗太郎先生取下挂在墙上的德蕾丝画像,和伸子小姐两人带著画像一起离开。不,在这个宅邸里,德蕾丝被认为是不祥的恶灵,尤以丹尼伯格夫人最讨厌她,旗太郎注意及此,可说是给予特别的关怀。」
「但是,卧房里并无能够躲藏的空间,玩偶应该与那幅画像无关吧?」检察官接腔,「重要的是,剩下的饮料呢?」
「应该已经洗掉了吧!问这样的问题会被霍曼(十九世纪的毒药学家)嘲笑的。」镇子脸上泛现露骨的嘲弄,「如果这样还不行,那我再告诉你使氰酸消失的中和剂好了——在砂糖或石灰中利用单宁经过沉淀作用可得生物硷,将它与茶水同时饮用就可以了。接著丹尼伯格夫人要我们锁上房门,她将钥匙塞入自己的枕头下,并叫我们拿水果过去,挑了那个柳橙。她拿柳橙时一句话也没说,之後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所以我们以为她已经熟睡,於是将长椅搬到屏风後面,躺在椅上。」
「那麽,你们在这期间是否听见轻微的铃声?」检察官问。
镇子回答没有,检察官丢掉菸屁股,喃喃说道:「这麽说,画像早就不在了,难道是夫人出现见到德蕾丝的幻觉?而且,既然是完全的密室,这与伤纹之间就出现严重矛盾了。」
「没错,支仓。」法水静静开口,「我还发现更微妙的矛盾呢!刚才在放置玩偶的房间得到的结论,来到这个房间後却突然完全逆转。这个房间虽然说不开放,但实际上却有东西长时间不断进出,而且还留下清楚的痕迹。」
「别开玩笑!」熊城吃惊地大叫,「钥匙孔有长时间未曾使用的锈斑,当初要打开时,连钥匙都插不进去呢!而且,和放置玩偶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的门锁是利用牢固的螺旋弹簧开启或锁上房门,怎麽想也不可能利用绳线操作打开,当然,地板与墙壁也无暗门,这一点已经使用音测定器确定过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刚才说驼子痊愈了,你才会笑,对吧?可是,大自然又怎麽可能在人眼能够见到的地方留下痕迹呢?」法水带著众人走到雕像前,「通常从幼年时便形成的驼子,胸部的肋骨会凹凸成念珠状,但是,在这雕像的何处可以见得到这种情形呢?你们试著拂掉灰尘看看。」
就在厚重灰尘似雪崩般掉落时,掩住口鼻并瞠目的众人在雕像的第一肋骨上很明显地见到法水说的那种情形。
「如此一来,堆积在念珠状肋骨上的灰尘就必须是摊平的才对。但是,无论使用何等精巧的机器或利用人类的双手,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这完全是大自然的精雕细琢,恰似风或水用了几万年在岩石上雕镂出巨人像般,这座佝偻雕像也是在封闭的三年间被治愈。不断进出这个房间的潜入者总是将腊烛放在雕像前的台座上,他虽然不著痕迹,却仍自一开始便制造了一个会说话的象徵。火焰摇晃引起的细微气流会让念珠状肋骨上最不安定处的灰尘一点一点地掉落。支仓,你凝神静听,有听到某种似是铃虫叫声般的美妙凿音,对吧?像这种声音,在魏仑的诗中……」
「是没错。」检察官慌忙打断他,「可是,这三年的岁月不能证明昨夜一个晚上的事吧!」
法水迅速回头望著熊城:「你可能没调查过地毯下面吧?」
「地毯下又会有什麽东西?」熊城圆睁双眼叫著。
「能够说明死亡时点的并不是只有视网膜或心跳,佛利曼曾从织痕缝隙间找出特殊的贝壳粉末。」法水静静卷起地毯,发现该处地面从垂直角度虽然无法见到什麽,但是随著镶嵌的车轮图样增加,却出现了略微异样的痕迹。残留在有色大理石与野漆木缟纹上的确实是水渍的痕迹!是全长约两尺的金币形渲染块状,仔细一看,周围有无数的小点环绕,其中有各种形状的点与线聚合在一起,而且呈脚印状交互直至帷幔处,愈往前愈淡。
「看来要恢复原状相当困难!德蕾丝的脚印并没有这麽大。」熊城非常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