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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牙,迟疑了一会儿,连恭肃也没把握往下这一跳会有什么后果,冰冷的风狠刮着脸颊有些痛,恭肃眉一挑,他这一生从不做有违自己良心之事,若这般掉头离开,他肯定会怨恨自己一生一世,豪情的一笑,张臂一跃……
冷风刮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白雾中依稀露出的山壁则对着他无情的嘲笑,以这样高速的迎头撞上,再给恭肃十条命也不够死,不过,跃下山谷的是恭肃,一柄神哭小斧斩尽天下厉鬼的恭肃,双臂齐扬,天地同悲。
银光所过之处,坚硬的山壁碎屑般纷飞,山谷间泛起一阵动人的晶白雪花,恭肃飞鸟般盘旋于山壁间悠然落下,两方崎岖不平的山壁让他削得宛如明镜般晶亮,恭肃略走了几步,让他找着了躲在裂缝里避风雪的猎户们。
「恭肃先生。」除了一名猎户受伤颇重之外,其余的猎户大约是天生的皮粗肉厚,皆是些小小的皮外伤,其中一名向是领头的猎户拉着恭肃更往里走,裂缝间似乎别有洞天。
「怎么了??」恭肃好奇,摸了摸山壁,冻彻心肺,难怪山壁会让他削得像镜子般晶亮,这整座小山完全是厚重的冰雪堆积而成。
「里头有点东西……」那名猎户递给他一盏火把,神情语气显得有些惶恐、有些尊敬,恭肃望了他一眼,接过火把更往里头走去,山缝有些窄,一个人勉强能通过,挤了过去后,忽然间豁然开朗。
「这个……」恭肃瞪着眼前的景象惊疑不已,一名白衣白发的年轻人,牢牢的被封在冰壁里……
10
灯火乱颤,无情放下公文,细指轻掐灯芯挑了挑,火光立盛。盯着灯火半晌,无情微叹一口气,他觉得累了,这是一种说不明白的疲累,心境上无法渲泄的无奈,他是个聪明人,冷眼的看着局势,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就算嘴上不说,也无法掩盖那个事实,即是不管他们再怎样努力,大宋,迟早败亡。
无情弄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局面,大宋,仍是这样不思进取,朝野间,难道只有他世伯诸葛神侯一人看清了真相,尽最大的努力维系着这一切得来不易的安宁,无情有时很想就这样冷笑两声放手不管,让大宋就这样消失,但只要看到诸葛神侯及其它仍为了百姓而努力着的人,无情又办不到,看来,他还是不够无情啊……
「大师哥……」冷血轻敲了敲门,无情望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两人皆成长了不少,唯一不变的依然是这份深厚的兄弟情谊。
「云南传来灾变,齐绍山来信询问,要不要派人手过去帮忙。」冷血沉静的问着,洗脱了那份少年时期的青涩,冷血不再像柄直挺的枪杆,而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因为未出鞘,更隐藏了无限潜力。
「云南插天岭……你想到了什么??」无情凝视着冷血,他们太熟悉彼此,就算冷血再面无表情,他仍是能读出他心底那份激动,该说,连他也隐隐的燃起一些期待。
「也许…也许能找到戚大哥……,当初不就是因为突然的一场巨变,戚大哥才会音讯全无,或许……」冷血掩不住一丝丝激动。当年,戚少商突然遭逢打击,走火入魔一夕白发,疯了似的带走顾惜朝的尸首,等他们追到人时,顾惜朝已经让他沉进碎云渊寒潭,而戚少商则在云南插天岭上失去踪迹,依无情的推测,也许顾惜朝还有一线生机,戚少商则是为了他去寻回这仅有一点的希望,众人原以为最长不过就是一年半载,戚少商便会返回,岂知这一等,便是十六年过去。
「你以为…十六年了,戚少商还活着吗??」无情苦笑,冷血咬着牙不语。如果这是报应的话,无疑太残忍了,就连死也天各一方。
唐漠兄妹三人,静静的跟在云丹身后,好奇的不停张望,这座耸立于碎云渊上的毁诺城,有股说不出的仙气,还有隐隐约约渗出的哀愁。
「大哥,你认得这个什么赫连将军夫人啊??」唐果揪着唐漠衣袖小声的追问,唐漠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在外头惹的风流帐,让唐隆月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点像谁??
「我不认识啊……」唐漠否认的很心虚,唐凄、唐果二人挑挑眉,一付打死不信的模样。
四人走上铁索桥,唐果好奇的忍不住频频张望,老天像是感应到她的期望般,浓雾渐渐飘散,透了股暖洋洋的日光下来,寒潭池水清澈,逆水寒银光一闪,唐果深吸口气低呼一声,沉于潭底的那人,隐隐约约瞧不真切,只能见到他长发随着池水轻轻柔柔的摇曳,略白的肤色看上去不像活人,但也不像死了,就似一抹形容不出的景象,看过便深深烙在心底,再也遗忘不了……
「这人…生的真好看……」唐果攀在桥边喃喃自语,唐凄瞅了她一眼,跟着望了望潭底的人,再回头看了看唐果,很肯定的点点头。
「嗯,确实比妳好看。」唐凄低声笑了起来,唐果本想应和,忽然又觉得不对劲,眉一挑,圆眼瞪大,斜风细雨便掏了出来。
「死唐凄,你竟然说死人生的比我好看??」一见到唐果翻脸,唐凄跑的比谁都快。即使他再内向、腼腆,跟唐漠、温开混久后,欺负自己妹妹这点性格上的偏差,他还是有的。
「我拜托你们两个,不要丢人现眼到别人家来!!」唐漠意思意思的出言教训,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不忘摆出一付知书达礼世家公子的模样,即使私底下他才是唐门小一辈里惹出最多麻烦的那个。
唐凄、唐果两人在窄长的铁索上东奔西窜,比拚轻功,唐果是拍马也追不上唐凄,一转进回廊,唐凄冲的太快,迎面便要撞上站在回廊里望着碎云渊发着傻的女子,粉色衣衫领口滚着白狐裘,唐凄来不及瞧清楚那女子的长相,只能伸手捞过她的纤腰,轻轻一带、一转,惊险的避过两人撞个正着的下场,只是这么一来,两人便靠得极近,那女子似嗔似怨的瞪着唐凄,一阵香风扑鼻。
「喂……不嫌累吗??抱的有点久啊!!」唐漠走到两人身旁好心的提醒一句,唐凄此时才醒觉,吓得立即松开手,唐漠伸手一接,稳稳的将那名女子拉往自己怀里,末了还不忘白了唐凄一眼,就知道这个笨蛋会松手。
「小姐!!没受伤吧??」云丹连忙冲了过来隔开唐漠,赫连娉婷则微笑的摇摇头,双颊不知是天冷的关系还是什么,总之有些泛红,杏眼桃腮的更显迷人。
「娘在等你们,请进来吧!!」赫连娉婷柔声的说着,微微的点点头带路,唐漠、唐凄两兄弟瞧着她的背影发起傻来,她正是那种光背影就能勾魂夺魂的女人。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赫连娉婷每走一步便会略停一会儿,等着唐凄跟上,偏偏唐凄是那种打死不够胆量跟女子并行的那类人,除了唐果以外。所以两人就这样走一步、停一会儿,再走一步,又停一会儿,走走停停的显得回廊长得永无止尽。
「要不,你们俩就站着别走了!!我看着都觉得累!!」唐漠摇摇头,他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只是这类事若发生在他兄弟唐凄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妙。
赫连娉婷让唐漠这一袭话弄得粉颈泛红,垂着头走进大厅,唐凄自然的伸手替她拨开珠帘,两人一前一后的跨了进去,接着,便听见一阵茶碗摔碎的声响。
赫连春水张大眼瞪着刚走进厅里的两人,赫连娉婷其实长得也不是太像息红泪,唐凄也只是神似戚少商,但这两人站一块儿后,很难不让人惊讶,尤其是与那两人恩怨情仇纠葛了大半辈子的赫连春水,久久不能回神。
11
龙威镖局金陵分舵,舵主林于季皱着眉盯着手里的书信。自从步庄让人一把火烧个通透后,常乐会便颁下格杀令,全力捉拿凶手顾惜朝,不仅常乐会如此,连六扇门也在找顾惜朝,只是搜遍了全城,顾惜朝却像消失一般。
「舵主,这顾惜朝究竟是何人??怎么龙头如此重视??」副手李明立于一旁,林于季为人有些跋扈,寻常仇敌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唯独这一次很不一样,林于季如热锅上蚂蚁般不安。
「你还年轻不懂,这魔头非同小可,你可听说过逆水寒??」林于季询问,李明连忙点头,武林中人人争夺的宝剑,若没听说过怎配称做江湖人。
「不是沉在寒潭底??」李明疑问,龙威镖局少主也曾试过去取剑,不过让赫连家大小姐挡了下来不了了之。
「是插在顾惜朝心口沉进寒潭底。」林于季解释,除此之外,他还清楚是常乐会龙头大义灭亲下的手,也难怪对方会找上门寻仇,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常乐会是天下第一大帮,顾惜朝就算有三头六臂又如何??
「插在他心口??那…那他还能在步庄杀人放火??」李明吃惊,林于季点点头,正是如此才更显恐怖,一个照理说死了十六年的人,如今活回来报仇,怎能不让人心寒??
「这…他和常乐会有什么恩怨??怎么…龙头似乎很忌惮他??」李明多问了一句,林于季横了他一眼。
「别问那么多,让弟兄们小心一些,对方既然敢点名要让咱常乐会不好过,那就该让他知道,常乐会不是好惹的软柿子!!」
顾惜朝自斟自饮,望着对街来来往往满城搜捕的追兵,心底忍不住一阵好笑,要捉到轻功之高足不沾地的顾惜朝,这些人倒是费尽气力了,怎么就没人想到他就老老实实的住在步庄的废墟里,步怀艺的小楼,倾倒的梁柱正像极了他如今的心情,凄凉。
其实,他不想杀人,因为杀人要费劲,他实在太累,累的多动半分都不由得心痛,只是他忍不住的就多杀了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天生的丧心病狂,但看着别人笑、看着别人快活,他就不开心,开心不起来,就得找些事情做做,不然胸口那股郁闷,憋着让他的心很痛。
不怎么稳当的跃下颓倾的小楼,顾惜朝甩甩头,大概有些醉了吧??他的酒量向来都不怎么好,一步拖着一步的慢慢走到对街客栈,很冷,所以他想再要一壶酒。
「这位公子,夜了!!别到处乱走啊!!这附近出了个杀人鬼,千万小心些!!」客栈老掌柜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