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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卫东正想说什么，却听她又说道：“东子，两年前那事……不怪你，真的。”语气诚恳悲凉，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对一个人说过话了？
“我谢谢你，Ling姐。”他退后两步，竟然对她深深鞠了一躬。
她埋在黑暗里，没有再说话。裸露的锁骨下，玫瑰的芒刺张扬伸展，生命与死亡，那样生机地刻在肌肤上。
他再退后几步，几乎要消失在黑暗里的时候，却听见她在苍白地微笑：
“那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应该都会叫爸爸了吧？”
他停了脚步，只感觉到全身僵硬。许久，许久，他才说道：
“Ling姐，过几天大马的生意人会来谈一桩竞标生意，你要注意着点。”
☆、第二十六章 归去来兮（上）
第二十六章归去来兮
这次酒会，不过是个预热的场子。三天以后来的一批大马商人才是大头，要租她的地盘，谈个大生意。
她陪着喝了三杯，便没了兴致，托付虎仔他们照看，自己一个人离了场子喝闷酒。那帮大马来的先头阵小喽啰里有不识相的，竟然拉着她不许走。酒过三巡，脑子也不清楚了，有些非分的想法，对她口出调戏。
姚美玲从来没有怕过的。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她不恼不怒，撇过头去吐了一口烟圈，轻描淡写：“陪场的人有的是，不会怠慢了几位，‘大爷’要是看得上，就是叫虎仔陪酒，他也是愿意的。”她笑着，一脸的醉意：“我累了，三天以后的场子还要筹备，承蒙看得上我这块破地方，一定让各位宾至如归……”
老板娘挥了挥手，撇身就要走，她心情不错，如果对方不是无礼再三，她断然不会发火。
那小喽啰一点也不识相，借着酒意就开始拉拉扯扯，言语挑逗更甚。姚美玲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些怒意，眼看虎仔走过来正要出手时，有人已经抢先推了那小喽啰一把：
“大马的商人，都是你这副德行？三天以后的场子，看来警方要关门打狗了！”
姚美玲撇了撇嘴，偷笑。
那小喽啰满身的酒气，直嚷嚷：“你又是哪边冒出来的？敢管老子的闲事！“
“管，我还真敢管，“那人语气淡淡，”三天后我们还得打照面呢，到时记得认爷啊！“
“你！“小喽啰不说二话就差上手，反倒被姚美玲伸手挡了下来，衬着微微的酒意，她笑得很美：”话不要说太满，这块地盘上，我还得被人管看人脸色呢，“她突然转过头，对那人说道，“严sir，你说是不是？”
这时严卫东已经把证件塞在那小喽啰眼皮子底下，他火气大得很，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进那愣头青眼睛里。
“在香港的地盘，你们这帮外客商人还想乱动弹？三天后那个场子，也不怕警方盯死你们！”
那小喽啰已经被吓着，酒醒了大半，姚美玲也不想惹来注目，况且三天后的大鱼还不知什么来头，她开门做生意的，也怕得罪了大头，便打起了圆场：“严sir，我们警匪不两立，你吓唬我就好啦，干嘛还要吓唬我的客人？”
严卫东轻笑一声。分明私底下已经这样熟悉，场面的功夫还是要做足：“老板娘倒是认得很清楚，‘警匪’……那你就要时刻记得，你是‘匪’，一举一动都会被警方记录在案，至于三天后，要是出了什么乱子，警方绝不会坐视不管！老板娘，生财要有道啊，做了一些蚀本的买卖，被迫停了场子，这可划不来！“
那个小喽啰脑子还算灵活，见他两在纠缠，便捡了个便宜，给溜掉了。
姚美玲这才笑起来：“严sir，不愧是干卧底的，戏演的这么生动！等以后退休不干了，无线还能给你口饭吃！“
严卫东耸耸肩，也笑了起来。他是来盯场子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找麻烦，这片地盘，最近被警方“重点关注“，出于职业敏感，他早就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那帮大马来的所谓生意人，竟然下重金在香港搞出这么大动静，一点也不怕警方盯梢，大手笔更不像抠抠索索的商人。
但是他掌握的信息毕竟有限，根据自己的推断也不能仓促下结论，因此在姚美玲面前欲言又止。
姚美玲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了：“东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两年来，你帮过我这么多，早已经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严卫东叹了一口气：“Ling姐，三天后，不管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沉住气……“
她不明就里：“我还能怎样？还怕我镇不住场子？“
严卫东笑着摇摇头：“这倒不是。“
“东子，你最近不太对劲，“她用手指了指太阳穴，笑道，“看来大马那条大鱼，把你们警方头都弄疼了……三天后，恐怕还要我这个‘匪’来帮帮你们……虽然条子很可恶，但是看在你的份上，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配合‘警匪勾结‘。”她笑得一脸春色，反倒让严卫东看着很难受：
“Ling姐，三天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神色戚戚，这种表情，不该属于一贯硬气的严卫东。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当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大马商人要来这边开一场赌局，选中了你的地盘。”
“赌博？在我这里？”她笑了起来：“干嘛不去隔壁澳门？”
他没有接话，自管自地说了下去：“马来西亚华人首富沈理华你听说过吗？”
她弹了弹烟灰，指尖的碎钻溢成一道流光。“没听说，我对有钱人，不感兴趣。”
“宇哥也挺有钱的。”
她差点把手包砸过去。当然，如今这个名字，在她面前已经不是禁忌了。她从严卫东口里旁敲侧击，早已得知，杜天宇尚在人世。只怕很快就要回来了……只要他在，她可以不计较流走的两年光阴，甚至，可以不计较那个失掉的孩子。
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就像他曾经承诺的那样。
“Ling姐，你自己小心点，我还要回警局部署。”他临走不忘再叮嘱一声。
“那帮商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抬头看向严卫东，用眼神告诉他，主顾在前，是敌是友都尚未分辨，我必须知己知彼。
严卫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沈理华为女儿女婿开路，可能会有大动作，不管做什么生意，黑白都要打通，要的是手段。”他回头，突然又说道：“设在这边的赌局，地点是沈理华女儿选的。”
她抽着烟，目送严卫东离开。
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自脚底升起，很快裹袭了全身。
三天后，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宇哥明天真的会肥来！！真的！！！！！
☆、第二十六章 归去来兮（中）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一个老成的眼神，生意人就达成了某种默契。酒气与烟味在暧昧的气氛里氤氲，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已经被警方重重封锁，只要他们不遵守规则，稍稍闹出点儿动静，警方就会马上动手，不干不净的老底被揭出来时，想离开香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外头小喽啰闹得很，里间却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局了，主角还没有到场，赌局的另一方已经很不耐烦地踢碎了三瓶上乘红酒。
自然有人收拾。这么大的场子一定会有人去安排，她根本不用操心。大马的沈家还没有到场，摆了好大的架子，对方却是东南亚涉黑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被晾在内间，自然憋了一肚子火。
这场赌局，准时到场的只有一方，自然是约赌的人怠慢了客人。如果真的上心，不会这样差了时间，或者是有意为之，故意踩着别人，要煞煞那方的锐气。
这样的行事风格，像极了某个人。
她也不出去，不骄不躁地在小包间里躲清闲，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连严卫东都看不下去了，忙挡了下来：“Ling姐，少抽点……”
她挪开手，露出一脸的笑：“条子还管这档子事儿？嫌空气差了，自己跑出去，非要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碍手碍脚的。”
严卫东也笑了起来：“Ling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外头那几个可都是东南亚黑帮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也不去招待招待，到时候他们等的不耐烦了，把你这地方拆了都有可能。”
“你说姓沈的干嘛偏偏看上我这里？把那帮不好惹的晾在这里，这不是给我找晦气么！”她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脸上却没有丝毫焦虑，反倒是一脸看好戏的笑容：“但是……我们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姓沈的付点租金就用金条砸，我能不动心么？”
严卫东被她逗乐了，索性拖了把椅子坐下来，跟她闲聊，也不去管外面的便衣走场子，等call了再走人。
“怎么？待会儿条子找你找不到，可不要跑到我这里来！”她扔了烟蒂，又拆了一包烟，十分好奇地凑上来：“喂，东子，那姓沈的到底要干什么？一个做生意的，怎么惹上那票人的？”
“生意人嘛，唯利是图，”他瞟了一眼姚美玲，“Ling姐，我不是在说你……”
“不碍事，我也是生意人，我也唯利是图。”她大笑着摆摆手。
“他们大概是要抢地盘吧，赌资可以是任何东西，有人想要拿回香港的天下，都是华人的世界，这对大马商人来说，不失为一块肥肉……沈理华老了，膝下只有一个独女，交接班也要见见血啊，镇镇场子。”
他说得很轻松，但是姚美玲听出来了，这分明裹挟着一场腥风血雨。
“独女？那他可得仰仗女婿了，不知道是不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姚美玲弹了一下烟灰，指尖的碎钻亮得人发憷，她冷笑一声。
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砰，砰，两下，一瞬间的安静过后，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们两个同时站了起来，机警地对视。
“应该不会有大事，外面都是我的同事，没有call我……”严卫东说道：“我去看看……”
姚美玲也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