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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远不明所以,反问道:「异常动静?殿下指的是什么?这几天府里好像很平静呀 …… 对了,今天西院管家说打算从外边采买一批花木,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颜色的牡丹,叫我得空问您一声。还有,昨天前皇上赐给你的那些美人嫌住在东跨院太挤,吵吵闹闹要求换房间 …… 有两个为了一瓶法兰西香水差点打起来,嗯,我还听见她们抱怨说,殿下从来也不正眼瞧她们一回,本以为出了宫就能沾几分阳光雨露,哪想到又是独坐守夜,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宫里等待皇上临幸呢 …… 」说到这里,莫远脸上显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怪模怪样的。
朱槿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耐烦地问道:「除了这些琐事以外,就没有其它的异常了吗?」
「还有什么异常?」莫远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是没有发现。不过,如果你连看门老王养的那只名叫阿黄的狗也算上,那可就有些古怪的地方了 …… 」
「那只狗怎么了?」朱槿连忙追问道。
「前天半夜里,我好像听到它叫了两声──殿下,你也知道,阿黄一般是不会乱叫的,除非是有陌生人闯进来 …… 」莫远说道,「不过等我赶过去一看,什么动静也没有,阿黄在那里摇头摆尾的,好像很高兴,有人喂了它几个肉包子,所以后来它就不叫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朱槿皱眉说道,「说不定那包子是谁晚上没有吃完,随手扔给阿黄了──怎么,莫远,你有意见?」
莫远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阿黄不会轻易吃陌生人给它的东西──问题就出在这里,既然是熟人,那为什么一开始它又要叫唤呢?」
「你不用再绕弯子了,想到什么就直说。」朱槿往椅中一倒,四肢懒洋洋地摊开,神情里却透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本王现在没那个心思跟你玩猜谜──你是不是怀疑千夷回来过?」
「是。」莫远点头承认道,「当时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又回来了。除了他之外,到目前为止,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么高明的轻功,可是,可是 …… 」下面几句话不方便说出口,莫远适时地打住了。
朱槿苦笑,替他把话接完:「可是他再也不肯见我了 …… 苍澜说过,他不会再见我的。只怕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连阿黄那只狗都不如。」
这最后一句话里自伤的情绪太过狠重,连莫远都被吓了一跳。待要找些理由来安慰朱槿,却是一条也站不住脚,莫远左右为难,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他曾经回来过,这也就够了 …… 」
朱槿瞪着屋顶发了一会呆,然后有气无力地吩咐道,「莫远,你不用管我了,去叫丹若 …… 」
「匡当」一声暴响,书房门被踢开,惊得朱槿和莫远一起转过脸去──不用说,这么胆大妄为的人,眼下整个王府除了丹若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不好了!出事了!」丹若冲进书房,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拉起朱槿就往外跑,「殿下,莫远,你们快来!」
「怎么了?」朱槿见他脸上神情严重,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知一定是大事不妙,边跑边问道:「丹若,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你们去水榭那边看看就明白了!」丹若说道,「朱汶殿下他好像昏过去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 」
「阿汶?」
此刻朱槿的心情,比早晨刚听到谢不凋被人劫走时更加惊慌,朱汶毕竟是他的骨肉血亲,而且身分又非比寻常。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水榭,只见席上残酒未收,朱汶斜倚在红漆栏杆上;风动衣襟,长发委地,脸上的表情安详而恬静,似乎睡得正香。
朱槿抢上前去,伸手摇晃了他几下,同时口中不断唤道:「阿汶!阿汶!醒过来!醒一醒!」
但是,不管朱槿怎么摇,怎么喊,朱汶始终沉睡着,没有醒来。
莫远慢慢伸出手背,放在朱汶鼻子底下,稍加试探,随即像是触到了滚水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丹若看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槿把手放在朱汶胸口上摸了摸,这才发现他连心跳也停止了,并且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情此景,即使朱槿平日里再镇定,修养再好,也不由得彻底慌乱起来,连声问道:「丹若,阿汶早晨起来有没有说过哪里不舒服?你看见他吃了些什么东西?」
「没有啊 …… 」丹若也慌了神,急忙说道:「朱汶殿下早上起来时还好好的,跟平常一样;你进宫以后,他还跟我商量说,不如趁机溜出去登高赏菊 …… 是不是这样啊?莫远。」
莫远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丹若所言不假。
朱槿一转眼,看见桌子上摆着朱汶用过的酒杯,他拿过来闻了闻,酒杯里还剩下一点残酒,散发出淡淡的菊花清香。
「绝不可能是酒的问题。」莫远猜到了朱槿在怀疑什么,解释说:「刚才我们喝的都是从一个壶里倒出来的酒,大家都没事啊,殿下,你自己不也是好好的?」
「可是为什么──」
朱槿还不死心,又去摸朱汶的胸口,仍然没有半点跳动的迹象。朱汶静静躺在他的怀里,一只胳膊软软地垂了下去,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恬美的微笑。
只是他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地、不可遏止地变冷。
丹若惊恐地握紧莫远一只手,低声问道:「朱汶殿下他 …… 他是不是真的 …… 死了?」
莫远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答。
朱槿神色凝重,一只手轻轻拂过朱汶的脸颊,算是替他合上双眼──这个动作纯属多余,但是朱紧心里觉得,做为一项仪式,它必不可少。
「你们都跪了吧。」
朱槿转向莫远和丹若,低声说道:「文德皇太孙 …… 已经薨了。」
他说的是朱汶未登基时的封号,莫远和丹若一听就明白,这是正式命令,不容玩笑,连忙一同跪下,哀声道:「送──文德皇太孙!」
朱汶不仅死得突然,而且还有几分蹊跷。
在他死前没有半点情绪异常,所以不可能是自杀;他和大家吃的酒菜都是一样的,所以也不可能是被人投毒,更何况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安详恬静,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根本不是中毒的样子。
朱槿只能暗中猜测,或许是朱汶听到谢不凋被人从牢中救走的消息,过于激动和兴奋了,一向孱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所以最后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不过 ……
──对于朱汶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朱槿决定把他京城西郊小清河畔。他出钱在那里买了一块风水好地,周围绿杨成林,鸟语花香;东边不远就是大相国寺,每日里听着暮鼓晨钟,想来朱汶也不会感到太寂寞。
下葬的日子定在九月十四。这是一个黄道吉日,百无禁忌。
鉴于朱汶身份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朱槿只带了莫远和丹若,趁着天还没亮,把朱汶安置在一辆马车里,悄悄地运出了城。对外只说是襄平王死了一只心爱的画眉鸟,因为感情深厚,所以要将它好好安葬。
谢不凋尚未抓住,城门上盘查往来行人的岗哨没有撤销,不过轮值守城的士兵认得莫远是襄平王府的护卫队长,所以也没有多问,就对他们放了行。
到了墓地,朱槿亲自动手,将朱汶的灵柩端端正正地安置在墓|穴中,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他没有给朱汶立碑,只在旁种下了一株木槿花,算是标记,也算是代替自己来陪着这位苦命的皇侄。
朱汶虽然生在帝王之家,却几乎没有感受过太多的快乐。小的时候,有弘武帝每日里耳提面命,一心要将天性柔懦的他培养成圣主明君;长大成|人后,为了那个他毫不热衷的皇位,他的叔叔们千方百计地想害他;他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地过了三年并不安稳的日子──谁知到了最后,这小清河畔,绿杨林中,一坏黄土,竟然成为一代帝王埋骨之所 ……
朱槿心中凄惨,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水。丹若和莫远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唯有摇头叹息而已。
他们三人刚刚乘车离去,从朱汶墓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忽然跳下一个人来。他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转身向远处招了招手,大声喊道:「你们都出来吧!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可要开始干活啦!」
大相国寺周围一遭矮墙之后,忽然露出了七八个人的身影。其中既有空归,也有谢不凋。其余几人,都是和空归一起在狼儿滩商量过如何劫牢的。
空归拖着一根铁锹,第一个跑到龙千夷面前,谢不凋紧随其后,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那座新坟,却不敢下手。
龙千夷笑道:「你们怎么啦?快点动手挖呀!朱汶就躺在里面,再磨蹭一会,过了午时,他可就要醒过来了,如果到时候不把他弄出来,活活憋死在里面也说不定。」
谢不凋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龙千夷,想要动手又有些犹豫,期期艾艾地问道:「你说他 …… 他真的没死吗?可是,可是 …… 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他埋在这里?」
龙千夷得意地说道:「当然这全靠我的神机妙算,再加上一点点灵丹妙药 …… 你不用担心,先把他挖出来再说,只要过了午时,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朱汶便是!」
这些日子以来,空归已经对他的本事拜服得五体投地,听了这几句话,再也没有任何顾虑,挥起铁锹向下铲去,龙千夷在旁边提醒道:「你轻一点,小心把朱汶的胳膊和大腿都给铲断了,那我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