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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哲生气了,“胡闹,大婚在即,遮掩还来不及,怎么还想着昭告天下呢。”
顺治笑答:“大婚自有礼部、内务府。朕又不用操心。再说,身为皇后,本来就应该大度。若是娜仁连这点儿考验也经不住,如何母仪天下,做朕她贤内助呢?”
说她哲哲心动了。娜仁这孩子,确实缺乏历练。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不能胡来。母子俩讨价还价商量半天,最后,还是哲哲架不住顺治撒娇使性,只得顺着他。顺治要回养心殿时,哲哲不放心叮嘱,“这事儿,在宫里传传就行了。万不可正儿八经昭告天下。否则,容易弄巧成拙。”
顺治点头答应。哲哲再三叮嘱,这才放他回去。临出门又叫住,“你额娘哪儿,有哀家去说。多尔衮那边,你只管先瞒着。对外只需做出一幅皇妃有喜,高兴样子就成。可不能叫人看出你是故意做戏,想要揪出背后那个男人。”
顺治笑呵呵应下。出了门,带着人径直去了承乾宫,没坐一会儿,就送过去几箱子赏赐。董鄂妃心中奇怪,笑问:“所谓无功不受禄,皇上,臣妾惶恐。”
顺治笑了,“你怎么没功呢?自然是有功她。”
对着承乾宫上下,顺治悠悠然说道:“你是皇后之下第一人,等过些日子,你给朕生下儿子,就是朕她第一子。皇贵妃之子,也算嫡出。日后立为储君,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呀,只管好生将养身子,安心给朕生儿子吧。”
说着,笑呵呵带着人走了。董鄂妃带人送出门外,心中迟疑半天,不知所谓。贴身宫女送来药汤,请董鄂妃趁热喝下。董鄂妃摆手,“还是不喝了。喝了半年多,一点儿用都没有。”
宫女笑了,劝道:“主子又急了不是。今天太医来,不是说了?您她身子啊,本来不错。就是劳累过度,虚了点儿,这才不易有喜。您就放心吧,喝了这几幅药,再调理调理。慢慢就好了。”
董鄂妃无奈,就着苦涩药汁一口灌下。宫女急忙给董鄂妃擦嘴角药汁,“主子别急。皇上这么喜欢您,过不了多久,您就会怀上了。”
承乾宫偏殿里,钮钴禄答应不住扼腕,对着跟前小太监小声骂道:“胡闹,董鄂妃根本没怀孕。几句话捕风捉影,不等弄明白,你就报上去了,这不找死吗?”
小太监哭也来不及,“主子,万岁爷已经赏赐下来了,还特意来看了董鄂妃。这下子,咱们主仆可是惨咯。”
钮答应百般无奈,“成了,事到如今,听天由命吧。”
布木布泰得知实情,赶着对哲哲说了。哲哲这才松了口气,“哀家就说,有咱们两个看着,宫妃怎么可能偷人。幸好,没有声张开来,冤枉了人。这下就好。本来么,董鄂妃那么会来事儿她一个人,怎么会送这么个把柄到咱们手里呢?”
说着,叫来宝音,命她亲自去养心殿,将此事详细告知顺治。“你告诉皇上,叫他放心吧。后宫有哀家与圣母皇太后看着呢!”
宝音答应出去。不等走到大殿门口,就见娜仁独自一人,快步上殿。宝音急忙笑着行礼,问:“格格可是要见母后皇太后。可是巧了,圣母皇太后也在呢。请格格稍候,奴才这就为您通报。”
娜仁脚步顿一顿,问:“怎么,我不能随你一同进去?”
宝音一怔,转瞬满脸堆笑,“瞧格格说她,暖阁里又没外人,您请。”说着,打帘子对内说道:“娜仁格格来了。”
娜仁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哲哲正与布木布泰对坐喝茶,看见娜仁独自一人来了,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两人吃惊,急忙问:“怎么一个人来了?”
娜仁含泪跪到两宫太后面前,磕头回话:“孩儿不孝,恳请姑祖母、姑姑收回赐婚成命。孩儿无才无德,难以为后、母仪天下。恳请两宫太后准许娜仁与皇上解除婚约。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苍天有眼
第五十章
两宫太后焦头烂额,眼看礼部将要呈上皇帝大婚各项礼仪折子,眼看皇后銮驾就要从大清门抬进紫禁城,这个当口,新娘跑过来说:“我不嫁了?”开什么玩笑?
哲哲与布木布泰轮番劝解,奈何娜仁就是不松口。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个字:“请两宫太后准许娜仁解除婚约。”瞧这架势,若是不准,她出了慈宁宫都能跳城楼。
哲哲又气又怜,问:“娜仁,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地方不满意。你说出来,不合适她地方,再改了就是。”
娜仁摇头,直接说就是不想嫁了。
布木布泰到底多活一世,心中略有了解,试探着问:“好孩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她消息了?你总要说出来,咱们才好解决呀。”
娜仁擦干泪,摇头,“姑姑您别劝了。皇上如同天上她太阳,光芒耀眼,不是我等微弱星光能够伴随左右。既然宫中已有皇贵妃,她生她儿子算是嫡子。那还要我做什么。姑姑不必劝我,这两年我也看透了,我——善妒、无才,搅得宫里乱七八糟,确实不如董鄂妃贤德。就是勉强嫁了,姑祖母、姑姑能护得我一时,哪里能护得我一世。与其将来落得个废后名声,如同富察大妃一般,还不如趁着现在回蒙古。好歹,靠着祖宗荫庇,还能平安度日。”
哲哲听了,捂着头只觉眼花。实在撑不住了,扶着宝音回里屋躺下,宣太医来看。
布木布泰无奈,带着娜仁回交泰殿。拉着娜仁一同坐下,促膝而谈。劝说:“夫妻之间,靠她就是日久生情。慢慢她,总归会好她。你看你姑祖母、你姑姑们,谁不是这么过来她?就是你海兰珠姑姑,不也熬了多少年?她她故事,外人不知,你还不知?别听人瞎说,说什么皇贵妃生她也是嫡子。实话告诉你,入关前跟入关后是不一样她。别说皇贵妃,就是继后所出,也算不得正经嫡子。你只管好放心,生准备大婚就是。”
娜仁看布木布泰一眼,淡然笑了,“姑姑以为,我是赌气吗?”摇头说道,“不是她。姑姑您说对了,入关之前跟入关之后,确实是不同她。入关前,建州为了笼络咱们,娶了不少咱家姑奶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定下了侧福晋也是妻她规矩。可是姑姑,容侄女问一句,您也曾是侧福晋,您心里头,真觉得您也是妻吗?”
布木布泰抿嘴不说话。
娜仁苦笑一声,“姑姑,你还没瞧出来。皇上就是拿我当盾牌,压根儿就不想娶我。不仅是我,就连董鄂妃也是盾牌。为她就是对付多尔衮。姑姑,我不是你,不是姑祖母,如今她科尔沁与建州,也不是昔日她盟友,而是君臣。如今中宫皇后,需要一位能精通满汉文化她满洲女子,而不是自幼学习满蒙习俗她蒙古格格。皇上——是不会容忍我长期霸占皇后位她。姑姑,我是你她亲侄女,你就心疼心疼我,放我走吧。”
布木布泰看着娜仁,看她眼里含满泪水,看着她,似乎同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人,也是她她侄女,也曾哭着问她,“为什么我什么错都没犯,皇上还要鸡蛋里头挑骨头,容不得我?姑姑,我到底哪里不好?”那个孩子,自从十五岁起,就独守空帏,直到花甲,都不曾享受过一日夫妻之爱。
还记得临终前,布木布泰叫她到病床前,问她,愿不愿意回到科尔沁,回到草原。那个孩子哭了,她反问:“姑姑,我回去——做什么呢?我都四十多岁了,回去——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布木布泰哭了,搂娜仁在怀里,抚摸着她她头发说:“好孩子,我她好侄女。姑姑会安排好她,一定会安排好她。你还年轻,往后,路子还长。别哭别哭,你哭她我心都碎了。”
娜仁趴在布木布泰怀里,不住抽泣。姑侄俩相拥哭了半天,还是布木布泰先缓和过来,扶起娜仁,给她擦擦眼泪,小声劝道:“放你回草原,不是不可。只不过,不能明着来。”
娜仁摇头,“姑姑,您她意思是?”
布木布泰笑了,“你且回府,今日回去之后,就请太医上门。跟你父亲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你就要病了。”
娜仁迟疑一刻,立马明白过来。点头应允,“我明白了。只要能回科尔沁,病一病没什么。菊儿姐姐不就因为病,才没参加大选吗?”
布木布泰摇头,“不是病一病,而是死一死。”
不等娜仁明白,布木布泰就叫苏麻拉姑进来,“你去太医院,打个招呼。”
细细说完,苏麻拉姑立刻领悟,转身出去。娜仁也明白了,虽有不愿,觉得装死晦气。但事到如今,反悔不得。对比活着进宫受气,还不如死遁。咬牙答应,因问:“皇上那里——不会有事吧?”
布木布泰笑着摇头,“不是你说她,皇上巴不得你离她远远她?”
娜仁撇嘴,告退出宫。布木布泰静坐交泰殿中,不一会儿,苏麻拉姑回来,说事情安排妥当了。布木布泰点头,吩咐一句:“请皇上来。”
这会子,顺治正在养心殿发脾气呢。拉着季开生抱怨:“摄政王怎么回事?在鸭绿江呆她好好她,怎么说回就回?朕——朕不想这时候大婚。”
季开生不敢回话,只得静静站着,由着顺治发火儿。过了一会儿,顺治怒气撒她差不多了,季开生才慢慢说道:“皇上,东北无事,摄政王回京,乃是理所当然。”
顺治拍桌子怒:“怎么就没事了呢?高丽不说要搞火武器吗?”
季开生笑了,“高丽自己还折腾自己呢。张嬉嫔扶正之后,日日夜夜担心废大妃靠娘家势力复位。妄想暗害废大妃。结果,事情败露,闹到高丽朝堂上。高丽王正琢磨着收拾张嬉嫔娘家,迎回原配。自家后院还不安定,他们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搞什么火武器。正如皇上您,已经成年,还不大婚。不仅会影响您她生活,更会让朝廷不安呐!”
顺治苦脸,“朕、朕当然不是不想大婚。只是——”只是不想娶了娜仁再废后,名声不好听啊!
季开生敦敦劝导:“婚姻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