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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公转过身,摇头笑道,“您这位爷!可真够爱闹的!行!手巾也给您!”
我道了句谢,就朝着龟公刚指给我的房间走了过去。我听了听门内的声音,应该不只有毛庆祥一个男人。
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我轻叩了几下门,听见里面毛庆祥喊“进来”,我端着盘子,推门进去。
虽然我化了“男妆”,可毕竟水平业余,生怕他认出我来,我只得把头压得低低的,幸亏,他也没心思注意我,一手搂着一美人,跟坐在他对面的人说着话。
“老宋啊!你说,我这心里的火啊!我也替三少爷做了不少事情了!他现在就是压根不相信我了!就把那个什么破账本算在我头上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毛大哥!你这个坎说过去就过去!你没做那事!你怕什么呀!该怕的,是那个偷了你主子账本的人!”
我脸一偏,心里不禁吃了一惊。竟然是宋三两!
这个宋三两,我简直太熟悉了!
他是我爹店铺里的伙计,当然我爹走了之后,他还依然留在那分铺里干活。这个宋三两,好色,好财,好赌!
令我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毛庆祥笑道,“宋老弟!你当初帮着三少爷,把衣老头那手里的记录给毁了,算是给三少爷立了大功!”
宋三两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么做,对衣掌柜,是不地道!可我也没办法呀!我欠了几十两的赌债,我那点工钱,毛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毛庆祥嘿嘿笑,“不过,我说宋老弟!三少爷可如今还念着你的好呢!我看你,不如别跟着那个老徐头干了!干脆,你去找三少爷,就说要来总铺帮忙!总铺的薪水怎么也比你那分铺强啊!”
宋三两摆摆手,“算了吧!算了吧!就你们那个‘忘恩负义’的付掌柜!刻薄样吧!每个月发点薪水,还得先紧着孝敬他点!不然,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你!还净给你安排那些个既累又脏的活!我可不去!再说了,老徐头自从衣掌柜的父女离开后,就被提了大掌柜了!他这个人呢,没大好处,可对人就是宽松!不像衣掌柜,钉是钉铆是铆的!真是个老顽固!”
为了多听几句,我故意慢慢地把一盘盘小菜放在桌子上,可又不敢太慢了,怕引起那两人的疑心。
我刚转身要离开,忽然听见毛庆祥在身后叫道,“等等!”
我的心陡然就提了起来,我在想,如果他认出来我可怎么办?我装傻,咬死说自己是男的,不认识他!再不行,就是个跑!
但事实是我想多了!我转过身走到毛庆祥身边时,他将空酒壶递过来,“没酒了!快!再拿一壶来!”
我点点头,接过酒壶,转身出了房门。
惊险的事,我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得厉害。我把摸布,酒瓶,托盘还给了龟公。
我往回走,想着时候到了,该离开了。我心里还真不放心,那浑身起粘的柳絮,会不会又去打子恒的主意!这个康子恒!我都把你弄成那么丑了!你怎么还那么招女人喜欢!
然而,我的戒心并非多余。
我还没到跟前,就看见翠儿一个人站在那门外面转啊转的。忽然间,我就意识到,那房间里面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急忙走过去,拉住翠儿,“翠儿!你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子恒呢?”
翠儿满脸苦色的。“小姐!那个,那个,柳絮姑娘把我给撵出来了!她说,她要跟姑爷单独相处!”
她奶奶的!康子恒他是老子的!她单独相处什么?!
我咣咣咣拍着门板,“开门!开门!开门!”
翠儿皱着眉,“小姐啊!我都敲好久了!她就是不开门!可姑爷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啊!他如是想出来,柳絮那么瘦小,也拦不住他呀!”
这几句话听得我心里这个气呀!哦!康子恒!人家勾引你,你就真等着被勾啊!你还真想人家吃了你啊!
我这心里的火,呼呼往上拱!
我抬脚就往那门上踹!
翠儿唬得上前拉我。“小姐啊!小姐!冷静!冷静!这里是青楼妓院!他们打手护卫躲着呢!咱们不能自找麻烦!”
“你放开我!我还管那么多鸡毛!大不了我赔就是了!”
我推开翠儿,待我再踹第二脚的时候。
那房门忽然开了,而我看见开门的人是柳絮,我的脚上就没收住劲儿!哐地一脚就结结实实地踹在她大腿上。
她哎呦一声,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我啐了一口,“贱人!谁叫你碰他的?!”
柳絮抹着眼泪,“你这位大爷,好生无趣!你不让我服侍你!你倒还不让我服侍这位相公了?”
“我什么时候准许你服侍他的?我就是让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坐着!银子不会少你的!你几天没看见男人了?不叫你服侍人,你还全身发痒痒啊?”
柳絮忽地冷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就是喜欢碰他又怎么的?一看你一脸女相,就是个不好用的!服侍你,还不费死老娘的力气了!还是这位小哥,长相憨憨的,身上硬硬的,一看就是厉害要人命的!”
说着,她扭啊扭地,竟扭到子恒身边,伸手摸着子恒的脸。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反应,希望他一巴掌就甩她去。而那个该死的康子恒!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躲。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仿佛此刻的他已经毫无反抗能力了!他只能靠我这个外援来保护了!
我!我这个火大啊!好你个康子恒!你这不明摆着装可怜,享受什么什么美色当头,不要白不要?!
我上前抓起柳絮的手腕,一用力甩,她就是一个踉跄,靠在了墙上。
“你!你给我离他远点!”
这时候,于妈妈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闻声赶来。
我可也顾不上怕不怕的。
这柳絮的演技,可真是好!
一见有人来了,就跌跌撞撞,满脸可怜地扑到于妈妈身上,哭啼啼地,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妈妈!妈妈!这位大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柳絮什么都没乱讲啊!他就一脚踹过来!把女儿的腿都快踹折了!呜呜!呜呜!妈妈您可得给女儿做主呀!”
于妈妈满脸老褶子,笑里藏刀地看着我。
“哎呦!这位大爷!您来我们这是来寻欢找乐子的?还是来纯心捣乱的?怎么还动手打起我们姑娘了?我们百香楼的姑娘,只有我自己动手打的份!您要是打了,要么留钱,要么,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老鸨子说完了话,眼里就直射过来两束凶光。
我知道,自己必须稳住架势,若是被他们看出来破绽,今个儿,不被他们连骨头带皮的嚼巴了!
我瞪了一样康大少!这都怪你!
他老人家撇过头,跟没事人似的。
我朝于妈妈笑了笑。
“于妈妈,是你的姑娘不懂规矩!我的人,岂是她随便惦记的?”
于妈妈皮笑肉不笑,“大爷既然喜欢男人,又何必来我们这里捣乱?”
我也笑笑,“看来,我今儿个要离开这,还非得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说着,我慢慢掏出一块腰牌,假装漫不经心地举给她看。
“于妈妈,我想,你不会不认识这牌子上的字吧!”
还没等她做反应,我已经把腰牌收回身上。
于妈妈立即变得恭敬了,笑呵呵,堆满了褶褶,“哎呦!原来是特使大人呐!刚刚,是老身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还请特使大人,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于妈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额,当然!当然!当然可以!”
我刚想走,又想起一事,盯住于妈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警告。“于妈妈,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身份不能外泄。如果有什么事,上面的大人若是怪罪下来,那就一定是你这里出的问题,你明白了吗?嗯?”
于妈妈哆嗦着摆摆手,“绝对不说!绝对不说!老身没见过大人!没见过大人!”
我怕事情闹大,不但会被这老鸨子讹上一笔,反倒还传出去不好听的,被康泰的人发现了,那可就不好了!于是只得拿出这外出办事的假牌子,唬她一唬!
而那巡按特使的腰牌当然假的!
我转身气咻咻地狠瞪了坐在那里一脸无辜无耻的康大少。“还不走?”
他一听我这么说,眼睛里立即露出怯生生的样子来。装!你就跟我装吧!
我们三个人出了百香楼,翠儿的好奇心早就按压不住了!
“小姐啊!你那牌子是什么宝贝?让翠儿瞧瞧呗!我看你刚刚都把那老鸨子的脸给吓白了!”
“看什么看!那腰牌当然是假的!从前我出去办事时,带着防身,还能做事也方便,省了许多虚套!”
欠揍的康大少插嘴道,“哦!素素,你骗人!”
我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你给我闭嘴!待会儿到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香馍馍
一路上,我就没给子恒好脸色!他还不动声色地往我身边蹭!
我手上可没留情分,一把将他推开。
“滚开!一看你,我就恶|心!”
我狠狠地瞪他,他眼睛湿润着,“素素,你不要子恒啦?”
“谁要你?!你不是要那个柳絮吗?你去找她好啦?她会伺候人!她体贴人!滚开!我讨厌你!以后再不想见到你!”
“子恒什么都没做啊?”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房间?为什么不跟翠儿在一起?你就是喜欢跟那个柳絮在一起是不是?”
康大少啪嗒啪嗒地一边流泪,一边说,“娘子姐姐!子恒跟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她是上来拉我衣服,可我说了,我讨厌她!她长得,我一看就恶|心!”
嘿!他倒会说!把我刚才的台词给用了一遍!
我一瞧,那泪珠子,哗啦哗啦的。
我!哼!故技重施!我才不动心呢!
我扭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