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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这般对他,他竟然还怀疑她,真是太不该了。
但转念又一想,阿槿毕竟跟着他十几年,再加上她此刻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虽只是个庶子,但也是他的血脉呀,崔幼伯就算再不重视,也不想她们母子出事儿。
各种纷杂的思绪溢满大脑,耳边已经传来玉竹的声音:“是,阿槿确实说了这话。”
接着,又是萧南的声音:“哼,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这个贱婢,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陷害我。对了,她现在怎么样?可否伤到孩子?”
这话问得极合崔幼伯的心意,他也忙定下神来,仔细听着。
玉竹道:“魏妈妈说阿槿摔倒的时候,磕到了肚子,很有可能小产。”
萧南双眼微眯,继续道:“请大夫了吗?可有通报大夫人?”
魏妈妈是大夫人的人,虽然还不能确定今天的意外到底是谁的责任,但魏妈妈作为阿槿的专门看护人,如今阿槿出了事儿,也是魏妈**失职。
出了这样的事儿,又需要派人请大夫,魏妈妈应该会先去给大夫人报信。
玉竹点头,道:“嗯,魏妈妈当下便派人去请了大夫,也着人给大夫人报了信儿。大夫人派了院子里的秦娘子,代她来照看阿槿。”
萧南问话的时候,脑子也在不停的思考,此刻,她已经大概猜到了阿槿的计划,心里冷冷一笑,抬头看向崔幼伯,“郎君,阿槿出了事儿,论理我这个主母理应过去看看,但我也怀着身子……这样吧,秦妈妈是我的奶娘,经验最是丰富,不如让她代我去看看?”
不过是个姬妾生产,想要贤明的主母大可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过去盯着。
但萧南不是,她只想做个大面上挑不出错儿的贤妻,但却没想着靠做作的表演声名远播。
崔幼伯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实话,他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家中的事向来都有母亲打点,问他怎么办,还不如给他两个选择,问问哪个更好。
听了萧南的话,崔幼伯胡乱点点头,“恩恩,一切都按乔木说的办。”
萧南瞥了他一眼,见他白如冠玉的脸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子,拿着书卷的手不停的收缩、张开,便知道此刻他定是六神无主,便轻声道:“郎君,阿槿虽身份卑贱,但她好歹也怀着您的孩子,如今出了事儿,您也去看看吧。”
万一遇上什么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之类狗血的问题,有崔幼伯在场,好歹也能做个决定不是?
再说了,阿槿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导演出了这么一场戏,最关键的观众不到场,岂不是让人家白忙活?
崔幼伯正觉得心头一片忙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听到萧南的提议,忙点头,“恩恩,乔木说的是,我、我这就去。”
说完,崔幼伯匆忙爬起来,脚步有些慌乱的往外跑。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萧南冷下脸,问道:“我不是交代了吗,让大家都离阿槿远一些,金枝她们四个是怎么回事?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觉得有了郎君的宠爱,她们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玉竹见萧南生气了,忙解释道:“县主千万别生气,这事儿还真不怪金枝她们,婢子问过她们四个,她们说,阿槿是自己找上门来故意吵架的。金枝根本不理睬,她却挺着个肚子堵在几个人面前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其中还、还有些话是骂您的……玉叶也说,她根本就没有碰到阿槿,是阿槿自己往地上撞的……金枝还说,看阿槿那模样,竟是要跟她们同归于尽一般呢,根本不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萧南撇撇嘴,冷笑道:“她不是不管,而是想制造一个意外早产呢。”
想了想,萧南道:“你派个人去角门或者侧门瞧瞧,看看可有大夫提前等在那儿?既然她想折腾,咱们就陪她折腾”
玉竹闻言,似是也想到了什么,吃惊的问道:“县主,您是说,阿槿想一箭双雕,既诬陷了最受郎君宠爱的玉叶,又让孩子提前降生,好占据长子或者长女的位子?”
如果不是提前谋划好的,门口怎么会准备好大夫。
哼,阿槿肯定是想着,一旦她出了事儿,魏妈妈一定会慌忙找人去请大夫。
而她只需让家人提前请好大夫在辰光院这一侧的角门或者侧门等着,便能堵到跑出来请大夫的下人。
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了抢救的时间,也预防有人趁机下手害她。
“嗯,十之八九是打着这个主意。”
萧南无奈的叹口气,又道:“幸好咱们提前得了消息,满院子的人都加了小心。否则,被阿槿撞上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我了。不就是个庶长子、庶长女的名分吗,难道她就不担心,经过这一折腾,孩子和她自己的身子都会受损?”更有甚者,都会丧命?
再说了,生下庶长子又如何,时下婴儿的夭折率这么高,就是她不动手,一个风寒就能要了那孩子的命。
“好歹毒的贱婢,在她看来,她自个儿的富贵荣华才是最重要的,孩子什么的都不过是她的垫脚石而已。”
玉竹鄙夷的啐了一口,随后又担心的说:“县主,郎君若是信了那贱婢该怎么办?刚才那贱婢昏倒前,还一直喊着您害她呢。”
萧南嘴角上扬,“所以,我才命你着人去把那大夫抓到呀。当然,如果他已经进了西厢房也无妨,只需盯紧他……顺便查查崔德志最近的动向……想陷害我,那也要看看我答应不答应。”
玉竹愤恨的连连点头,“没错,待我抓到那个大夫后就锁到一边,让那贱婢慢慢等着去,哼,想抢咱们小郎君的长子之位,真是痴心妄想。”
就是那大夫进了西厢房,她也有法子把那人抓出来,也好让阿槿知道,诬陷县主是什么下场。
萧南见玉竹一脸恨意,忙摆手,“别,我只是让你寻找证据,并不是借机要了那孩子的性命。”
“县主,她、她都这般算计您,您还——”玉竹很不解,县主未免太心软了吧。
萧南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笑得一脸慈爱,“玉竹,就当为我的宝宝积德吧。记住,人在做天在看,阿槿她做了亏心事,自会有报应,而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人,让自己背负人命血债”
因果报应之说,经历了穿越又重生一连串的奇遇,萧南岂会不信?
玉竹似乎明白了,用力点点头,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西厢房里,伴随着阿槿声嘶力竭的哭喊,丫鬟婆子来来去去的忙碌着,原本静僻的小院里好不热闹。
这种热闹一直延伸到第二天。
清晨,朝阳缓缓升起,满院子的人忙碌了一宿全都面带青色、疲惫不堪,崔幼伯也早就被大夫人派来的婆子拉回去休息,只有魏妈妈、秦娘子和秦妈妈,三个人神情肃然的守在房门外,等着消息。
“哇……”
一声细弱的哭啼,划破了晨曦。
第106章 回娘家(一)
荣寿堂
老夫人随意的坐在正堂上,她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又算了算时间,问道:“已经十几个时辰了吧,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裘妈妈跪坐在老夫人身侧,听到这话,忙挺直腰身,回道:“嗯,已经一天一夜了,派去的婆子回来说,情况不是很好,可能会——”
啪
老夫人重重的一掌拍在身侧的凭几上,震得几面砰砰作响,怒道:“蠢货,平日看她挺机灵的,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想着用孩子耍手段。哼,若是伤了我崔家的孩儿,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老夫人素来喜欢崔幼伯,如今他终于有了子嗣,虽说只是个庶出的,但也是崔家的骨血不是?
原本想着,若是阿槿能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不拘是男是女,老夫人都会劝着大夫人给她们母子妥善安置。
结果呢,别人不曾害她,她却自己傻兮兮的往死路上跑,真、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装得是杂草还是浆糊“老夫人,婆子回来说,说阿槿直嚷嚷是县主害她呢。”
裘妈妈小心的将下人的话回禀给老夫人,不过,听她那语气,她都不信这话。
老夫人怒极反笑,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道:“哼,凭她也配让乔木害她?再说了,乔木若是想害她,有的是机会,何苦会让一个姬妾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下手?她当别人都跟她一样傻?”
阿槿虽是奴婢,但好歹也是崔八郎的房里人。所以,老夫人可以随意骂她,裘妈妈却不好附和。
讪讪笑着哼哈两句,裘妈妈又道:“奴派人打听过了,说是除了崔德志,阿槿还曾经跟武五娘说过几句话。不过,具体说得什么,丫鬟离得太远,并不曾听到。”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声道:“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呀,又是认乔木做表亲,又是撺掇着阿江乱折腾,现在又跟个侍妾搅合在一起……她来做什么,当我真不知道?”
裘妈妈低下头,这个话题,她更不好参与讨论了。
毕竟,这个话题再往深里说,就会牵扯到稻香院,紧接着便会引出所谓的嫡庶纠纷。
裘妈妈贴身伺候老夫人,对老人家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裘妈妈猜到老夫人似乎动了分家的念头。
裘妈妈是崔家的家生子,自是知道崔家的分家是什么概念。
其实吧,也不能算是彻底分家,而是把成家的庶子分出去,崔曲的主宅只留下嫡支。
所幸第二代的崔家子弟并无庶子,第三代也只有两个,分家的时候,只需将他们全家打发出去即可。
不过,二郎(即崔守义)一家子马上要进京了,他们那一支还有庶子,若是分家的话,估计还需要跟二郎商量。
正想着,耳边传来老夫人的低声喃呢:“……果然子孙多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呀,崔家,也到了分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