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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新置的山庄里吧。再留上几个人,好好保护他们。”
他们家中的男人因自己而丧了命。不管是于公于私,崔幼伯都会确保他们的安全。
“是,属下明白!”
阿大听出崔幼伯话里的郑重,他也板住面孔,认真的应道。
崔幼伯又吩咐了一些细节,确定没有遗漏后,这才摆手让阿大退下。
“唔,这件事虽不能直接用来攻击,倒也不是全无作用!”
崔幼伯一个人坐在书案后,手指无意识的在几面上划来划去,反复回味着方才武五娘对他说的那番话。
不得不说,武五娘很聪明,她对崔幼伯说的那些,十之**都是真的,比如郭继祖逼良为盗、意图刺杀崔幼伯这一段,武五娘一点儿都没掺假。
但,她却隐去了自己是郭继祖派来的密探,而那日刺客之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她接近崔幼伯而铺路。
在武五娘的描述中,她曾听说她的郭舅父与崔幼伯不和,她参加宴集,也正是想帮忙说和,争取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至于刺客什么的,她事前并不知情。
事后,还是小丫鬟阿琴无意间说漏了嘴,她才知道自己被郭舅父利用了,而那些刺客也别有内情。
武五娘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表情非常到位。
那种被至信之人算计的悲哀、无助,那种无意间做了帮凶的愧疚与不安,那种毫不知情却险些害了挚爱之人的懊恼与伤心……几种情绪,她全都完美的融入到了自己的一双媚眼中,就连崔幼伯也险些深陷其中。
“妾身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但郭舅父这般,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武五娘哭得肝肠寸断,话语里满是愤怒与凄苦,她是这么对崔幼伯说的:“换做旁的事,就是刀山火海,妾身也愿意为郭舅父做,不为别的,只为他老人家在妾身最困难的时候肯伸手相助……可这事,实在有违天理,也有违妾身的良心,妾身决不能同意。”
随后,武五娘还表示,“妾身虽无意,却还是误打误撞的顺了郭舅父的‘安排’留在了郎君身边,呜呜,郎君对妾身这般好,妾身又怎能让人算计了您?郎君,郭舅父虽没有让我做什么,但、但妾身进府这件事却是郭舅父刻意谋划的,期间还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妾身实在没脸待下去了,故而,明日妾身就搬出去,还请郎君赐一封放妾文书——”
说到最后,武五娘又从榻上滑落到地上,跪倒在崔幼伯的脚边,双手抱着他的腿,哀哀哭泣着,口口声声要崔幼伯休了她。
崔幼伯当然不能答应,他起身再次将武五娘扶起来,亲手帮她擦去泪水,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长叹一声,道:“事前你又不知情,怎可怪你?你是我亲自写了婚书,在州府衙门立契存档的妾,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人,你又没有错,我怎能休了你?”
武五娘却用力摇头,头上的簪环朱钗被甩得叮当作响,她抽抽搭搭的说:“郎君对妾身这般好,妾身感激莫名,却也要为郎君考虑。”
崔幼伯正待开口,却被武五娘的一只小手堵住了嘴。
武五娘道:“郎君,您先听妾身一言。郭舅父费尽心机把妾身推到郎君身边,定是有所图谋,如今他虽没有对妾身要求什么,但日后他挟恩自重,让妾身做有害郎君的事儿,妾身又该如何?”
说着,两道泪水流过脸颊,武五娘哀泣道:“呜呜,一边是恩情,一边是、是挚爱之人,妾身左右为难呀。为了避免出现那样的情况,妾身还是先早早离去为好,也省得给郎君添麻烦。”
厉害,好个厉害的女人!
崔幼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暗暗点头,他没想到武五娘会用这种方式向自己‘摊牌’。
不过他又必须承认,武五娘的这个法子最有效,既半真半假的点出了她入府的‘真相’,又以退为进的逼他表态。
至于崔幼伯会如何决断,那就更简单了,前头有她送的一份大礼,他还真不能顺水推舟的把她送出刺史府。
所以,哪怕武五娘哭着喊着要被休,崔幼伯都不能答应,还要温言安抚。
啧啧,经过她这么一出,就算日后有人(比如郭别驾)跑来告诉他,说武五娘当初的舍身救命是个阴谋,她入崔家是来当密探的,崔幼伯也不能以此为由问责。
非但不能问责,崔幼伯还要帮武五娘说好话。
唉,这事儿弄得,他还想从武五娘那儿探听些情况呢,现在看来,却是不成了。
“‘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儿?郭继祖到底想探查些什么?”
崔幼伯眉头微蹙,一想到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偏又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他就无法安心。
原本,他想更‘宠爱’武五娘几分,一来让她放松警惕,方便自己套话。二来也是误导郭继祖,让他情急之下加紧逼迫武五娘,武五娘有把柄在郭继祖手里,出于无奈,也会有所行动,崔幼伯也就能知道‘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了。
可所有的计划,都让武五娘这么一哭给哭没了。
眉头越拧越紧,崔幼伯思索良久,最后决定,把武五娘送回京,顺便再诈一诈。
他只需隔断武五娘和郭继祖的联系,然后大张旗鼓的送她回京城,郭继祖心里定会有所想头,或许他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等等,隔断?
崔幼伯猛地想起一事,大声喊道:“来人!”
门外守候的澄心立刻推门进来,“郎君,您有什么吩咐?”
“快,派人去内院,将武姨娘身边的阿琴给我带来!”
崔幼伯疾声吩咐着,又恐下头人办事不经心,他迭声催促:“快,要快,赶紧去呀!”
澄心极少看到郎君如此着急的样子,他不敢耽搁,答应一声,脚下带风的跑了出去。
“唉,真是个痴汉,怎么没早想到这个人呢!”
崔幼伯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的在书房里转圈,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只希望不会太迟!”
果然,两刻钟后,澄心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刚进门就气喘吁吁的回道:“郎、郎君,不、不好了,阿琴、阿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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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较量二
阿琴失踪了,在守备森严的刺史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武五娘说:“阿琴说家里阿娘病了,她要回家探病,妾身体恤她一片孝心,便准了她,还赏她十贯钱,好让她给她阿娘请医问药,唉,谁知,她、她这一去竟、竟——”
语未尽,泪先流,只是不知道她在哭阿琴的失踪,还是在哭自己没了个贴心的小丫鬟。
且她话里的意思,竟有几分暗示,阿琴绝不是别驾府派来的奸细,而只是个有点儿贪心的普通小丫鬟,这次失踪,极有可能是携款私逃。
崔幼伯一个字都不信。
但不管他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门房和角门看守的婆子说:“上午阿琴曾出去一趟,但昼食后她便回来了,她回来后,不曾再见她出府。”
“也就是说她没出府?”
相较于武五娘,崔幼伯更相信崔家的下人。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前摊放着一卷书,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书页上停留,而是定定的看向窗外。
阿大躬身而立,低声道:“没错,属下不但问了各角门的婆子和门房小厮,还特意问了暗中看护内院的护卫,他们也没有看到阿琴出院门。”
“……这样啊,”
崔幼伯双手撑在身后,缓缓仰起头,喟叹一声,道:“我记得内院有两处井,一个在厨房附近,一个在正堂后侧的小院里。你们派人去小院那儿看看吧。”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听在阿大的耳中却似响雷一般,不禁微惊道:“郎君的意思是——”
崔幼伯点了下头,“你们去看看吧……希望我没有料中。”
可惜,老天没听到崔幼伯的心声,一个时辰后,阿大匆匆赶回来。回禀道:“找到阿琴了!”在井里。
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崔幼伯静静的坐在榻上,对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他忽问道:“对了,你们去小院,可曾引起旁人注意?”
阿大摇摇头,“郎君说要私下查看,故属下并不敢声张。且那小院靠近马厩,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平日极少有人去。”不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崔幼伯却露出嘲讽的笑容,喃喃道:“是呀,极少有人去的荒芜小院。阿琴却死在了那里。”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阿琴绝对不是意外失足跌落井中,而是被人推进去的。
至于是谁干的,你猜!
崔幼伯知道武五娘的出现是一场阴谋,但他却无法把她想得太坏。
毕竟他与武五娘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过往,在那段回忆里,武五娘是个温柔、守礼、多才多艺的名门淑媛,是男人理想中的好娘子人选。
而那时的崔幼伯,感情正处于空窗期:阿槿被逐,萧南对他不冷不热。侍妾们被主母管得死死的、谁也不敢冒头,偌大的宅院中,竟无一人与他说知心话。
当然,那时他还‘天真烂漫’着,有人跟他说两句贴心的话,他就把人引为知己。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有个武家表妹这样的红颜知己。也是件极好的事情呀。
后来,武五娘被家人接了回去,崔幼伯得知后还着实失落了一段日子。
紧接着白氏出现了,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也就渐渐忘了武氏。
但在他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清晰记录着他与武氏的美好时光。
十年过去了,两人再度相遇。崔幼伯虽心有戒备,但也没有把武氏当做心狠手辣、满心算计的恶毒女人。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武氏不过是个弱女子,倘或做了什么事,也是被人胁迫。
随着两人的关系日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