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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萍是医生,怎么会瞧不出是人挠的还是猫挠的,继续追尾,郝氏是打死都不肯说的,只说让冷萍赶紧回去,在贡院外守着——往年听说考试在里面晕倒的也是有的,万一郝仁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照顾!
“娘,你得跟我说说这伤是怎么回事儿!”冷萍想不到刚进家门,就又被赶了出来。
“现在仁儿的事情是大事儿,家里有你袁家叔呢,你别操心,郝蛋,还愣着干啥,送你嫂子回去,记住一定送到城里的客栈去,送下了你再回来!”郝氏推着冷萍上车,一来心里担心郝仁,二来是不希望冷萍再与冷霸天起什么冲突。
她心底还是那句话,等郝仁中了举人就好了!
郝蛋得了命令,驾着牛车,将冷萍拉出了村子。
“郝蛋,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冷萍见郝氏是铁了心不说了,也就不再问,等出了村子,问了郝蛋。
郝蛋闷着头不说,紧紧的抿着唇。
“你到底说是不说?”冷萍有些恼怒,又道:“你大哥不在家,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你就是这样当家的?让娘如此被人欺负?”
郝蛋心里本就窝囊,这会儿被冷萍一激,也就赶紧说道:“是娘不要我告诉你的,说大哥考试呢,要大哥安心的应试,现在咱们家,啥事儿都没有大哥的事儿重要!”
“屁话,就你大哥是人?”冷萍虽然知道郝氏一向看重郝仁的前程,可是也不能眼里只要郝仁。
“姐,你就别问了,等大哥中了举人就好了!”郝蛋叹口气。
他不是读书的料,别的杂书看的津津有味,可是一瞧那些之乎者也就觉着头疼,越发的这样,他就越发觉着对不起死去的爹,也幸亏这些年他做的小生意为家里填补了不少,看着自己能养家糊口,他心里比谁都高兴。可是小生意能养家糊口,若是出门被人尊敬,那还是要做官,若是大哥做了官,这冷家还敢如此?
郝蛋知道冷萍是心疼郝氏,可是也不愿意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事儿来。
再说那冷家人多势众,也不是好惹的!
郝蛋不说,冷萍也问不出,两人就憋了一路的气,到了贡院那条街,正要下车,就听见有人大喊道:“有学子被人抬出来了,在里面晕倒了,快去瞧瞧吧!”
那人一喊,所以等在外面的学子家人就跟疯了似的冲过去,个个在心里祈祷那被送出来的学子不是自己的家人!
郝蛋也赶紧将牛车寄放了,跟冷萍上前去瞧。
的确是有学子被抬了出来,不过不是郝仁,是洛文冲,只见他闭着眼躺在铺了麻袋的地上,脸色苍白。
那些学子的家人上前去瞧了一眼,便都谢天谢地的走开了,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上前,扶着洛文冲的身子哭。
众人瞧了,全都觉着可怜,不过也感叹这学子的命。
冷萍上前,一瞧不是郝仁,立刻就放了心。
郝蛋一瞧,却惊叫道:“是洛大哥!”
冷萍一愣,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郝蛋赶紧点头,“是洛文冲,石头每日里都提的,上次我去书院接石头,见过他一次!”
冷萍这才恍然大悟,石头在学院里唯一的朋友,却想不到竟然遇到这事儿。
这会儿那妇人哭的凄惨,一再的求人帮忙。
洛文冲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只是神昏不语。
四周的人却全都冷漠,没有人肯上前。
冷萍立刻上前把脉,又强迫打开洛文冲的嘴巴,见舌红、苔黄垢腻便知道这人因为心神紧张,再加上此时天热,贡院之中大小便全都在里,气味难闻,浊痰内闭,所以才会突然昏倒。
“是闭症,没大事!”冷萍安慰那哭的凄惨的妇人,示意郝蛋上前,两人与那妇人一起,将人抬到阴凉通风的地里去。
那妇人虽然见冷萍年纪小,却说得头头是道,赶紧抹了泪,费力的将人抬到阴凉地里。
冷萍先拿出银针来,针刺洛文冲的人中,洛文冲这才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望见冷萍,洛文冲有一瞬间愣怔,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冲儿,你可吓死娘了!”洛氏抱着洛文冲哭了出声。
洛文冲这才反应过来,他记得他进了贡院进行考试的,怎么……
“洛大哥,我是郝蛋,石头的二哥,你记得不?”郝蛋也赶紧上前说道。
洛文冲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开个至宝丹吃吃就好了!”冷萍说道,从药箱里取了纸笔写了药方。
洛氏感激的点头,可是又想到这三年又白读了,眼泪又哗哗的向下掉。
她还不敢直说。
洛文冲望着远处的贡院大门,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光痴呆,许久都没有出声。
早晨进贡院之时他就觉着头昏脑涨,还以为是紧张所致,谁知道一进贡院他就觉着喘不上气,再加上不知道是谁大便……洛文冲只记得脑子里全是贡院里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片昏黑。
他错过了今年的考试,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还要再等三年……
洛文冲恼怒的抓了自己的头发,一遍一遍的打着自己的脑袋。
“冲儿,冲儿,咱们再考,再考,不着急……”洛氏哽咽着安慰他,虽然那安慰是那么的无力。
郝蛋也赶紧劝慰着。
洛文冲还在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冷萍叹口气,将药方交给洛氏。
洛氏赶紧的接过,给冷萍鞠躬。
“回去吧!”冷萍摆摆手,到底是石头的朋友。
洛氏点点头,上前扶起洛文冲。
洛文冲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再说,慢慢的跟洛氏离开。
走远了,洛文冲回眸,看了一眼冷萍矗立在远处的身影。
没有人注意他眼底的痛。
有了洛文冲这事儿,冷萍也就不敢大意了,也就跟郝蛋守在贡院门前,直到傍晚才让郝蛋回家。
夜色逐渐的暗了,有的人在贡院外打地铺,反正这会儿是夏天,除了蚊子多一些,也不冷。
冷萍又晃了两圈,也就回客栈休息。
连着三日,白日里冷萍等在贡院外,晚上回客栈休息,虽然不是她应试,可是也尝到了那煎熬的滋味。
终于第一场考完。
冷萍看着郝仁神色平静的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于学良,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脸上不时的有懊恼之情。
冷萍等着两人过来。
“弟妹,郝仁答得很好,你放心!”于学良先笑嘻嘻的上前说道。
冷萍问他,“你呢?”
于学良无奈的摸摸脑袋,吭哧道:“今年的题目有些难……”
冷萍看他那样子便知道底气不足,也就说道:“算了,考过去就不要想了,你们先回去洗个澡,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于学良一听有好吃的,眼睛立刻又瞪了起来,还主动帮着郝仁提文房四宝,颠颠的跑在前面。
“你一直等在这里?”郝仁看着四处与家人一起回家的学子,一时间有些触动,问道。
“本想回去的,被娘又赶了回来,让我守着你!”冷萍正打算说郝氏脸上伤痕的事情,想想郝仁还要考试,也就作罢。
等郝仁考完试,这事儿再计较!
郝仁微微的弯弯嘴角,不置可否,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云升客栈。
客栈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两人在那闷热的贡院里待了三天,身上早就臭了!
郝仁衣裳换下来,冷萍拿了去洗。
郝仁洗完澡,正要找自己的脏衣服,一下子找不到,顿时惊慌,赶紧换上干净的衣裳冲出门去。
后院,冷萍正在给郝仁晾衣裳。
在郝家,冷萍只洗自己的衣裳,家里郝仁等人的衣裳,有郝氏洗。
郝氏今日本也想过来,可是脸上那伤实在是出不了门,也就让曹大鼻子捎了信来,说是过几日再来。
冷萍自然不能让郝仁的脏衣裳臭着,也就洗了晾晒。
郝仁正要跑上前去,却见冷萍从木盆里取出一条亵裤来,正是他的,他顿时大囧,脸色一下子涨红。
冷萍神色自若的拍着亵裤,见郝仁站在不远处,也就招呼道:“你先去歇着,一会儿我洗完衣服就去做饭!”
郝仁见她正拍着他的裤裆处,脸色更红,转身就赶紧逃进了前院。
冷萍不在意,收拾了东西去做饭。
晚饭是冬瓜盅,里面是鸭肉、水发的蘑菇,味道清淡又有营养。
主食是千层油饼,里面加了一层层的香葱。
郝仁跟于学良一人抱着一个冬瓜盅喝,窗子大开着,傍晚凉凉的风吹进来,也很是惬意。
冷萍说了洛文冲的事儿。
“洛文冲?”于学良一顿,叹口气,“这就是命呢!之前夫子说他根基尚浅,让他再等三年,可是他却跪在夫子门前求了一日,最后夫子没法子,也就同意让他试试,谁知道才第一天就被抬了出去!”
郝仁没说话,他一向不关心书院里其他学子的事情。
于学良继续八卦,“听说这洛文冲是私生子,他娘将他养大的,十分的辛苦,之前被白虫子欺负的不成形,后来白虫子走了,这才缓了过来,可是终究是命不好!”
冷萍想起那满脸愁苦的妇人,也跟着觉着凄凉。
郝仁吃饱了饭起身,进屋去读书。
“等等我!”于学良赶紧捧起冬瓜盅来喝了个底朝天,跟着郝仁前去。
冷萍皱眉,这个郝仁也太冷情了,怎么说是他的同窗,又曾经在学院里那么照顾石头的,竟然听了之后无动于衷!
一这么想,冷萍就不愿意收拾了,就那么丢着,去屋里继续写她的书。
第二日一大早,郝仁与于学良再次去了贡院,冷萍也懒得起身,也没有去送。
六日很快就过去,三场考试终于全都考完。
郝氏带着一家人到了城里,赶着牛车。
郝氏的脸已经结了渣,她为了让郝仁瞧不出,提前将渣揭了去,脸上就有几道粉红印子。
于林氏也跟着来了,帮着于学良收拾东西,不断的问着于学良考的咋样。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