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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个男人并未曾料想到,真的能再看到自己的母亲。所以我也理解他为什么惊恐得哇哇大叫起来,通常大多数人看到很明确的鬼魂后,反应都差不多,只是没他这么夸张罢了。如果他本身对母亲很好的话,我觉得他也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正因为他是知道自己愧对妈妈,此刻才叫得如此大声。我捂住他的嘴对他说,你不要鬼吼鬼叫的,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你忘了吗?好好跟你妈妈道歉,让她释怀了她才能够超生,否则一辈子都在你身边缠着你!男人开始连连磕头,一个劲的对自己妈妈道歉认错,不过在我看来这份歉意其实并不真诚,因为他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害怕。就这么持续了很久,王婆婆原本木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罗盘上的反应也轻松了不少,但是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释怀了,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带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婆婆的鬼魂依旧和早前我们曾在录像视频里看到的一样,直接走到了最末的一台aTm机跟前,连续试了好几次,想要取出260块来。我感到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王婆婆还要取钱,于是我慢慢靠近它,把从它儿子手里拿来的那张低保卡,放在了它的手指跟前,不过王婆婆至始至终就好像没看见我和胡宗仁一样,根本不理我们,所以我给它卡片,它也根本没有动一下,而是反复按着那个萦绕了它很长时间的数字:260。
这个时候,许行长也走到我的身边,她低声对我说,让我试试吧。于是我侧身站到一边,并不明白许行长想要干什么。只见许行长打开了自己的单肩包,从里边的钱包里摸出来三百块钱,在下一次王婆婆的鬼魂按下了260这个数字的时候,她伸手把三百块钱递到了王婆婆的手跟前。
这一次王婆婆却好像看到钱了,并且它还伸手接下了,但是从头到尾,它也始终没看过我们周围的人一眼,就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不过她接过了钱,转身颤巍巍的走到自己儿子身边,伸手把三百块递给了他。他儿子用眼神问我该怎么办,我点点头示意他应该收下,而此刻王婆婆的眼神里虽然空洞,但却显得有些慈祥。男人跪着的高度和王婆婆站着的高度其实差不多,当男人收下钱以后,王婆婆有些开心的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下男人的头,接着就站起身来,好像刚才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径直朝着门外走,想要离开。
我对胡宗仁点点头,知道现在王婆婆戾气已消,执念已了,也是时候安心上路了,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王婆婆执意想要取出那260块钱,其实还是为了把钱给自己的儿子。而当我转头再看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正把头埋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手里的三百块钱因为太过用力,而被捏得像个小纸团。我叹气一口,没再理他,转头看到许行长,她正低头揉着自己的鼻子,好像心有感触一般。
胡宗仁张着八卦袋的口子挡在门前,而此刻我也走到了王婆婆的身后,我取出红绳结了一个绳套,念咒请王婆婆自己走到我的绳子中来,因为我想要带她离开。王婆婆却好像明白这一切了一样,在走进我的绳子圈之前,她微微抬了抬头,然后看了我一眼,再轻轻微点了一下头。我对胡宗仁说让我来吧,它不会再跑了,胡宗仁才站到一边收回了缚在男人脚上的小鬼,我当着大家的面,念咒送走了王婆婆的鬼魂。
一切完成后,我从机器上捡起王婆婆的低保卡,递给男人说,你母亲直到死后,都还在担心你没钱花,你现在想补偿什么都已经晚了,余下的日子,还是自己好好做人吧,别再让你母亲泉下不安了,也为自己打算打算吧。男人接过卡,捧在手上看了很久,然后微微点头,点头的时候,我看到泪水掉落到他的手心里。
事后我希望这个男人真的是在过自己的日子,只不过那跟我没关系,因为我和胡宗仁当天就收到了许行长的佣金,然后送胡宗仁回家。胡宗仁在路上对我说,咱们明天大概还得出来一趟哦。我不解的问他,还出来干嘛,这事儿不是了结了吗?胡宗仁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按出信息后,凑到了我面前。
我一看,还着实吃了一惊。
第一百七十章。【案二十一】重回起点
胡宗仁的手机信息上,写着非常简短的一句话:“行动受制,你们小心。”发信人就是赵婧。虽然短短八个字,但是却给我传递了一个非常庞大的信息。
赵婧跟我和胡宗仁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很敏感的,有时候我常常分不清到底是同伙还是敌人,如果拿她当敌人,但是以我和胡宗仁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观察力来说,她的心性并不坏,现在正在做的这些事情,大多也是没有办法。但是如果把她当朋友的话,我却不得不时时防备着她,生怕她突然在我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突然整些幺蛾子出来,要知道,敌对的双方最容易的就是从内部瓦解,要不每年怎么那么多高官被举报落马呢。
从信息里这八个字来看,首先我能够得到一个资讯,就是赵婧目前被限制住了,虽然未必是真的把她给软禁了,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有人监视的,赵婧也是行里人,对于这些基本的反侦察能力,她还是具备的。我问胡宗仁,这条消息是你什么时候接到的?胡宗仁说,差不多就是今天下午咱们一起喝茶的时候,我不是离席去打电话去了吗。我说你接到消息以后给赵婧打过电话是吗?胡宗仁说是的,不过赵婧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所以胡宗仁也没有贸然回复信息。
假设我是赵婧的话,我发这条信息无非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告诉我们有些事情出问题了,导致她受到了制约;其二则是给我和胡宗仁预警,似乎大的暴雨就要来到了一样。而胡宗仁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关机,则说明赵婧在此刻或许已经丢掉了手机或者被收缴了手机,正如她说的那样,受到限制了。而她让我们小心,则是在说有可能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我和胡宗仁了。于是我猜想,或许赵婧前段时间因为胡宗仁手腕上的黑印跟我们闹翻之后,去成都并不是为了躲避我们,而是去为这件事要个说法,结果没要成,反而让自己身陷囹圄。我们目前和轩辕会之间的联系,也仅仅只有赵婧这一个人而已,先前马道人的电话算是串号的电话,我们实际上也无法直接联系到轩辕会的人,除非我们拷问我们的事主,因为他们在找到我们之前,是要先通过轩辕会的。不过那一来不但会打草惊蛇,还跟本就没多大用,人家直接换个号码也就行了。想到这里的时候,胡宗仁跟我说,反正咱们二十四个案子办完以后,会去一趟成都他们的总坛,到时候有些什么恩恩怨怨,就一并了结了吧。我冷笑了一声回答胡宗仁,咱们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胡宗仁没说话了,表情凝重。过了一会他说,不管怎么样,咱们也都只能这样做。我问他,那你的意思是,赵婧这个人,咱们到底救不救?胡宗仁说,不能说是救,只能说咱们得帮她,不过目前为止她只是行动受限而已,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师傅虽然死了,但是她的大师兄可是这次背后最大的策划人,也就是那个马道人,我想再怎么不和,再怎么无情,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年轻的小师妹下手吧。我点点头,心想胡宗仁虽然鲁莽冲动,但是考虑事情的时候,还是粗中有细的。于是我对胡宗仁说,那就这样,咱们按部就班来,但是私下里多托人打听下对方的深浅,这期间咱们就当没收到赵婧的短信一样。
胡宗仁苦笑了一声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看这个。说完他把手机信息拨到了下一条,然后递给我。我读了一下,是一个并非手机号码的长号段发来的,大概类似于那些短信群发器。信息的内容还是很有礼貌,说的是赵婧回坛静修,此后剩余的案子将短信通知,并希望我们心无旁骛,不要感情用事。说感情用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胡宗仁,总之胡宗仁是挺像那种一冲动起来就不计后果的人。胡宗仁告诉我说,这条信息是赵婧的信息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后收到的,人家限制赵婧,也没遮着掩着,只是用了个好听的词,叫静修罢了。说完胡宗仁调到下一条,上边写着一个地址,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并写上了尽快联络。然后在末尾括号你,还加上了几个字:“虎头岩的岩”。
我已经挺长时间没看到这几个字了,猛然这么看到,还是有点吃惊。突然回想起起初马道人留给我们的那首打油诗,洪崖洞的洞,东水门的门,虎头岩的岩,江北城的城。前边两个已经被我和胡宗仁捣乱破坏了,但是后边两个却一直没有下文。胡宗仁对我说,你看吧,我就说了,该来的始终会来的,我虽然料想到轩辕会的人一定会把最困难的东西留到最后,但是咱们眼看这二十四个案子就快结束了,这会儿冒出这档子事来,你说是不是命运弄人呢。
命运有没有弄人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办,即便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于是我对胡宗仁说,你刚才说的咱们明天见面,就是说的这件事对吧。胡宗仁点点头说,你看那地址,写的这条路,好像这条路就在虎头岩附近对吧?我说是的,这条路上以前有两个学校,一个职高一个大学,挺小的一条小路,也算是很老了,建设初期的时候这条路就存在了。胡宗仁说,既然地址上写了这个联系人是这家超市的负责人,那就说明是这家超市出了问题。
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那不一定,既然人家在信息里特别加上了“虎头岩的岩”,这句话绝不是随便说说的,关于虎头岩,我们都了解得不多,当中肯定有猫腻。
于是我把车停到了路边,遇到难题的时候,我最容易求助的人就是司徒。我给司徒打去电话,得知铁松子师傅最近有点感冒,司徒正在照顾呢。除了对两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