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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中天一下就精神了。他朝窗帘看了看,它静静地垂挂,纹丝不动。他不知道她说的“你”是谁。从衣柜里走出来的那个僵尸一样的女人?
李作文?梁三丽翻了个身,把后背给了他。
过了一会儿,蒋中天再次合上眼皮,又听到她说梦话了:“蒋中天……明天你给我一点钱……我没有大麻了……”
他一下睁大了眼睛。他转过头,盯住梁三丽的头发,心中陡然涌出巨大的惊恐。
终于,他伸手推了推她。
“干什么?”梁三丽说。
“刚才你是不是做梦了?”
“困!”梁三丽一下把被子蒙在了脑袋上,她显然不想赶跑稠粘的睡意。
蒋中天粗暴地掀开了她的被子,说:“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
梁三丽把脸转过来,不耐烦地说:“我梦见有个人在窗帘后站着,特别恐怖。”
“还有呢?”
“我梦见我跟你要钱,你不给,吝啬得像昂赛末老爷似的。”
停了停,蒋中天突然一字一顿地说:“你在梦里叫我的名字了。”
“啊,是吗?”
“你叫我……什么?”
“作文呗。”
“不对,你叫的不是作文!”
“不是作文是什么?”
蒋中天慢慢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看着梁三丽的脸,看了好半天,低低地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另一个名字?”
拾肆:核实第二天下午,梁三丽说她出去逛逛商场,可能要晚点回来。临走时,她跟蒋中天要了一千块钱。蒋中天知道,她是买毒品去了。
她离开之后,蒋中天也就下了楼。他来到停车场,看了他那辆轿车一眼,它全身伤痕累累,像个刚刚从战场上逃下来的伤兵。
昨晚,他清清楚楚地听见梁三丽在梦中叫出了他的真名。
梁三丽说:“我在写字台的抽屉里看到了你的身份证。我还要问你呢,李作文和蒋中天到底哪个是你的真名?你为什么有两个身份证?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蒋中天想了想,说:“我要是不冒充李作文,咱们能认识吗?”
其实,他并不相信梁三丽的解释。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有点诡秘。
太阳刚刚有点偏西,天上万里无云。还是那条不算宽阔的柏油路,十分的平坦。两旁是绿油油的田野,有蜻蜓在灿烂的阳光下忽高忽低地飞。
趁着白天,他要再顺着这条公路走一趟,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岔路口。如果有,他还要朝左拐,看看还会不会见到那个不存在的靠山别墅。
他把车开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开着开着,他的眼睛瞪大了,踩油的脚也下意识地抬了起来———那个岔路口又出现在了前面!
他朝两旁看了看,远处的田野上有几个农夫在劳作,他们没有抬起头来。
不见那个老汉和那群黑羊。
他一点点接近了这个岔路口,朝左边的公路看了看,又朝右边的公路看了看,两条路似乎都没有尽头。他横下一条心,顺着上次的路线朝左边拐去。一路上,他始终紧张地盯着路旁,想看看那个土房子会不会再出现。
他先后看到了几个水塘,但是没看到那个土房子。他纳闷了,难道它消失了?
又朝前开了一阵子,它终于出现了!
恐怖的是,他还看到了那些黑羊,它们围着这座土房子,全部在低着头吃草。那窗子黑洞洞的,像一只被挖了的独眼。
没看见那个老汉。他加速开过它,朝前飞驰。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那个“靠山别墅”。
他把车速慢下来,像接近地狱一样慢慢接近了它。老红色的围墙,老红色的大门。
大门口又是那个长相凶恶的保安站岗。这次他没有敬礼,他愣愣地打量着蒋中天这辆千疮百孔的车,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蒋中天把车开了进去。他绕来绕去,找到了13号楼。
那尖尖的灰色楼顶像一个古怪的大帽子,重重地压在上面,而楼面像一张苍白的脸。几扇窗子都黑洞洞的,显得深不可测。
它死气沉沉地矗立在那里,没有一丝人气。蒋中天慢慢开着车,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开走了。
他来到大门口,把车停在那个保安的前面,从车窗里探出头,一边观察他的脸一边试探地问:“你到这里工作多久了?”
“两个月零七天。”对方一边说一边打量他这辆坑坑洼洼的车。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保安笑了,似乎是蒋中天的幼稚逗笑了他:“八个,加班长九个。”
蒋中天想了想,突然问:“七河台市是不是有两个靠山别墅?”
“我不清楚。”那个保安淡淡地说。
“从市区到这里的公路上不是有个岔路口吗?另外那条路通向哪里?”
保安摇了摇头:“不,从市区到这里只有一条路。”
拾伍:荒坟地蒋中天返回时,经过那个土房子,发现那些黑羊已经不见了,似乎都钻进了那只黑洞洞的独眼里。他不敢再打量它,迅速开了过去。
他又来到了那个岔路口。
保安也说:从市区到这里只有一条路!
当时,蒋中天傻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不甘心地问:“你经常在这里巡逻,难道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头吗?”
那个保安盯着蒋中天的眼睛,冷冷地说:“我只觉得你有些不对头。”
这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他把车停下来,朝另一条路的尽头望去,一片灰茫茫。
他忽然想:顺着这条公路走下去会走到什么地方呢?
电话响了。
是文馨打来的,她问:“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正要回家。”
现在,他不想告诉她自己真实的行踪。
“你在哪儿?”他问她。
“我想到你那里去。”
蒋中天担心梁三丽回来,和她撞在一起,犹豫了一下,他说:“你有事吗?”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好吧,我们约个地方。”
“你那里……有人?”
“没有啊。”
“那我还是去你那里吧,在外面说不方便。”
“好吧,我半个小时就回来。”他硬着头皮说。他想,梁三丽不会回来这么早。
“你的门牌号是多少?”
“A座三单元一层B室。”
“待会儿见。”
蒋中天回到密云公寓时,文馨已经到了,她正在门前等他。这是他们两年来第一次相见。文馨穿着黑衣服黑裤子,是那种薄薄的,软软的,下垂感极好的料子。她的脚上却穿着一双白色的皮鞋。
蒋中天一看这身装束就有一种不吉祥的薄命的感觉。她的面容十分憔悴,好像瘦了许多。她的眼神里比过去多了一种阴郁的东西,一点不明朗。
蒋中天忽然想起一个词:外客。
在东北,有这样一种迷信的说法:假如谁家有人中了邪,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就叫招了“外客”。
蒋中天蓦然意识到,眼前的文馨招了“外客”!
“文馨……”他说。
文馨朝着他笑了笑,然后打量着他的脸,小声说:“你瘦了。”
蒋中天也笑了笑,伸出手去挽她的胳膊:“走,进屋。”
他感到,他挽起她的胳膊之后,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进了房间,他给文馨倒了一杯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好像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蒋中天先开了口,他说起了眼下的事:“文馨,你每次回家只有一条路?”
“对呀。”
“不瞒你说,刚才我开着车专门又去看了看,又看到了那个岔路口。”
“……太奇怪了。”
“后来,我驶上了左边那条岔路,继续朝前开……”
“最后你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靠山别墅,我还和那里的保安聊了半天。我觉得,那个靠山别墅是存在的,不过,那个保安也说,从市区到靠山别墅只有一条路……”
“我彻底糊涂了!”
“我不糊涂。”
“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出来,你别……害怕。”
“你说呀。”文馨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你生活的那个靠山别墅是不存在的……”
“不可能!我断断续续在那里住过几十个晚上!”
“请你相信我,那可能是一个鬼屋!”
“鬼屋?”
“或者说,是个幻影儿……”
文馨彻底呆住了。
“从市区到靠山别墅确实只有一条路,它通向真正的靠山别墅。可是你看不见这条路,你每次回家都被另一条不存在的歧途引到那个鬼屋去……”
“可是,既然只有一条路,你为什么看见了两条?”
“最近,我总觉得我具有了一种特异的功能———洪原死的那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他出现在我的门外,满脸贴着白花花的创可贴,朝我笑。几天后,我又看到了一张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女人长着一副凶相,结果洪原就被一个没有脸的女人害死了……也许,我能看到阴阳两种路。”
“那你好好看一看我的脸,有没有灭顶之灾?”
蒋中天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后,说:“我有个感觉,你的身体上附着一个身体……”
文馨惊叫一声,猛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后面。
蒋中天说:“我们看不见他。”
文馨脸色煞白地转过头来,颤颤地问蒋中天:“是谁在我的背上?”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肯定存在。”
“那,那我怎么办?”
蒋中天想了想,突然问:“你那房子是谁给你买的?”
文馨打了个激灵,她看了看蒋中天,低下头去。
“你必须如实告诉我。”蒋中天说。
文馨低声说:“中天,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
蒋中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是洪原。”
蒋中天的脑袋“轰隆”响了一声。
洪原!竟然是洪原!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