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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互视一眼,待要说话,只听他又开口,〃是杜先庭遗女,但她此行目标仅止于我,成王一案与她们无关。〃
〃杜氏余孳?〃孙业清脱口而出。
孙预眼神一闪,没有开口,但楚正廉可没了这层顾忌,〃那杜氏一门也不过是替罪羔羊,成王这一手虽于国有利,然终是过损阴德,此番。。。。。。〃他遐一皱,暗悔失言,便没有再往下说,〃我恐怕这二人受人利用还不自知。〃
〃受人利用?〃孙预眼皮一跳,〃是真的与成王一案毫无关系么?〃
楚正廉细细地朝孙预看了眼,微微提高了点音量,〃不错。这二女走时留下一句话,说成王不过仰人鼻息,并非其对主。〃
〃仰人鼻息?〃孙预一惊,〃仰谁的鼻息?〃这一开口,自己也惊得面色苍白。
〃你,你是说。。。。。。〃众人都吓了一跳,成王能仰的鼻息只有一位,那便是碧落至尊。
〃我马上入宫。〃孙预马上站起来。此时倒是孙业环最先冷静下来,〃预儿,先不必急着进宫,一两个女子,凭她有多高功夫,也难在禁宫中出入自由。而且,今日校场上光是那小公公的机警敏锐,便知不凡,足见皇上身边该是高手如云。这可先定下神来。〃
〃可是。。。。。。〃孙预仍想说什么,可开了个头,也觉自己过于担心。当下,强自按捺下这股心思,重又坐下。〃嗯,对了,方才楚叔说来人是杜氏余孤?〃
〃嗯。〃楚正廉点点头,〃正是杜先庭二女杜茹。三年前上首山拜师学艺,因此得脱。〃
〃三年前便走了,怎么一回来便对此事的利害看得如此清楚?〃孙预敏锐地指出一处疑点。
楚正廉沉了沉语气,〃自是有人指使,借刀杀人。〃
〃那么成王一案与今日之事应是同一人指使了?〃楚铉深思着望了望众人,并未顾忌其父略有些难看的脸色。
〃我明日便提审前案遗属。〃宋辛得一拍桌案,目光中掠过一道阴沉,使得整个人的气息顿时阴寒下来。
〃不忙。〃孙业成端起茶盏,但一触到已然冰凉的茶水,便又搁了回去。〃这个人恐怕有些来着,能混入猎场行刺,定不简单。〃
〃不妨先放着这个饵,小鱼还不值得如此大费心神。〃
〃会是闻家人么?〃孙业清忽道。
〃不,不会,闻家人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宋辛得马上摇头。
〃难道是。。。。。。〃
〃德王!〃
〃德王!〃
几人齐声一呼,不禁都面面相觑,〃这下可真麻烦了。〃不知谁叹了一声,众人都泄下气来。
〃知云,你去成王府帮忙,顺便也瞧瞧都有些什么人去吊唁。〃妫语目光沉沉,有种说不出的旷寂之感,像隔了一层屏风看雪,寒意隐隐,意绪朦胧,且令人难以捉摸。
长光淡淡地站在一侧,没有什么表情。
知云朝喜雨望了望,〃是。〃
〃喜雨。〃
〃是。〃
〃你。。。。。。去把闻谙给我召来。〃她将朱笔一扔,一本折子被丢在旁侧。
〃是。〃
安元殿里,妫语在挥退所有侍从后,便只剩下她与长光。她从书案到窗台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头问:〃黑蛛是什么?〃
〃回皇上,据闻是产自安平府的一种极毒的蜘蛛,浑身墨色油亮,其腹有绿斑,中者口不能言,即死,无救。但此种毒物极难见到,只有富贵人家有所饲养,取其丝可补精壮阳。〃
〃安平府?〃妫语眉目蹙紧,〃除了安平府就别无出处了?〃
长光寻思了下,〃有,前'巫策天'正卿青云衣私藏过此物。〃
青云衣,青云衣,她死了三四年,若是她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会再现于世上呢?还是真的和定青伯袁肖阳有关?他会么?妫语反复思量,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啪〃,她一掌拍在书案上。〃果然是他!〃
长光幽幽地看着她,由她愤恨地眸光中,也暗暗猜到了一人。
〃臣参见皇上。〃半刻后,闻谙犹疑不安地随喜雨来至安元殿,〃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你们都且退下。〃妫语朝他盯了眼,却是先展颜一笑,〃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有些不明白想问问兄长。〃
闻谙见她称呼兄长,一口气便松了下来,不大情愿地说:〃皇上有什么要事要问?其实明早。。。。。。〃
〃当日青云衣的府里是兄长去查抄的吧?〃
闻谙一听此话,脸色顿时变了,〃是。。。。。。〃
〃那可曾搜出什么禁药么?〃
〃没。。。。。。没有。〃
〃哦。。。。。。〃妫语见他还抵赖,心中又恼了一层,〃那便好。二哥你也知道,成王审案,一直帮着咱们隐了许多事,如今被害,其经手的事势必由他人接手。一旦楚正廉、宋辛得插进来,恐怕就不妙了。〃
闻谙本来还有几分心慌,但听到说是楚正廉,神情一宽,竟是有些得意起来,妫语看得分明,淡笑一问:〃二哥莫非已有应对之策?〃
闻谙一笑,〃楚正廉自身难保,还。。。。。。〃语出他脸色一变,眼神定定地看着御前一角绸幔,不敢往上移去。
妫语心中暗惊,居然连楚正廉都没放过?但眼下的闻谙自知语失,是再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要他不插手进来,总不至闹出什么事来。不过,二哥与父亲还是要小心行事才是。如今多事之秋,孙家可还等着揭咱的错呢!〃
闻谙见言语间似是并未着意,当下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口长气,随意答道,〃是。〃这还用得着她说?只要把楚正廉解决了,谁还敢插手?闻谙想得极为笃定。
在 闻谙走后,妫语起想越不对,闻谙表情极为笃定,似是可以吃准楚正廉必不敢查案。到底是什么令他如此肯定?还有,凭他那点能耐,若是主谋,又怎以把行刺成王 一事策划得如此让人不及招架?于他本身,成王并未构成多大的威胁,而且成王立案极有分寸,何曾触动闻氏根本?最多也不过是因此案涉及到新法施行,有些断了 闻谙的好处。但光凭这一点,是构不成行刺之由的。那么是谁?德王?!
妫语手中的暖炉〃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皇上?〃小秋忙将暖炉拾起,烫了烫,以为是过热了,却不是,手温正好,外面还套着羊绒皮囊,理应不会烫手的呀。
不会,不会!妫语一惊之后又马上否定。德王与闻谙半斤八两,即便闻家真想拉拢德王改捧德王之女,他们也没必要杀了成王。更何况,瞧闻君祥神情,想是并不知内情。只是不是德王,又会是谁呢?妫语看着一旁捧着暖炉毕恭毕敬的小秋,心思百转。或者,可以用一个人。
〃小秋,你叫长光去一趟侍郎水扬波府上,让他马上入宫。〃
〃是。皇上。〃小秋将暖炉放上一边的小几,便去了。
不多时,水扬波一身锦袍地到来,额前发际上还沾着几星细雪。
〃参见皇上。〃
〃起来。〃妫语朝他看了眼,随意问道,〃外面落雪了?〃
水扬波一愣,马上答道:〃回皇上,是落雪了,小雪。〃他以为皇上马上就会问到闻谙的事。
〃嗯。再过些日子各部就要放年假了,想天上亦是如此,所以天公赶着任务呢!巡校刚完就急着下雪了。〃妫语说得淡然而含笑意,但水扬波心里却是凛凛地一震,巡校刚完就急着下雪。。。。。。这话可颇有份量。
〃小秋,给水大人上杯热茶来。〃妫语将袍子拢了拢,走到窗边,想象着外面细雪穿枝,满庭缤纷的景象,却并不愿伸手将窗格推开。
〃谢皇上。〃水扬波瞧着她的背影,眸中波光一漾,竟由心中升起几分迷蒙来。
〃在闻谙身边也呆了三年了吧?〃她忽然开口,背对着水扬波,明眸微眯。
〃回皇上,三年又五个月了。〃水扬波确切地说了出来。
〃三年又五个月。〃妫语回过头来,神情似笑非笑,带着七分明了,三分试探。
水扬波浓眉一紧,彻底将那份迷蒙褪去,〃皇上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妫语轻扫他一眼,翻着袖沿,淡道:〃三年又五个月不是短日子,他的性情举动,你应当猜得七八分明白了吧?〃她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水 扬波低垂下眼,果然皇上还是猜得分明的,也果然皇上还是有长用自己的打算。只是,这番话由皇上开口,确是自己失了先机,来时的那篇腹稿便无用武之地。他婉 转了语气,〃臣不敢,不过据臣所知,闻大人与定西伯有些往来。〃招一半留一半,以他的身份,固然不能在女皇面前装糊涂,但显然也不能全盘脱出。女皇自然也 知道他,他也知道女皇的顾忌,彼此心照不宣,能够点到为止便是最好。而于他,纵是女皇并不会全信,只要将责任摊在闻谙身上,于自己总是多了几分干净。
妫语将手拢在袖子里,眸光蓦地阴郁起来,才想说什么,却听得外间有些吵闹,喜雨跑了进来。〃何事喧哗?〃
喜雨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才道:〃皇上恕罪,外头雪渐大了,来了几只野猫,大概是想躲过这场雪。〃
〃野猫?〃妫语眼一眯,平添几分深沉,〃别伤了性命,大过节的,赶走便是。〃
〃遵旨。〃喜雨极规正地应了声,与旁边的小太监悄悄吩咐了几声,退在窗边。
水扬波在旁一脸漠然,仿佛不曾听闻到什么,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妫语回过身朝他一看,哼笑在心,面上却仍是和颜悦色,〃那太傅大人那儿呢?〃
〃回皇上,臣不知。〃水扬波见妫语目中隐敛凌厉,忙又解释道,〃皇上恕罪,这几日臣忙于吏部文档整合,闻大人行事俱未与臣通过气,太傅大人那儿也并未在言语间提起过。〃
妫语眼一挑,当然听明白了后一句中明显地撇清意味。十二月廿五便要停政,历年来各部也都是十二月里最为繁忙,事也紧迫。况且今年还有藩地的事务,比之去年战事紧迫,实也不惶多,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晚了,你且去吧。〃
〃那臣告退了。〃水扬波一躬身便要退下。
〃等等。〃妫语忽然叫住他,水扬波一顿,转回身,正对上妫语深邃的眸光,他一凛,忙垂下眼。
〃扬波,清者自守,当一如既往。〃
水扬波心神一震,这疏隽深长的语气,让他有些激动,迷蒙中他在妫语的眼里读出认真的劝谕,并没有追究与怀疑,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