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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七太爷插口道:“我保证今天赌得绝对公正!绝不作假!”
亚马道仰天大笑道:“赌王在此,还有谁敢作假?所以……”
他一伸手,那中年人就立刻递了三粒骰子在他手上。
亚马摊平了手心,让那三粒骰子在他手上惦了惦,道:“为了敬老尊贤,这三粒骰子我先掷下去,赌王再掷。只要赶成同样的点子,就算我输!”
话才说完,他的手仍是摊得平平的,手掌却往后一收,让那三粒骰子落到碗里去!
这是最炬规的掷法,绝对没有任何人还能表示一点怀疑!
他甚至没有反掌扬拳,使三粒骰子在拳心里,这样就绝不能有机会以巧妙手法偷天换日,使落到碗中的变成灌了铅的假骰子!
一阵叮当作响,碗里的骰子一阵跳动之后,停了下来。
众人往碗里一看,果然是三个六点朝上的“豹子”!
这已是骰子之中最大的至尊宝。
这样的点子虽然很难,但是对一个训练有素的高手来说,还是难不倒他的,尤其是赌王曹七太爷这样的人!
曹七太爷先是由衷地赞了一句:“高明!”
然后他也伸出了手,将手掌摊平。
亚马也伸出两只手指,一粒一粒,清清楚楚地将骰子捡起,放到他平摊着的手掌心上。
这样清清楚楚的动作,就是为了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绝对还是同样的那三粒骰子,绝对没有被调包换过。
曹七太爷一样不敢握拳而掷,让人误会他有机会换骰子作弊,所以他也只能继续摊平了手掌,让骰子在他的手掌上惦了惦,让三粒骰子都翻动到最有利的那一面去。
亚马适时开口再道:“我说过,只要老爷子也能掷出一个‘豹子’来,就算我输,否则……”
曹七太爷冷哼,他一再强调这句话是甚么意思?莫非又是激将法?
对,自己一定要冷静,心情绝对要平静,要放轻松!
他才要动,亚马又开口道:“慢点,任何规矩都一定要双方都同意了才算数,你若不同意,你可以不用掷下去!”
曹七太爷怒道:“我若不同意,又怎会掷下去?”
亚马冷笑道:“老爷子还是多考虑的好,要知道这一把掷下去,不止是您自己的一世英明,更是江南雷家的七千两黄金!”
这句话有如千斤重锤般地击在曹七太爷的心口上,伸在前面的那只手竟也有些发抖起来。
亚马将樊将军往前推一点,道:“将军可要看清楚一些,要是由我来经营这七家赌坊,我可是连半分钱的红包贿赂,都不会往官府里孝敬的哟!”
樊将军一怔!怒道:“你敢不……”他随即省悟到这只不过是亚马要扰乱军心的作法,大吼道:“谁说赌王一定会输?”
只见曹七太爷心里连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平伸着的一只手,竟迟迟不敢将骰子掷落碗中。
樊将军大老粗一个立时大声道:“你要是没有把握,就别跟他赌!”然后一声大吼:“来人啦,将这两个刁民抓起来,赌资充公!”
门外的兵丁们立时冲了进来,拔出腰刀,就要拿人。
曹七太爷紧急大喝一声:“不可!”
咬紧牙根,将三粒骰子微微向上一抛,手掌迅速后退,让骰子落入碗中。
这才是最紧张的一刻,大家都不由自主地伸头往碗内瞧去……
只有亚马微笑着将高老头拉退一步,悄声道:“他输了!”
只听碗内一阵叮当作响,骰子滚动互碰,终于停止。
接着就听到一阵惋惜长叹……
曹七太爷脸色灰死,叹口气,道:“我输了!”
亚马一手伸,抓起了桌上那一堆地契、单据、银票,抽出一张百两黄金的大通票子递到樊将军手上,道:“兄弟们辛苦了,请大伙儿吃茶!”
一出手就百两黄金,这比他十年的薪俸还多,樊将军高兴得有些傻了。
亚马拍着肩笑道:“你可知道赌王曹七太爷是怎么会输的?”
樊将军实在搞不懂,只能反问道:“他怎么会输的?”
亚马道:“只因赌本都不是他的,是江南雷家的!”
所谓人是英雄钱是胆,这句话在赌场上尤其对味。
如果你今天腰缠万贯,进了赌场,放心大胆地赌,就算输了些儿也不必心疼,反而能赢。
若是将明天老婆要看医生的钱拿到赌场来赌,不输得精光,才是怪事!
曹七太爷事先绝对没想到会赌得这么大,不但输了自己一世英名,也输了雷家七家赌场!明天他拿甚么去见雷家的人?
只有大老粗樊将军为亚马耽心道:“姓雷的放得过你吗?”
亚马道:“我跟姓雷的有仇,我正是故意要来挑他的场子,找他的麻烦的!”
樊将军瞪大了眼睛,他真搞不懂这年轻人怎么有胆子,敢公然向江南雷家挑战?
亚马却转头向曹七太爷及他手下七大金刚道:“在正式转让手续之前,各赌场仍旧照常开张营业,账目仍须清清楚楚!”
然后亚马与高老头已大步而去。
樊将军向曹七太爷苦笑摇摇头,也率领他的手下兵丁离去。
场子里只剩下这位年迈的赌王,和他手下的七大金刚。
老赌王虽然输了,却仍是不太耽心,因为他现在手上还有一步险棋。
一着能起死回生的险棋。
任何赌徒,无论输得多惨,总会为自己留下一点赌本的!何况这位在赌界打滚了一辈子的赌王。
曹七太爷在门外安排了一头黑豹!
那并不是正的豹子,而是一个职业杀手的名字。
职业杀手的意思,就是靠“杀人”为职业的人。
他可以跟你无冤无仇,他甚至可以根本就不认识你,可是只要有人出得起他所开的价码,他就可能来杀你!
这个豹子就是这一行中的高手,他的价码一向都很高,而曹七太爷又是个出得起钱的大主顾,这次他就花了大钱,找了黑豹来下手。
活亚马如果变成了死亚马,他那张让度书岂不是变成了废纸一张?
他甚至可以随时伸手到一个死人口袋中,去取出那一大叠银票、地契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暗暗冷笑。
他刚刚还在大声训戒他的子弟们:“赌徒绝不可动粗。”可是他从没有说过,赌徒不可动脑筋!
所以他仍旧端坐不动,在等着消息。
他的七个徒弟也都只好乖乖地肃立在他身后,不敢妄动。
突然一条黑影,有如豹子一般地敏捷,直扑到了曹七太爷的面前。
“黑豹?”曹七太爷忍不住喜道:“得手了?”
黑豹从怀中取出一叠会票,掷在曹七太爷的面前,道:“这笔生意我不接,你另请高明!”
“为甚么?”曹七讶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下来了么?”
“你却没有说出对象就是亚马!”
“怎么?你打不过他?”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们干杀手这一行的,也有这门的行规!”
“是甚么样的行规?”
“血亲不杀,恩人不杀,大善人不杀!”
“哦?”
“亚马不是我的血亲,却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黑豹,更何况,他手上戴着的那只戒指……”
曹七当然也注意到那只戒指,只是他不懂那戒指代表了甚么意思?
“那是玉清教的令符,也可以算是教主,玉清教是专门收养孤儿的慈善机构,而我正巧就是被玉清教收养大的孤儿!”
他拉开自己的衣襟。
只见他左胸心口部分一枚鲜红色的刺青,是个女首、蝠翼、鸟爪、蛇身的怪图案,构图却相当美观。
“这是我们玉清教的记号,所以,这笔生意我不会接,而且从今天起,不论任何人企图对亚马不利,我都会全力阻止,再见!”
最后一个字才说完,这个黑衣人陡然地倒窜而出,迅速地失去了踪影,简直比一头豹子还要快捷!
七大金刚都呆呆地望着这位年迈的恩师。
曹七终于长叹道:“这下我真的彻底的输啦……”
荣华富贵楼,是江南最有名的第一大家族。
所有大家族的规矩一定是最大的。
这些繁文褥节的大规矩,有些是装模作样,毫无义意,但是大部分仍是有实际存在的价值、保留的必要。
例如每日两次的“晨昏定省”。
一大清早,即使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们,也都必须穿戴整齐妥贴,集合起来,一起轻移莲步,到婆婆的阁楼上去请安,然后,又一起随着婆婆上顶楼的佛堂,去向老太夫人请安。
请安完毕,闲谈一阵,再随婆婆回到阁楼来,婆媳之间的交代与沟通,一整天的生活起居,这时间才开始。
而今天早晨,蒋秀凤就似乎坏了肚子似的在反胃,四凤是同门师姊妹,一向感情很好,急忙围过来照顾她。
蒋秀凤只道:“不要紧,我没关系的……”
双萧姊妹仍笑道:“恭喜恭喜!”
石巧凤一怔!道:“你说甚么?”
身为婆婆的雷夫人当然是有经验的,也在一旁笑道:“秀凤过来,让我看看!”
蒋秀凤只好到婆婆面前去。
雷夫人伸手把住她的腕脉一探,笑道:“你不是病,是害喜!”
“害喜?”她显然还未听过这两个字:“甚么是害喜?”
雷夫人道:“害喜就是有一个小宝宝在你的肚子里作怪!”
雷玉峰适时从外面进来,接口道:“是谁在作怪?叫他过来,让我好好的教训他!”
薛翠凤指着蒋秀凤的肚皮道:“去呀,进去教训这小家伙!”
雷玉峰亦一怔!旋即喜道:“你有身孕啦!太好了,希望是个儿子……”
雷夫人脸上亦是喜孜孜,但心里却有无限感叹。
自己的媳妇,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
而自己的儿子,却为这件事大为高兴,真是老天作弄人……
正在此时,老管家雷勤在门口恭声道:“庆堂府的雷全,求见少爷!”
雷夫人一怔!所谓庆堂府,也是一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