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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笑了一笑:“在下不才,侥幸中了个举人。小哥也是旗人?不知是哪个旗的?”
这下子,就连善保眼睛也亮了。旗人在科举一事上向来比不上汉人,多数旗人都是以武职入仕,也有的,是考了笔帖式。可那笔帖式,和科举比起来,简直太轻松了。
眼前这位,竟是正经科举出生,还是个举人!
“在下正红旗,钮钴禄·善保!”他拱了拱手。
‘钮钴禄?’敖佳·傅敦心思一转。面上却丝毫不显。
福康安却不好说自己的名字和姓氏,毕竟,傅恒的名声还是挺响亮的。于是他含含糊糊道:“我却与正白旗很有渊源。”
敖佳·傅敦看到了他的衣服质地,心头便有了谱。
“今日相遇也是缘分了!”他笑地十分豁达,“我比不得你们两位,我如今在通教寺借住,哈哈。吃这个,对我也算是奢侈了!”
“通教寺?”福康安愣了下。
“是啊,我银子不多,”敖佳·傅敦笑道,“那里的比丘尼人都不错,我晚上借宿在那里,白日里头找个粗活做。攒点银子,多买几本书看,争取明年别名落孙山。”
他言语朴实陈恳,且丝毫没有任何觉得自己卑微的感觉。这番做派立刻让两人对他好感倍增。
福康安和善保对视一眼:“先生如今做什么呢?”
“哦,”敖佳·傅敦笑道,“还未找到,这京城里头认字的人挺多,代人写家书肯定是不通了。听说开了个挺大的酒楼,不知道还缺不缺伙计。待我吃饱了,便去问问,钱不拘,管饭就好。”
延禧宫。
令妃手足无措地看着喜鹊:“你说,皇上是什么用意?”
喜鹊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堆笑:“娘娘,这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啊!在宫里头,有女儿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令妃略略安稳了下来,复又道:“不行!本宫不安极了,上一个女儿,已经害的本宫……喜鹊,你说,这两个是不是又是祸害?”
她如今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喜鹊逐渐对她失去了耐心,如今也只是应付:“娘娘,无论如何,娘娘都必须非常非常高兴的认下这两个女儿,不仅要高兴,还得十分感激皇上和太后。娘娘,别让两个格格久等,走吧。”
令妃不住点头:“是,是,你说的对,本宫应当高兴,应当兴奋。”
她伸出瘦的吓人的手放在喜鹊手臂上,慢慢出去了。
正殿里头,跪着两个女童。
令妃知道,这便是她的两个‘女儿’了。
两个,明明比五格格大,却还得被称为六格格,七格格的女儿。
她在喜鹊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了主位上。
两个格格慌忙磕头行礼。令妃见她们规规矩矩的样子,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今年多大了?都叫什么名字?”她定了定神,问。
那个大一点的便道:“母妃,女儿今年十五岁,叫布耶楚克。”
喜鹊接过一旁宫女的托盘,捧着茶,慢慢朝令妃走过去。
“母妃,女儿今年十一岁,叫博吉利伊尔哈……”
‘哐当’
喜鹊一脚踩滑,竟将那托盘飞了出去,顿时茶盏落地,一地都是茶水。她却仿佛忘了一切,只看向了那下头的女童:“博吉利……伊尔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紫薇出嫁
“那臭丫头,老娘明明说了让她正午前将那筐豆角都剥好,你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是个三岁的丫头,你也别气了,恩?”
“棍棒底下出孝子!老娘打她也是为了她好……”
“对,你做的都是对的……”
霓虹躺在柴堆上,身上全是青紫交叉的棍痕,手足不时抽搐几下。若不是胸口仍会不时起伏,只怕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会以为那是个死人。
‘吱呀’
门轻轻地开了,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孩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妹妹。”她冲过去,拍了拍霓虹的手。
霓虹睁开了眼,气息微弱:“姐……”
泪水,从她眼中疯狂涌出。
“别哭,别哭,”那女孩慌忙用手胡乱帮她擦着,“不疼了,姐给你嘘嘘,不疼了哦……”
……
“看不好弟弟我生你做什么?把你这讨债的冤家扔柴房去!”
“唉,婆娘,这不也是你的冤家吗?”
“我真恨不得没生过这种没出息的!长的又丑,做事又不麻利,三天五头的生病,连给弟弟换尿布都不会……”
小小的女孩缩在柴房中,饿地胃部抽筋。继而竟吐出些酸水来。
她的身形瘦小,五岁的身体,看上去同别人家三岁的孩子一样大小。她紧紧抱着自己,一有响动,便眼神晶亮,耳朵竖起,随时做好要跑的打算……
“妹妹。”越发长的好看了的少女偷偷打开了柴房的门。
她将自己偷藏的半个馒头和一小块肉递给了她。小小的女孩根本顾不得自己一手脏污,抓过来,便几口咽下馒头。唯独那一小块冷了的肉,却舍不得吃下。
她看了它很久,终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往嘴里递,突然又迟疑了。
再接下来,她将那一小块肉递给了比她大一些的女孩:“姐姐吃……”
一句话,那大一些的女孩竟哽咽了。她一把将她拢入怀中,那怀抱的温暖让她永世难忘。她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她说:“霓虹,姐姐一定会让你吃上肉,霓虹,姐姐一定会的。”
“恩,我信!”小小的女孩笑了。
那是她这一生,笑的最幸福的时候……
喜鹊蜷缩了身体。她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中呜咽起来。
她这一生很少后悔过:
当年替熹妃做事,给哈达苏下药,她不悔;杀了宫中唯一的好友喜鹊,并冒名顶替,她不悔;被灭了九族,她不悔;可选了令妃为主,她如今却是悔之莫及……
早知道,那女人如此不中用,当年便该选……
该选谁呢?仿佛如今在这后宫中,谁也越不过那皇后去了……
看吧,老天爷从不肯站在她这边!
可是,若皇后不死,若博吉利伊尔哈不死。她姐姐的仇,该怎么报?
“姐姐,你总是那样善良。看不得任何人死去……”
长久的寂静后,便听到她一声轻笑:“可是姐姐,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下面那么寂寞?”
兰馨一夜未眠。
她并不觉得晴儿会骗她。可是要她一夜之间便相信她过的比晴儿好,太后其实不安好心,这也委实太难了些。
她想了一夜,终于决定要眼见为实。
仿佛是要嘲笑她的愚蠢,兰馨刚到这慈宁宫便看到了太后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晴儿跪在脚边一边轻轻为她捶着腿,一边说着讨喜的话儿……
这一幕,放在平时兰馨或许也不会太过留意,偏偏今日,不知怎的,她脑海中竟一次次回想起晴儿的话来:‘我有多么羡慕你。我便是那猴子,那玩物,千方百计去逗太后一笑。我羡慕你,皇后好歹从未让你奉茶捶腿。你活的是公主,我活的是奴才……’
兰馨恍惚间,本能地给太后磕了头,却忘了起身。
桂嬷嬷道了三次,声音更大了些才惊醒兰馨。
她慌忙道罪,太后却笑道:“不妨,晴儿,你去与兰馨倒杯茶来。”
晴儿讨巧地说了几句‘太后偏心’,便起身去了。
她笑的是那么甜美,仿佛,太后说的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应当,仿佛,这原本便是她该做的……
这一年的冬天仿佛来的格外的早。
当五格格终于能弹出极为悦耳的曲子时,初雪到了。
没有见过梅花,便永远不知在那皑皑白雪上绽放的鲜红是美的多么惊心动魄。梅树,永远是奇骨嶙峋,难看的紧,而一年的前三季都过去时,偏是这最难看的树桠,会开出那冬日唯一的花来……
正如同受尽挫折的人,未有放弃,便能坚持到这最后,有机会绽放……
五格格着一袭雪氂,捧着插着红梅的玉瓶,从这梅林中走出,往坤宁宫而去……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不再跳脱,她身后跟着宫女,于是,这雪地上,便渐渐显出深浅不一的足迹来。那足迹,便蜿蜒了开去……
善保下学时,便远远地望见了雪地中那女子。
她走的极稳,每一步仿佛都精心丈量过,她的面容肃静,怀中牢牢捧着那玉瓶……
白雪,红梅,如玉,美人……
他眼眶有点微热。刚想转身,身后便有一人搂住他的肩头:“喂,你发什么呆,有什么可以……”
然后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们站在八角亭中看着五格格一行从对面走过,渐渐消失……
良久。善保终于回过头,只一眼,他便皱了眉头:“你嘴张那么大?不怕进风?”
福康安方回过神来,他的下颚有些酸疼。他看向善保:“那是五格格吧?”
善保敷衍的点头:“你今天挤眉弄眼的。有什么事?”
“哦,”福康安笑了,“那个敖佳·傅敦,我让人查清楚了。果然是青州举子,据说是生了场大病,延误了考期。他妻子早亡,只剩下一个四岁的儿子,没有妾室,家境一般。可靠的很。说他学问极好,我看,不如你便请他为你弟弟开蒙,这银子,横竖,你给我打张欠条便是了。”
他知道善保这孩子倔的很,不肯随意要他的银子,是故,便说了让他打欠条。
可纵是这般,他也看出了善保脸上的挣扎。
“我看福保聪慧的很,不早点进学,真是可惜了。他身体又不好,请个先生来家教习,是最恰当不过了。”
善保一想,竟的确如此,他只得一拱手:“他日我当十倍奉还。”
福康安哈哈一笑,道:“不成,十倍太少,我得收百倍。”
他原是戏言,却不料善保竟一口应下:“好!”
福康安一愣,却看到了善保满脸的认真。
他却不知:当多年以后,如今的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