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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在宫中待了多少年,手里的积蓄够我下半辈子花销,不缺你这点钱。”
“我知道这些钱并不多,可是若说过日子,也不容小视。”
“我不是嫌钱少!”
“我知道!我都知道,姑姑……”
“你不知道!”她陡地打断我,不容我抗拒“青蘅,我已承了你大恩了,这些钱,说什么我都不会要的,别打断我!听我说完,如果你想我安安心心的出宫去,就不要再坚持了,我的积蓄足以够我在洛阳囤田置业,你放心好了!”
“好吧!”她态度坚决,我再不勉强,收回怀中,将另一包好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有些迟疑地说:
“姑姑……这个东西,想请姑姑帮忙交给八爷!”
她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中接过,笑问:“可有什么话,让我一并捎去?”
我摇了摇头,知道姑姑还不知道我和胤禩已分了的事,她也没多问,我心里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丢失了什么般沉闷地慌,别开眼,再不敢看那方帕子。
“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延禧宫一趟。”
“恩!”我收回情绪,点了点头。
“青蘅——”她忽地低低地唤了我一声,声音有强忍着的细碎的颤音,她伸臂猛地抱住我,俄而松开,却直直地望着我,似乎要一下子将我看个够,刻在心里去,眼中分明有晶莹的流光,闪了闪,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只化为叹息般的两个字“再见!”
我的心一下子伤感起来,张开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直直地与她对视,晚月姑姑却忽地转身就走,再不回头,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就湿了眼眶,我想起了第一次被带到她面前,她冷冷地看着我的样子,想起我与秀嫣打架,她罚了我们,她第一次跟我谈心,说想出宫,却不敢逃…
纷纷往事如电影般掠过,突然就想起了将要出嫁的莹然,想起了胤禩,我怔住回不了神,心里却默
默念着:再见!再见!我的亲人,朋友,我的…爱情!
这一季漫漫长冬似乎终到了尽头,不过一个月的光景,日光一天暖过一天,中午陪着凤和到御花园
散步,才踏进垂花门,眼前便一片青翠勃勃,奉喜感叹道:“春天到了!”
“哪里有那么快?冬天才走!”一旁的丽秋说道。
“那可不是前脚送走了冬,后脚就迎来了春?青蘅,你说是也不是?”奉喜得意洋洋反问我。
我点了点头,凤和在前轻轻笑了笑。
趋步向前,一路竟见一些不知名的花竟打了苞,春天仿佛真的来了!
“咦?娘娘,前面的亭子坐着的像是十四阿哥!”奉喜突然说道。
“十四阿哥有什么稀奇的!”凤和笑道,却还是远远向河花池对面假山边的亭子看去。
我亦向亭子看去,却见十四独坐着,只提了个酒壶,喝着闷酒。
“像是在喝酒呢!也不见摆点心,这样喝法怕是不妥!”奉喜担忧道。
凤和也看见了,蹙了蹙眉,我见状,说道:“娘娘,奴婢过去看看吧!”
“恩!”凤和允道。
我抄着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道走过河花池对面,绕过假山,这才走上亭子去。
十四并未注意到我的到来,一手执壶,一手执杯,专注却又痛苦地一杯接一杯地仰头饮着,我上前,劈手夺去酒壶,十四猛地惊起,大喝道:“谁敢夺爷酒壶?”他说着,身子晃了一晃,立足不稳,一手忙撑在石桌沿,这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睁开迷离的眼睛,惺忪看了我好一会,这才醉意绵绵地说:“唐诗,是你呀!把酒还我!”
他说着,便要上来抢,我一闪,他扑了个空,身子直直朝前栽去,我忙扶住他,手中的酒壶却在这时被他一把夺了过去,见我又要夺,他竟像个孩子般,双臂紧护着酒壶于胸前。
我叹息了一声,说:“十四爷这又是何苦?”
他怔愣了片刻,蓦地举壶用力朝地下掷去,又泄愤,扬脚将壶踹出亭外,这一暴起,仿佛用了尽了力,此刻,再也坚持不住,脚步踉跄后退至石凳前颓然坐下,身子前顷,伏于桌上,竟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此刻,除了震惊之外,我竟说不上来还有什么感觉,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在我面前低低的哭,且这
个人还是一向倨傲的十四!
我想安慰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傻站了少顷,忽听到十四说:“明日!明日,她便要嫁给别人了,我这里,很痛!很痛!”
我愕然瞪大了眼,十四手指着自已的心口,声音不可避免的带着哭腔,仿佛真的很难受,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胤禩来,若我嫁给了别人,他会不会如十四这般,指着自己的心口,哭着说,很痛,很痛?
“唐诗,我第一次,这么稀罕一个人,我不惜没皮没脸的一二再的求皇阿玛将她许给我,皇阿玛却怎么也不松口,他李光远算什么!他说要娶,皇阿玛竟还真的同意了!呵呵!为什么?”
因为,他错将十三跟莹然拆散,是以,怎么都不可能再将莹然许给你!也不会许给任何一位皇子,他不会看着自已的儿子们将来为了同一个女人手足相残。因为,他知道莹然心里没有你,强求也没有好结果。
这些话,我却不能说出来刺激他,十四不可能想不到这些道理,只是,他当局者迷,甚至偏激了看不清。
“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好!我给她,反正这一生,有了她,别的女子再也入不了我的眼,有她,足矣!可是,她不要——她不要我的一生一世!她想要的那个人根本就给不了她这些啊!她怎地还那么傻?”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美好,想要的,给不了!要不起的,偏愿给!
“她那么傻,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强忍住内心的酸涩,刚说完,就见丽秋和奉喜一左一右的搀着凤和向这里走来,便说:“十四爷你该回府了,这里风大,小心风寒!”
“不回!不回!你别管我,我就是来吹风的,最好大病一场!”
“好!十四爷想怎样便怎样吧!你病也好,不病也好,事情也不会有改变!”
“你是来看爷笑话的吧!你放肆!”
“对!您现在这样子只我一人看到,但是马上,就会有一群人看到,然后便是整个皇宫看您的笑话!十四爷要是不怕失了您的身份,尽可以在此大哭大闹顺便耍耍酒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十四阿哥失恋了!”
“你——”十四腾地站起,身子晃了一晃,怒指着我“你这奴才!真真可恶!亏小爷平日待你不薄,你这白眼狼!你……”
他一副怒不可歇的样子,骂得十分尽兴,目光停留在我身后,突然顿住,然后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意犹未尽。
我不解地转头,就见四阿哥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冷眼看着十四阿哥,我吓了一跳,忙蹲身请安:“四爷吉祥!”
四阿哥瞥了我一眼,目光又重回到十四阿哥身上,冷冷地嘲讽道:“继续啊!还真长出息了,都学会耍酒疯了!”
他并未示意让我平身,我腹诽了一下,自已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来。
“哼!你少来管我!”十四又一屁股做回石凳上,拿起桌上酒杯,手伸了伸,想起酒壶被自已踢走了,一怒之下,又扬手将酒杯掷下,白瓷的杯子瞬间粉碎。
四阿哥眸色一沉,脸上已有薄怒,正待张口,这时,忽见凤和被搀扶着过来了,他忽地看了我一眼,我正好亦在看他,不期然目光相撞,他霍地避开,将目光投向凤和,略略行礼道:“娘娘!”
奉喜与丽秋忙向四阿哥行了礼。
凤和与他目光相对,竟有点慌乱,不敢与之正视,睑下眼,福了福,淡淡地开口道:“四阿哥也在!”
四阿哥这时又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向凤和淡淡地点了个头,便走到十四阿哥面前,拎着他的衣肩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愠道:“还不嫌丢人现眼?”
十四爷怒气冲冲地扫视了在场一众人员,挣开四阿哥,说道:“爷自已走!”言罢,才跨出一步,一个踉跄,四阿哥眼急手快,伸手扶住了他,这才没跌倒,十四又冷哼了一声,不服气,却也没再挣脱,就这样半醉半醒下被四阿哥搀扶着走了。
凤和自御花园回来后便魂不守舍的,一下午做在暖炕上尽在发呆,伺侯她喝了安胎药,她忽地要绣花,让我给她拿绣具来,我说怀孕了就不要拿针呀线的,她不听,非说要为未出世的孩子做个香囊,我拗不过,只允许她绣花样,不允许要剪子,她倒是应了,绣起了花来,渐渐也专注起来。
我刚端了碟点心放在凤和旁,就见奉喜进来了,向凤和福了福说:“娘娘,和安公主打发小厮来说是接青蘅去一趟八贝勒府,问娘娘可否允许,明天公主出嫁,已求得太后的恩准特许青蘅从今晚陪伴直到上花轿。”
凤和抬起头,淡淡地“哦”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太后都同意了,我又怎敢说个不字!”
我见状忙讨好道:“奴婢明天给娘娘带喜糖吃!”
凤和这才有所缓和,啐了我一下:“就知道吃!”
我笑了笑说:“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凤和摆摆手,不耐烦道:“去吧,去吧!”
我先回了宿舍,找出那对随我一起穿越而来的铂金耳环,仔细用帕子包好收入袖中,这才出去。
来的人竟是肖玉!我暗想难道又是借着莹然的名义来找我?肖玉似是猜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