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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情!”
他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头头是道,一帮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回家晾衣服去”,众人便不约而同地散去。
裴秀敏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心想今天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不由就狠狠瞪了豆腐西施一眼。豆腐西施推着独轮车,正好也在瞪她。两人目光一触,便跟针尖麦芒似的,擦出火花。
裴光光这时候挎着篮子又悄悄地看向钱谦益,之前几次见面都太过尴尬,她甚至没正睁眼瞧他就匆匆忙忙地跑了。今日听他一席话,便又觉得这个书生倒不像娘亲所说的那般坏心肠。是以这一瞧之下,便觉得书生长得愈发俊俏了。
然裴秀敏却并不领情,在豆腐西施拖着羞红了脸的汪小蝶离开后,她便气冲冲地拉着裴光光扭身就走。裴光光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两个书生言笑晏晏,一请一让往家中走去。
韦远瑞随着钱谦益走进了他的小院,四处参观了一番才道:“想不到钱兄竟有这般本事,一个小小破院被你收拾得如此清新雅致。”
钱谦益泡了壶茶,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放下,又道:“韦兄过奖了,这小院原本就雅致得很,小弟不过是从里到外清理了一遍而已,想来这里原来的主人也是风雅之人。”
韦远瑞在桌边坐下,又笑着调侃,“照我说住所环境倒是其次,”他轻抿了一口茶,又说,“只说那住在大院里的姑娘,便可令这弹丸之地处处留香……”
钱谦益连连摆手,拧着眉道:“韦兄休得胡言。”
“把盏言欢,红袖添香,本就是美事一桩,当日画舫上却不见钱兄如此拘谨,今日又是何故?”
钱谦益道:“大院里都是规矩姑娘,韦兄休要胡言,败坏人家姑娘清誉。”
韦远瑞饮了口茶,朗声笑了笑,说道:“也是也是。”
过了一会儿,韦远瑞又道:“谦益,你也知道如今会试将近,愚兄有些话不得不说了。”他拧了拧眉,“你住的这地方虽说房租便宜,但到底比不上客栈会馆。这大院里三教九流云集,整日里吵吵闹闹,怕是影响了你温习。”
钱谦益拱手道:“多谢韦兄关心。谦益十岁时父亲见背,由母亲独自养育至今。此番为了上京赶考,家中更是把仅有的田地卖掉,这才凑足了盘缠。”他叹了一口气又说,“如今谦益所花的一分一里,都是家中老母辛辛苦苦凑出来的,实在不敢奢侈。”
韦远瑞说道:“钱兄此言差矣,你若是租个清净些的客房,潜心复习,按照你的学识,不说那头名状元,只说前三甲必定不在话下。”
钱谦益心中一转,面上却摆出一副淡泊的样子,摆手说道:“谦益才疏学浅,哪敢肖想三甲。只盼望着会试成绩不要太差,勉强考个贡士,回乡之后或许能在县衙做个师爷,倒也能勉强混口饭吃,养活老母。”
韦远瑞只道他胸无大志,不再苦劝。
送走韦远瑞后,钱谦益从外头回来,走进大院双眼便不由自主地往裴家大门瞧,心道她害了我三次,我也害得她背负那些个闲言碎语,若是细究起来,也无法判断究竟谁欠了谁。
他于是又举步往家门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停了下来,脑中不由地浮现出裴光光垂头抹眼泪的样子,忍不住又想:她一个小姑娘与我这么个大男人扯上关系自然委屈,姑娘家名节重要,仔细算来终究是他对不起她。
钱谦益踌躇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主意。过了两日,趁着大院里人多,便从家里拎了一只木桶出来,到井边吊了水,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裴家走去,敲了她家的大门。
大院里的人见到这架势,早已经睁大了眼睛往这边看。
钱谦益敲了两下之后,便听见里头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内闩子一响,从里头探出张圆溜溜的小脸。那小脸的主人抬头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脑袋一缩,就要把门关上。
钱谦益眼疾手快地抵住大门,朗声道:“裴姑娘,那日钱某不小心撞翻你一桶水,今日特来赔罪,还请姑娘先开个门好吗?”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叫大院里眼睛亮晶晶盯他们的老老少少都听得一清二楚。
门内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像是嘟着嘴说的,“我不开不开,你快走吧,不然我又该说不清楚了!”
钱谦益只觉得这姑娘实在憨直,想了想又道:“姑娘若执意不开,钱某心下过意不去,必定茶饭不思,届时影响会试,姑娘你看……”
他半遮半露地说了两句,说完之后,便侧耳听着门内的动静。里头默了一会儿,随后门板一动,又探出裴光光那半张脸,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咬了咬唇说道:“我若是不开门,你真的会那样吗?”
钱谦益心中暗自发笑,面上却只做出一脸沉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还请姑娘让钱某了了这桩心愿。”
他说完,就把水桶放在脚边,退开了两步拱手一揖。
裴光光见他态度诚恳,实在没好意思在门内躲下去,干脆打开了大门,站在门槛内又忍不住向外头望了望,说道:“这桶水我收下了,你快些走吧。”
钱谦益直起身子,见她淡淡的眉毛紧拧着,又高声说道:“钱某在此谢过姑娘宽宏大量。”他说着,又转过身去,看着大院里众人,“钱某请在场各位作证,从此之后,钱某与裴姑娘再不相欠。”
院里的人原本就支着耳朵探听他们这边的动静,此时见钱谦益如此,只做了解,皆欢笑点头,只道原来两人并无他们想象中不堪,这书生不但学识渊博,为人也正派得很。
裴光光见了这番情况,大致也明白了钱谦益此番的目的,心下略一回味,便为方才自己的小家子气感到惭愧,圆圆的脸晕起酡红,彷如擦了胭脂一般。
两人正是相顾无言,忽地屋内传来一道喊声,“光光,外面是谁啊,砧板上的菜才切了一半你就跑了!”
裴光光闻言,突然觉得心虚,缩了缩脖子又看向钱谦益,弯着嘴角笑了笑说:“谢谢你,那我……我先进去了……”
她话未说完,人已经退到门后,转眼又要关上大门。钱谦益连忙抬手一挡,看着她愕然的表情,连忙指了指地上的水桶,说道:“你忘了这个。”
裴光光脸色更红,连忙弯腰提了水进门,又说:“要不你等会儿,我把水倒进缸里就来还你桶。”
钱谦益却是一口拒绝,说道:“改天吧,要是被你娘看到你跟我说话就不好了。”
裴光光听他这么说,拧眉揪着衣角道:“那要不等我娘明天早上出门做买卖的时候,我就把桶给你送过去?”
她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却是咬着唇不吭声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似要烧起来一般。
钱谦益见她这幅模样,便猜到她脑中想的什么,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侧过身去说:“那行,你看着办吧。”
他说完,跟逃似的,扭身就要离开,脚尖一动却又停了下来,垂眼看着地面说道:“那天你过来……咳……是为了院里流言的事吧?”
裴光光此时恨不得自己是只乌龟,缩着脑袋点了点头。
钱谦益侧眼看了看她,又撇开目光,轻嗽了一声说:“那……那我先回去了……”
“诶……”裴光光不敢抬头。
钱谦益闻言,连忙转身,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故作镇定地迈着大步离开。
05、书生的心计
钱谦益前脚刚走,裴秀敏后脚就出来了。此时裴光光刚关上大门,裴秀敏见状,就瞧了一眼门板,在围裙上搓着手,狐疑问她:“刚才说话的谁啊,我瞧着身影倒挺像东南角那书生?”
裴光光知道她的忌讳,却也不敢跟她扯谎,只得将水往她跟前的地上一放,老实说道:“娘,有一回他撞翻了我的水桶,今天来赔我这桶水了。”
裴秀敏哼了一声,想起上回女儿用缸里的水洗衣,自己还教训了她一顿,于是没再指责,只说道:“光光啊,娘以前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书生都是多读了两本书的流氓,你一定要小心。”
裴光光却不像以往答应得那般痛快,手指绕着辫子,垂着头低声说道:“那就不会有例外吗?”
裴秀敏眼一瞪,语重心长道:“光光啊,你爹当年就是个书生,他……”
“哎呀娘,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裴光光一听她又要提起以前,连忙出声打断了她,提着桶就往天井的水缸走去,一边倒水一边又嘀嘀咕咕,“一会儿是镖师,一会儿是棺材铺老板,现在又是书生,真不晓得以后我爹是干什么的。”
“臭丫头,嘟嘟囔囔什么呢?”裴秀敏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正好听到这些话,不由就照着她的额头一戳,又道,“这桶不是咱家的吧?”
裴光光放下水桶,捂着额头倒退了几步,嘟着嘴就说:“这是书生家的。”说完又抿了抿唇,到底没敢将自己与钱谦益的明日之约说出口。
裴秀敏拧了眉,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女儿,你还嫌闲话不够多啊!”
裴光光脸红得像个苹果,背着双手站在原地,脚尖蹭了蹭地面,低声说道:“刚才他当着大院里的人都说清楚了,其实他是帮我来着。”
裴秀敏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不由一凛,提起脚边的木桶就说:“这东西我去还他,今后不准跟他再有来往,听见没!”
“哦……”裴光光目光落在娘亲的手上,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
因此,当钱谦益听见敲门声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不是裴光光而是她娘裴秀敏,心里不是不惊讶的。只不过,微微一个愣神,他便已经反映过来,作出一副书生举子该有的姿态,鞠躬说道:“不知大娘前来,所为何事?”
他这句话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所以裴秀敏便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