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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不让陈德遵出任首辅。”
“胡源洁,你就怎么能保证这个办法选出来的人就不是陈德遵呢?”杨溥反问道。
“只要咱们把陈德遵暗中跟王振勾结的消息散出去,我想,朝中还有人投他陈德遵的票吗?”
“这样会不会闹的太大了?”杨溥道,这么一弄,这陈德遵的名声和仕途就全都毁了。
毁人仕途,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这儒家讲究恕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陈循只是偷偷跟王振见了一面而已,也没什么。
当然,这一个外臣结交内宦罪名是跑不掉的。
“我是教坊司秘谍的掌令。我要对皇上负责,这件事我是要对皇上报告的。”胡濙道。
“你这老狐狸,这是借皇上身边的内侍的嘴把消息散播出去?”杨溥手一指胡濙道。
“这总不能我们自己去说吧?”胡濙手一指自己的胸口说道。
“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杨溥还有些担心,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把事情弄的到时候无法收拾。
“杨弘济,当断则断,反受其乱,这个时候你还瞻前顾后的干什么?”胡濙着急道。
“胡源洁,你跟我急什么,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不是内阁首辅了。”
“可你还是皇上钦封的太师!”
“那就是一个荣誉头衔。皇上都让我致仕了。朝廷上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杨弘济,你是不是怕了?”
“怕,我是有点儿怕,我怕我不能善终。勉仁兄和士奇兄是什么境遇。你难道没看到?”杨溥略显激动的道。
杨荣早死。杨士奇被儿子牵累,让王振逼的主动辞职了,前年也死了。下一个是谁,还不是他杨溥吗?
好不容易他这算是软着陆了,再想他趟进去,他可不愿意干,虽然他也在为这个大明朝担心着。
胡濙被噎住了,是呀,这谁不想得个善终呀,他也想呀,可是从他上了成祖皇帝的“贼船”,不,不能这么说,反正就是上了船就很难下来了。
沉默,无言的沉默。
“这事儿都有谁知道?”杨溥缓缓抬头问道。
“除了给我报消息的人,扬善,大公子,还有你跟我了?”胡濙想了一下道。
“你能确定锦衣卫那边不知道吗?”
“这……”
“锦衣卫现在是在郭老虎掌控,以他的能力,陈德遵的这点儿小动作是瞒不过他的,所以,锦衣卫现在很有可能也知道了。”杨溥道。
“锦衣卫知道了,倒无所谓,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内阁的事务他们就是想掺合也掺合不了。”胡濙道。
“话虽如此,但咱们就算要按照你说的去做,咱们是不是要让郭老虎配合一下?”杨溥道。
“杨弘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拉上郭老虎,一起找皇上汇报这件事,但不能让皇上看出来你们是串通好了的?”杨溥给胡濙支招道。
“然后呢?”
“然后那就把那个不记名投票的方法告诉皇上,让皇上自己乾纲独断。”杨溥接着道。
“这……”
“你来了,我也给你支招了,听不听就看你的了。”杨溥好以整暇的说道。
“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我一个致仕的内阁首辅,能做什么?”杨溥讪讪一笑。
“合着这都是我一个人在忙活,你什么事儿都没有,是吧?”胡濙怒道。
“这里面本来就没有老夫什么事儿,你让我做什么?”杨溥一摊手道。
“你是致仕的内阁首辅,可你在致仕之前,总应该给皇上推荐一个首辅人选吧,你推荐了谁?”胡濙质问道。
“这个嘛……”杨溥老脸有些发窘。
“你说吧,你心目中首辅的人选是谁?”胡濙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个老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谁来当这个首辅由朝廷和皇上来决定。”杨溥道。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算我今天晚上没来过。”胡濙生气的起身就往外走。
“源洁兄,你这生的哪门子气,这大晚上的,天又冷,杨旦,快,送送你胡伯伯……”
“胡伯伯,您慢点儿,我爹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听我说……”杨旦追了上去。
“我听明白了,杨大公子,你别跟老夫解释了,回吧,你跟跟你爹一起做缩头乌龟吧。”
“胡伯伯,您这也太狠了,我爹他没招惹您吧?”杨旦的好脾气也给激起来了。
“掌令……”
“走,回去!”胡濙气哼哼一声,吩咐扬善道。
“是,掌令!”扬善看胡濙一脸的怒气,也不敢多问,驾驶马车就从杨府的后门离开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定首辅(十二)
“爹,胡伯伯走了!”
“走了好,走了就好,这老东西,欺负我耳朵不好是不是,骂我是缩头乌龟,他自己就不是了?”杨溥很生气,这两年维持内阁的运转,还要处处提防王振,他容易吗?
偏偏有些人自己身子不正,总是被人抓住把柄,要不是自己尽力的维持着,这内阁早就被王振钻进来一条缝隙了。
“爹,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胡伯伯也不是有心正对您,眼下朝廷的这个情况,他也是着急而已。”杨旦道。
“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的,他以为我就不着急,这多年的心血,我难道就想毁掉这一切吗?”杨溥十分愤怒道。
“爹,您既然着急,为何不答应胡伯伯,推荐一个首辅呢,至少皇上现在还能听您的。”
“是,皇上现在还能听我的,可万一我推荐的这个首辅捅了篓子,你以为爹还能独善其身?”杨溥道。
“这后来的事情谁知道,您老人家也太杞人忧天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没几年好活了,可你还年轻,爹不能不考虑你和咱们一家人的安危。”
“爹,您不是常说,为了朝廷,为了皇上,您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傻孩子,话可以这么说,但真的要做,试问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杨溥长叹一声。
自己这个儿子就是太实在了,混仕途并不是好出路,可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到头来回家务农,这换了谁心里都受不了。
就算不愁吃喝,这人总不能连一点儿追求都没有吧?
杨溥自己是老了。可儿子还年轻,就这样在家混吃等死,当一个米虫?
这换了是他也不甘心呀,这么一想,他的心里也觉得儿子想要出仕也不是不听话,非要忤逆他这个父亲。
自己这么做。固然是在保护儿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可这也扼杀了儿子的前程。
“扬善,咱们到哪儿了?”
“前街呀?”
“不是让你去西单斜街吗,走后街不是近吗,你跑前街来干嘛?”胡濙不悦的道。
“您不是说回府吗,怎么又去西单斜街?”扬善委屈的道。
“老夫有说过吗?算了,掉头,去西单斜街郭府。”胡濙也说不清楚了。一挥手吩咐道。
“是!”扬善苦笑一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转了过去。
这郭怒好容易才琴瑟和谐了,正要进入熟睡当中,老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达也无奈,这郭怒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二春,他这跑过来。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可是又不能不来,这来的客人他实在是挡不住。而且瞧那架势,是非要见到郭怒不可。
“这郭老虎怎么还没来,他以前可不这样?”客厅内,胡濙都有些等急了,这把老骨头的,大晚上的走了这么长的路来见他。他倒好,这还珊珊来迟了。
“掌令,如今的郭大人不同了。”
“咋就不同了,这当了锦衣卫指挥使就学会端架子了?”胡濙哼哼一声。
“那倒不是,您该知道郭大人新纳了一方妾侍?”
扬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秦小雅可是教坊司近年来训练出来的最好的女谍之一,结果让人给算计了,这不让他生气是什么?
“老大人来,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
“不错,春风得意,你郭老虎最近可是威风八面呀。”胡濙也是医学大家,一看郭怒的面色,就只知道他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不过,郭怒也算是他的晚辈,长辈跟晚辈之间说话,还是有些需要避忌一下的。
“蒙皇上信任,委了一些差事,老达,怎么没给老大人上茶?”郭怒问道。
“不喝,刚在杨弘济哪儿喝了一肚子的白开水。”胡濙道。
“您老去太师府上了?”
“嗯,你也别给我装蒜,陈德遵悄悄跟王振见面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胡濙道,“内阁不能交给陈德遵这种人手里,一旦他跟王振联手,将无人能制。”
“锦衣卫可管不了内阁首辅的任命,您来找下官是不是找错对象了?”郭怒下意识的就往外推。
“你不是不知道,一旦内阁跟内廷联手,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日子也不好过。”胡濙手一指郭怒道。
“还请老大人指点一二。”郭怒虚心求教道。
“锦衣卫也有监察百官职责,这陈德遵私下里见王振,这是什么行为?”
“外臣结交内宦!”
“对了,本朝对外臣结交内宦十分忌讳,他陈德遵要是光明正大的去见王振,这旁人到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内阁跟内廷之间总不能没有联系,可是现在,他是偷偷的去见王振,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胡濙道。
“老大人怀疑他们暗中勾结,达成了某种协议?”郭怒道。
“这不明白的嘛,如果不达成协议,陈德遵怎么会秘密会见王振?”胡濙道。
“老大人,陈德遵私下会见王振这不否认,但是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们现在可是一无所知吧?”
“那是密谈,外人如何得知,不过内线的消息说,两人从密室出来的时候,表情很轻松,应该不会谈崩了。”
“这二人都是官场老手了,掩饰一下情绪很容易的。”
“郭老虎,你是什么意思,老夫好心与你商议,你是存心的拿老夫开涮是不是?”胡濙生气了。
“老大人,您先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您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再商量嘛!”郭怒忙劝慰一声。
“我让与你一同面见圣上,将陈德遵跟王振私会的事情禀明圣上。”胡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