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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领命。”赵嬷嬷接了册子前脚出去了,冯嬷嬷后脚便进来了。
“嬷嬷有何事如此重要,非得把她支走?”沁雅看宁馨走到门口去守着,微蹙了下眉头。
“我的主子!您好歹也上些心吧!下月那两个进来,您可怎么办?”冯嬷嬷一下跪在沁雅脚边,抓着她的手,又心疼又心急。
“这个不是早已料到的吗?嬷嬷怎么如此惊慌。”在她进宫前便已内定了的一后二妃,压了三个月才让她们进来,可见父亲是花了多大的劲!
“可是,这人就要进来了,可主子您的肚子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啊!老爷今日传话进来,皇长子必须要是您生出来的!”
“这种事哪是人力所能为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沁雅一听,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就是从小这个性子!这可不是讲谦和恭礼让的时候啊!您振作些,夫人在家担心地不曾一日睡踏实。”冯嬷嬷忧心如焚,抓着她的手臂摇了几下,突然双目炯炯地盯着她:“小姐告诉老奴一句实话,皇上,是不是未与你有夫妻之实?”
“……”沁雅惊讶地抬头看着她。
“奴婢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老爷夫人还让我进宫做什么!”冯嬷嬷长叹一声,接着道:“还是老爷考虑地周全,连这一层也想到了!”
“父亲想让太子出在文家,皇上岂能让他如愿?父亲可以决定皇后的人选,但皇上却可以决定太子的出生。莫说是拖三个月,哪怕是拖三年,也是无用的……”沁雅眼眸低垂,躺回榻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该为此黯然,还是该为此庆幸?
“小姐……”冯嬷嬷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抚着她的脸道:“您的心性何时才能改改!您这样下去,在这后宫里,可怎么使得?”
“嬷嬷,我进来之前,不是都已经预想到今天了吗?”沁雅双手垫着侧脸,合目闭着假寐,静了半刻,低声呢喃道:“其实,若以后真能这么太平度日,已是极大的福气了……”
冯嬷嬷轻轻地啜泣了半刻,对着她重重磕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等到父亲权势衰落的那一日,大概也是她搬进冷宫的日子了……或许,萧彻还可以绝情些,直接杀了她。如果那样,倒也解脱了。天上地下,日日望着他……
已是深秋了,窗下的菊花也开过了劲头,一阵秋风过,沁雅身上凉凉的,不禁拉了拉薄衾,想多包住些暖意。
“主子上床上躺吧,天气凉了,可别受凉了。”宁馨进来看到,快步走去窗前,顺手略合住,并不扣上窗锁,又细步到沁雅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劝道。
“窗下的菊花都凋尽了吧?”沁雅懒懒地睁开眼,望着闭着的冰裂纹棂窗。
“节气过了,自然是要谢的。”宁馨扶起她,答道。
“是啊,过了节气,怎能不凋零。”这菊花的命运亦是她的命运,前些日子,开的多么热闹,外人瞧着,只有艳羡的份。可时候一到,便是大厦一朝倾了。‘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毕竟,还是要吹落北风的……
又是一阵瑟瑟秋风,窗子猛的被吹开,屋子里帘幔翻飞,湘色的纱帐漫卷,冰凉的风直刮得人心也冷了。
却上心头
《中秋月》
【宋】苏轼
暮云收尽溢清寒,
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
明月明年何处看。
“周礼上说‘天子居九重’,九重宫阙,乃天子之室,穷天下之造诣,达鬼斧之神功。以前,只是看书上的描写,总想着,哪一日能见上一见。如今,日日都能见到了,在外面看它时,是一番心境,可在里面看它时,则又是一种别样心情。”夕阳西下,沁雅站在皇宫最高的揽月台,临风俯视六宫九城。这是她自进宫以来每日必做的一件事,风雨不改。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要不,苏学士也不会留下‘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句子了。主子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该如此。您可是这九重宫阙的女主人啊!”斜阳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刚刚还落在正泰殿的顶上,黄色琉璃瓦的重檐庑殿顶被映得一片灿然,耀了眼睛。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世间万物总是转瞬即逝。
“你进宫后可是越发地勤奋了,以前让你念两句,可是比登天还难。如今可了不得了,出口成章,莫不是等将来出去了,要考个女状元来?”沁雅转身来,对着宁馨戏谑道。
“主子若是对着皇上也能这么说笑,那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景况。”宁馨见日头沉下去了,背上一阵凉,忙将手上的围兜披到她身上,细细地系好绦带。
沁雅静静地等她弄好,其实,她更想吹吹风,这样,她就可以清醒些。
宁馨见她不答话,心知劝不得,垂手退开几步远远立着。她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这时候,她总想一个人呆着。这也是她一天中唯一可以清净的时候。
突然一阵雁鸣,宁馨抬头望去,见碧天无云,澄澈高远,两行秋雁成‘人’字飞过,越来越近,从北至南,横掠过整座宫城,一点一点,又向南飞去。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沁雅的脖子又仰高了些,目光紧紧地纠在雁儿的身上,仿佛那雁真能飞去他的身边。鸿雁传书,云中寄锦,书上读来终是好,遥寄相思,遥寄相思,雁儿可能够带了去?
沁雅双手撑在栏杆上,目送大雁越飞越远。高台上静的只有风过耳畔的声音,突然两声哀鸣突兀地打破这宁静,只见雁队里的一只直直地落在了揽月台上,离沁雅只有数丈远。
沁雅吓得张嘴叫了一声,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浑然不能动。
“主子!”宁馨大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扶住了连连问:“您怎么样?没伤着吧!怎么样?”
沁雅刚刚是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又回过了神,拉住宁馨检查她的手道:“没事,没事,放心。”
主仆二人惊魂未定,只听见一阵脚步急乱,从楼梯上传来。
“皇上!在这里!找到了!”突然一个小太监从底下跑上来,竟没有看到她二人,一眼只看到了落雁,喘着粗气,欢声对下面连连喊道。
“朕就说定落在了揽月台上!呵呵!来,看看这大雁肥不肥!”萧彻的声音接踵而至。
“你怎么在这里?”萧彻停在楼梯口,看见了她,不由一惊。
方才还满脸欢欣的小太监此时吓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奴才只顾着为皇上找猎物,真没有看见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臣妾见过皇上,圣恭安!”沁雅携宁馨叩拜行礼。
“平身吧。”萧彻淡淡一摆手。
“谢圣上!”
“张全!”萧彻烦躁地一喝,张全立即跪到了他面前听侯吩咐。“把这不长眼的奴才拉下去,冲撞皇后是个什么罪过,你看着办吧!”说完,萧彻径自走到落雁边,拿起了横穿过大雁的箭羽,神色颇为满意。
“且慢,”眼见着上来两个太监要拖了刚刚的小太监下去,沁雅上前求情道:“还请皇上饶过他吧,他是真的没看到臣妾的。”
“主子……!”宁馨情急之下拉了拉沁雅斗篷的袖子,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她几乎想当场晕过去了,这世上哪还有比她更傻的人,为了个奴才,当众驳皇上的面子。
“……”萧彻闻言,抬起头来,侧着脸看她。脸色已不似刚在的高兴。雁群已经远得完全望不见了,整个揽月台上,所有人都屏息敛气,静静等着皇帝的反应。
沁雅半屈着膝,萧彻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她,仿佛这台上此时就他们两人。
“拿去,交代御膳房,今日晚膳,它就是主菜了!”萧彻突然转身,将落雁扔给了张全,随意地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张全对着宁馨使了个眼色,带着一帮奴才迅速退了下去。他本是东宫大太监,正六品,随着新君继位,自然得道升天,成了正五品的内宫大总管。他是伺候了萧彻二十年的人,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也没有他精。
“怎么?一直屈膝低头,无颜面君吗?”萧彻转身一撩袍,惬意地坐了下来。天边的云彩,染着夕阳的余晖,色彩鲜艳地散着,映得他的侧脸也有些橙色。
“谢皇上!”沁雅又蹲了一个万福,起身站在原地。
“谢朕什么?是谢朕让你平身?还是谢朕没有驳你的面子?”萧彻看她站得离自己那么远,冷冷地哼道。
“臣妾有罪,扫了皇上打猎的兴致!”沁雅双手扶膝,屈身道。
“哼!你的罪,还少吗?”萧彻双手抱胸,斜倚在栏杆上,转过头去远眺宫闱。
沁雅没有答话,低眉顺目,专心地盯着脚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宫禁之内已开始掌灯了。两人都不看对方,任高台上的风吹的各自衣袂翻飞。
“你不在皇后宫呆着,到这里来做什么?”萧彻反感她的沉默,似乎自己有多么让她厌恶,连说话都没心思。
“秋日高爽,臣妾无事,便来登台望望景致。”沁雅一如既往,语气平淡无波,垂首答话。
萧彻蓦地站起身来,两步上前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扳起来:“朕命令你,以后,见着朕,不准再低着头!”
沁雅惊慌失措地望着他的眼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忘记了回答。
“听见没有!”萧彻捏着她下巴的手又加重了半分力道,他的手劲把握地极好,让她感觉到疼痛,却又不至于弄伤。
“臣妾听见了。”沁雅心中委屈,鼻头略感酸楚,却硬是强忍着不让眼里泛泪光,倔强地直着身子,不肯示半分弱。
萧彻松了手上的劲道,却不放开,手指轻轻地婆娑她的下巴,脸凑下来,对着她的耳朵道:“怕吗?”
“什么?”沁雅的身子不自主地一颤。
“下个月开始,后宫,可就热闹了,你,不怕吗?”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