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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是准?”病人犹豫了几秒钟,“不要害怕,你要信任我。”
“是我认识的一个人的父亲。”
“朋友的父亲?”
“是的。”坡特现在说话的节奏很慢,声音尖细,完全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你的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
坡特在椅子上挪动了几下,“男孩。”
“他叫什么?”
没有反应。
“他多大了?”
“六岁。”
“你多大?”
没有反应。
“你叫什么?”
没有反应。
“你和那个男孩住在一个城镇吗?”
坡特用手背蹭了蹭鼻尖。“不。”
“你去看他?”
“是的。”
“你们是亲戚吗?”
“不是。”
“你住在哪儿?”
没有反应。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你的朋友呢?”
“两个。”
“兄弟还是姐妹?”
“姐妹。”
“姐姐还是妹妹?”
“姐姐。”
“他们的父亲出了什么事?”
“他死了。”
“是病死的吗?”
“不是。”
“那是发生了事故?”
“是的。”
“他受伤后死掉了?”
“是的。”
“是车祸吗?”
“不是。”
“那是在工作中受的伤?”
“是的。”
“他在什么地方工作?”
“加工肉食的地方。”
“屠宰场?”
“是的。”
“你知道那个屠宰场的名字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朋友所在城镇的名字吗?”
没有反应。
“葬礼后发生了什么?”
“我们回家了。”
“然后呢?”
“我记不住了。”
“你还能记起那天发生过的别的事情吗?”
“我被一条长毛大狗撞倒了。”
“你能记住的下一件事是什么?”
坡特坐得稍微直了点,停止了蠕动。他的行为举止似乎有了点变化。“是一个晚上,我们待在家里。他在玩儿他的蝴蝶标本。”
“那个男孩?”
“是的。”
“你呢?”
“我看着他。”
“你也收集蝴蝶标本吗?”
“不。”
“你为什么看着他?”
“我想叫他出来。”
“为什么?”
“我想让他看看星星。”
“他难道不想出来吗?”
“不。”
“为什么?”
“那会使他想起他爸爸。他宁可和他那愚蠢的蝴蝶标本待在一起。”
“但你却喜欢看星星。”
“是的。”
“为什么你喜欢看星星?”
“我住在那里。”
“那些星星中的一颗?”
“是的。”
我记得刚听到这个回答我很沮丧。这似乎意味着坡特的错觉很早就产生了。
实在太早了,似乎排除了5年前的可能。但是我突然明白了。坡特具有双重性格,主性格就是那个六岁时死了父亲的小男孩!
“你叫什么?”
“坡特。”
“你从哪儿来?”
“K-PAX。”
“你为什么来这儿?”
“他需要我。”
“为什么他想让你来?”
“当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叫我。”
“就比如说他的父亲的死?”
“是的。”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
“发生了什么?”
“他的狗被卡车撞死了。”
“这就是他叫你的原因?”
“是的。”
“他是怎么做的?他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到他在叫我。”
“你怎么来到地球的?”
“我不知道。”
看来那时候坡特还没发展起现在的“超光速运动”理论。
“你的朋友现在多大了?”
“九岁。”
“现在是哪年?”
“一九——嗯——六——六年。”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吗?”
没有反应。
“他总有个名字对吧。”
坡特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后的小白点。我证要继续下一个问题,他突然开口了,“这是个秘密,他不让我告诉你。”
但现在我至少可以知道他就在不远的某个地方,坡特可以和他沟通。
“为什么他不愿意让你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将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
“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替我跟他说。”
“好吧。”一段沉默,“他仍然不想让我告诉你。”
“如果他不愿意也不要强迫他了。现在我们接着说,你知道K-PAX在天空中的哪个方向吗?”
“在那儿,”他用手指向天空,“位于天琴座。”
“你知道所有星座的名称?”
“大部分。”
“你的朋友知道吗?”
“以前知道。”
“他忘了它们了?”
“是的。”
“他对星座不再感兴趣了是吗?”
“不。”
“为什么?”
“他的爸爸死了。”
“这些星座是他爸爸告诉他的?”
“是的。”
“他爸爸是个业余天文爱好者?”
“是的。”
“他爸爸一亩对天文感兴趣吗?”
“不。”
“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兴趣的呢?”
“在工作中受伤后。”
“因为他无事可做?”
“不,他无法入睡。”
“因为疼痛。”
“是的。”
“那他白天睡觉吗?”
“只睡一两个小时。”
“我明白了,你那个朋友的父亲也告诉过你的朋友天琴座是吗?”
“是的。”
“什么时候?”
“他临死前。”
“那时候他六岁?”
“是的。”
“他是否告诉过他在天琴座的许多恒星都有行星围绕着?”
“他说基本上所有的恒星都有围绕它的行星。”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自己走出去看看天空的星星?”
“我不能。”
“为什么?”
“他想让我陪着他。”坡特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他有些累了。我不想使他太疲劳。
“我想今天该结束了。现在合上你的双眼,我将从五数到一,在我数数的时候你会感觉越来越清醒。当我数到一时你会完全醒过来,感觉好极了。五……四……三……二……一。”
我打了个响指。
坡特正在微笑地看着我。“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他问道。
“已经结束了。”
“啊,又是西部快枪手的老路子。”
“我知道你的感觉。”
他拿出他的笔记本,他让我告诉他催眠术是怎样的原理。于是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向他解释了一些我自己还没弄清楚的东西,他看起来有些失望。
当詹森把他送回病房后我又听了一遍刚录制的录音,在极度兴奋中草草下了我的判断。
似乎很明显,坡特是那个男孩因为无法承受父亲的死亡所带来的巨大悲痛而形成了第二重性格,而那个男孩才是真正的主性格。我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坡特)要选择一种外星人的身份存在:他的父亲给他灌输了许多有关星球的趣事,同时肯定了外星生物存在的可能性,所以他的父亲一死这些想像立即占据了他的大脑。
佴这并不能代表坡特这个第二重性格就占据了主导地位。这只不过是他的第二身份,他一直在背地里潜伏着,观察着,时刻准备着当主性格遭遇到打击时取代他。我的猜测是一定发生了另外的悲剧事件最终使第一身份——我们暂且叫他比特——深深地躲藏起来。而且我比以前更加肯定的是——这个悲剧,无论是什么,一定发生在1985年8月17日,也就是坡特最近一次“来到”地球的时间。如果比特联系坡特需要一些时间的话,也许事件就发生在那之前的一两天。
为什么我一开始就没怀疑坡特具有双重性格呢?多重性格综合症计不是一种容易判断的病症。尤其是坡特几乎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具有这种症状病人的特征——头疼、心情改变频繁、沮丧、时常的小病。除了在第六次和第八次会谈中的小小的爆发以及7月4日的反常行为,他的真正的主性格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来。我完全被他的第二身份蒙蔽了。
但比特——第一身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很明显他就在某处,隐居在这个躯体中。他拒绝透露任何信息,包括他的名字和出生地。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是他生于1957年,他的父亲是个屠宰工人,有两个姐姐,可能居住在美国的西北地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许会对警察局杳找他身份有些帮助。严格地说,是比特的身份,而不是坡特的身份。
我们能获得的任何有关他的消息都会帮助我说服他的第一身份的复出。
我在想,不在催眠状态下的坡特是否知道关于比特的事儿?如果不知道,那么我还要按计划执行:使他在催眠中慢慢长大,直到使比特隐匿起来的悲剧发生的那一天。即使他不在催眠状态下也知道比特,催眠还是能够帮助他记起更多,而且更容易与第一身份接触。
但这种方法存在着一个矛盾:一方面我希望尽可能早地与比特对话;另一方面如果逼他过早说出那悲剧事件没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也许会使他的第一身份永远躲藏起来。
这个周一的早上吉塞拉看起来没有件常那么兴高采烈。
“我在第六区的警察朋友没有找到在西部地区1985年失踪的线索。”她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