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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出坡特的用心,就是使豪伊能够将思维转移到他所布置的单一问题上来,而使他不再继续他那无止境的上下求索。其实作为心理医生,我也早就应该想到这些啊。
尽管我不能十分肯定坡特的用意在此,但在这些“任务”没有对别人造成伤害之前,我没有理由去阻止他。
豪伊显然是在用一种系统科学的方法来解决这项任务。他整整研究了他的室友几个钟头,其结果以厄尼尖叫着跑出寝室而结束。
他向我索要关于人类生理学和解剖学,尤其是关于呼吸道的书籍。我认为他是想向厄尼证明一个人被噎死的概率是多么的微乎其微,或者仅仅是学会一些治疗手段以对付不测,所以我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好意,我容许他去四楼的图书馆查找资料。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早应该想到这些解决方案对于像豪伊这么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是多么的幼稚可笑。然而当时我也许只是希望我所小能解决的问题会奇迹般地被我的病人解决,所以我被蒙住了双眼。。
与此同时,厄尼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就是说,他像关心自己的健康一样关心别人的问题。比如,他为盲人老太太韦瑟斯朗诵诗歌,以前他常在拉塞尔那里寻求心灵上的安慰,而现在他总是与拉塞尔讨论一些世俗的东西,并建议他也去做点实事。
就像大多数的病人一样,他也花费了很多时间与坡特在一起,询问他关于K-PAX的一切以及宇宙的奥秘。这些谈话似乎使他们的精神状况大为改观,我是从护士那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我后来问厄尼他与坡特谈论了些什么以至于使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眉毛翘得老高,然后神秘地对我说了一句以前怪胎也说过的话:“我希望他把我带回K-PAX!”
我终于知道了所有病人兴高采烈的原因,因为坡特的承诺,一个美丽得比“来生”更接近现实的关于更临近将来的承诺。我对自己说我要尽快与坡特谈论此事。
虽然使病人看起来更好,但那毕竟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承诺。然而在以后的数天里,我找不到坡特,他失踪了!
对大楼及周围环境的搜索没有任何发现,员工报告说坡特周日没有吃午饭.以后就不见了行踪,没有人看到他走出大门,所有大门的保安摄像记录里也没有任何线索可寻。
他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他去向何方的线索。就像往常一样,被褥铺叠齐整,书桌、抽屉整齐有致,就连废纸篓里都没有一丝纸屑。
没有任何病人承认自己知道坡特的去向,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消失感到惊奇。
当我问及查克的时候他说:“别着急,他会回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他带走了他的太阳镜。”
“可那又说明什么呢?”
“在K-PAX上他不需要太阳镜。”
在午餐的时候戈德福布大夫讲诉了一些关于查克的事情。他原来曾经是五角大楼的一个中级官员,也许是由于严厉抨击浪费与腐败得罪了上头而被解雇。而在这个时候,与他结婚35年的妻子也与他离婚。“我真的不快乐,”他曾对戈德福布大夫说:“每天都要吻她的臭嘴,真叫我恶心。”但事实真相是他爱他妻子如此之深以至于无法承受离异的痛苦。本来在妻子离开他的时候他选择了自杀。可是读者们也许会不相信他用手枪竟然轰不爆自己的脑袋。其实对于大多数选择自杀的人来说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他们并不真的渴望死亡,而是渴望交流。渴望引起人们的关注罢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感觉无望的人都会寻求自杀。一个狂躁忧郁症患者就曾经跟我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选择死亡的。我问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他告诉我:“因为,我还没读过《罪与罚》呢。”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正当我们为坡特失踪而忙得焦头烂额之时,那个一周前与我相约的记者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她看起来远比所报的年龄三十三岁年轻,实际上,她甚至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褪色的牛仔裤,一件花格衬衫,一双旅游鞋,没穿短袜。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自由作家一定属于低收人阶层,但我最后终于看出她如此打扮是为了使病人放松,所以她基本上没有化妆,即使是香水也是那种淡淡的清香。她身材瘦小,牙齿整洁,就像个小姑娘。她爽快地坐在了我给她让的座位上,对我说叫她吉塞托就可以了。
她出生在南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在当地大学上完了新闻系专业后她就一个人来到了纽约,在这里她在一家现在已经倒闭了的周刊社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在那家杂志社工作了八年,那期间写了一本关于纽约黑人贫民区艾滋病和滥用毒品的纪实报告,因此获得年度记者奖。当我问起在黑人区做调查的危险性时,她回答说,有人陪着她,是个前橄榄球明星,他很强壮,说这些的时候,她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后来她退出了那家杂志社,为不同的杂志撰写关于流产、无家可归者、环境污染等等各类问题的文章,其中包括许多著名的国际件权威杂志。她还为一些电视剧撰写剧本。
她给人一种可信任感,所以我允许她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参观这里。她表示一定会遵守这里的一切,但我还是告诉贝蒂盯她紧一点。
《K星异客》作者:'美' 吉恩·布鲁尔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八章
星期三下午临近的时候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法庭做证,结果却是庭外解决。不过毕竟是解决了,可我的午餐却没有吃。而其实我知道,所有这一切不安和沮丧都归因于坡特的失踪。
但是就在我们会面时间到了那一刻,他却准时出现在我面前,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我冲他大吼:“见鬼,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加拿大、绿岛、冰岛。” “你是怎么逃出医院的?” “我只是离开一会儿。” “没人看到你?” “没错。”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告诉过你——” “是折射,我知道。”我还知道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
这时候的录音带里没有说话声,只能听到我手指轻敲椅子扶手的声音。
最后我说:“下次离开之前请通知我。”
“我通知了。”他说。
“还有一件事,我认为你不应该告诉任何一个病人你打算把他们带回K-PAX。”
“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没有?”
“没有,实际上我告诉他们我只能带一个人回去。”
“我认为你不应该做自己办不到的承诺。”
“我什么也没承诺。”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从特雷克斯勒太太花园里采摘的大草莓。
我太饿了,快流口水了,所以我也加入了他的行列。我们狼吞虎咽着,盯着对方,就像两个争夺奖项的家伙一样互不相让。
“告诉我,”我说,“如果你能随时离开这里的话,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
他吞咽下满嘴的草莓,深深地喘了口气。“嗯,这是一个最适合我写报告的地方,有别人供我吃住,还有这些奇妙的水果,除此之外,”他扮了个鬼脸,“我喜欢你。”
“好吧,我们开始这次的内容吧,好吗?”
“当然。”
“你是否能画一张从银河系任何一个星球看到的宇宙星空图?比如从天狼星?”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那儿.”
“那么只要你去过就一定能画出来是吗?”
“当然。”
“你可以在下次会面之前给我画几张吗?”
“没问题。”
“好,现在对我说实话,过去的几天里你到底待在哪儿?”
“我告诉你了,加拿大——”
“哦,哦,那么长途跋涉后你感觉如何?”
“非常不错,谢谢,你怎么样?纳尔?”
“纳尔?”
“在K-PAX上吉恩就叫‘纳尔’。”
“我知道,是不是来源于法语,意思是承认?”
“不,来源于pax…o族,意思是‘多疑的人’。”
“哦.那么坡特在英语里怎么解释呢?‘过于自信的人’?”
“不,坡特起源于古K-PAX文,意思是旅居者,信不信由你。”
“如果我让你把一些英文翻译成pax…o语言的话,比如‘哈姆雷特’,可以吗?”
“当然,你希望什么时候得到?”
“什么时候你完成了就通知我吧。”
“下周如何?”
“再好不过。以前我们谈过了很多关于K-PAX上的科学,现在我们来谈谈那里的艺术吧。”
“你是指绘画、音乐之类的东西吗?”
“绘画、音乐、雕塑、舞蹈、文学……”
他把两只手靠在了一起,“和地球上的艺术有些相似,但我们比你们却提前了好多亿年发展这些东西。我们的音乐并不建立在原始的音律上,我们的任何艺术也都不是建立在主观想像上的。”
“不建立在音律上?那么——”
“它是连续不断的。”
“可以给我做个示范吗?”
这时他从自己的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纸在上面画了起来,然后把那纸交给我。
“这是我最喜坎的一首,从小我就学会了。”
当我正在试图理解这作品的含义时他又说,“这就是我喜欢你们地球上约翰·M·凯奇①的原因。”
【① 约翰·M·凯奇(1912~1992),美国前卫派作曲家。】
“你能把这曲子分成小节吗?”
“我告诉过你我们的曲子是连续的。”
“我可以保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