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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老怒道:“我与你师父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声量之大,好似平地响起一震滚雷,直震得关天养神魂动荡,难受无比。由此也可见王长老内心有多惊恐,多愤怒了。
李延极扭头凝视着王长老,眼里尽是激射的寒芒,令人战栗。“王师弟,你刚才的话没听清楚,凡请你再说一遍,好么?”
王长老蠕动了一下嘴唇,到底没敢再说。
又有人跳出来道:“宗主也不必威吓王师兄,千影门到底是不是偷盗龙鳞被诛灭,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要宗主给我们一个明白的交待,大家自然就不会再纠缠下去!”
李延极声量再次提高,厉声道:“明白的交待?钟师弟,请你给我一个明示,什么才叫明白的交待!”
钟长老倒是一点也不惧李延极的气势,反而还益加高声地道:“请宗主交出龙鳞,要么说出谁是失主,我等自会核实!”
李延极咬牙笑道:“看来你们并非为了千影门讨公道,只不过是为了龙鳞罢了。嘿嘿,众位师兄弟,我说得可对么?”
没有人吱声,显是都默认了,更或者是不屑于承认。
李延极仰天一啸,道:“我重极门立派四千余年,何曾无耻到这地步过?好,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们罢,我既没有龙鳞,也不知道龙鳞的失主是谁,你们要怎样,那也由得!”然后就喝道:“千羽,带上你的师弟们回去,紧守岗位,严防意图浑水摸水的散修冲上山来!龙师兄,烦你请众位师兄弟们都回去,谁若还在重极殿下滞留,一律按聚众闹事之罪论处!”
此令一下,顿时群情哗然。
王长老大步踏上前来,喝道:“李师兄,你当真要如此么?”
李延极狞笑道:“你叫我李师兄?王师弟,你终于还是拉下脸来不认我这个一宗之主了?!”
王长老满脸通红,愤然道:“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足以服众,更不足以担任我重极门宗主之职!”
这话无疑激起了更大的风波,且不要说支持李延极的一派了,便是一直持中立观望态度的都喝斥了起来,说王长老此言太过大逆不道。
关天养和关卿云看着这一幕,心知稍有不慎,一场内斗就将拉开内幕,都禁不住的一阵胆战心惊。关卿云紧握着关天养的手,轻声道:“天养,看来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关天养却说:“还真是时候。姐姐,我有件事求你!”
关卿云眉头一皱,道:“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就说!”
“现在你走,下山去,在镇上等我,好不好?”
关卿云大惊,道:“你要干什么?”
关天养道:“也不干什么,就是想澄清点事情!”
“澄清点事情?”
“龙鳞没在李前辈手里,他也没有和乾坤庭勾结!”
关卿云急道:“你疯了?还没看出来么,这是他们故意找的茬,不过是要借着这个由头来扳倒李前辈!”
关天养点头道:“不错,他们也正是借着这个由头蛊惑了不少人,我若是把话说清楚了,执迷不悟的人就会少很多。此时重极门内乱已起,外敌又环伺在侧,若不想法子稳住局势,麻烦可就大了!”
关卿云怒道:“你怎么说清楚?李前辈身为重极门宗主将近两百年,他的智慧又岂是你能想像的?僵持了十多天都没有事,他却选在这时候撕破脸皮,必然有其打算。你又添什么乱?”
关天养一想,觉得关卿云的话很是有道理,远比他想得更深,更全面,就道:“好,那我就去跟李前辈说几句话!说完我们就下山!”
关卿云只当他是去告别,就点头道:“好吧!”
李延极冷眼看着眼前的开始恶化的乱局,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关天养走上前去,拱手道:“李前辈,晚辈有几句话,不知现在方便说否?”
李延极道:“不知小兄弟有什么话要说?”
关天养见关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来,就放低声音道:“是关于龙……!”后面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李延极就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既有这份心,岂还看不出来,眼下是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么?”
关天养一怔,心说:“他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正自疑惑之际,耳畔又响起了李延极的声音:“你原本并没有那许多钱来接下进道院的生意,而你又两番去见了杨纵,那东西不是你当的还会有谁?”
关天养满脸的骇然,暗道:“他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李延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赶紧走吧,这是我重极门的事务,你搅进来无益。”就叫道:“广平过来。还是由你送他们下山吧!”
申广平满心激愤,和一众师兄弟已经商议好了,随时准备大打一场。不想李延极竟派给他这差使,分明一怔。
李延极见他发愣,断喝道:“还不快去!”
申广平这才反应过来,忙应道:“是,宗主!”
没能当成拯救重极门的英雄,关天养心底没由来的涌起老大的失落,暗道:“为什么姐姐和李前辈都不让我说出龙鳞的事来呢?他们是怕我被遭到劫杀么?”
刚走出人群,就听有滚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神霄派张守礼请见重极门李宗主!”
接着是:“平谷轩辕世家轩辕洪请见重极门李宗主。”
然后又是:“武当山真一教方天平请见重极门李宗主!”
“北蒙山铁剑谷周鹤章请见重极门李宗主!”
……
一口气竟然报上二十多个名号来。本来吵嚷不堪的广场顿时静寂若死,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别的名号都还罢了,神霄派张守礼和轩辕世家轩辕洪两人既非泛泛之辈,身后的势力也非同寻常,重极门绝不能拿他们当作无门无派的散修来对待了。
意识到各大门派都是为着龙鳞一事而来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盯到了李延极身上,似乎都在请他定夺,该如何应对。
李延极沉吟了片刻,冷哼一声道:“孟师弟,烦请你代我下山迎接各派拜山的道友!”说完,又点了十多个人的名字,道:“也请点了名的师兄弟随我一道往高朋殿会见各派道友!”然后一摆手,道:“好了,都散了吧!”转身就回重极殿去了。
王长老却大叫道:“慢!”
李延极回身道:“王师弟,你还要如何?”
王长老朗声道:“来访的都是正道中的好友,宗主为何不将他们请到重极殿前,要他们来评说此事该如何措置才够公允呢?”他这番话固然得到了不少人的声援,但却激起了更多人的愤怒,甚至连原来中立的人都大骂道:“王怀成,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重极门的事务,哪有外人置喙的道理!”
李延极的忍耐显也是到了极限,眼里爆射出来的尽是凛凛杀机,宗主之威尽显无疑。但他还是强忍着,吸了口气,咬紧牙关,声音浑似铁弹子般牙缝里一个一个地蹦出来:“王师弟,我没明白你的意思。请你再向大家解释一遍,好吗?”
王怀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犯了大忌,若是李延极有意追究,问他一个居心叵测,背逆宗门的罪都足够了,但又不想好不容易造起来的势就这样被李延极消弥了下去。一旦让李延极难过这次难关,以后要再找机会把他从宗主之位上拉下来就难了。
明知势已不可为,王怀成还是狞笑道:“解释?真正要向大家解释的应该是李师兄你吧。千影门的数十条人命,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待?若是这样,那以后还有谁敢立于我重极门之下?”
他这番话空洞乏力,缺少了最起码的煽动性,特别是对于原本持着中立意见的众同门而言,已经毫无新鲜之感。而对支持李延极的那部分人来说,这句已经不知道被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的话已经丧失了它的攻击威力,连搭理都没有必要。倒是王怀成的支持者觉得沿着这话头往下追还有机会,就站出来道:“王师兄这话才是正理。李师兄身为宗主,难道就不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千影门虽是我重极门的附庸,但也是修行界的一员,为什么不能邀来各派评说公道?李师兄一直拖宕延缓,不肯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到底是何居心?各派拜山,李师兄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我们散了,然后再分而治之,问我等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嘿嘿,我等可没那么傻,绝不会就此上了你的当!更不会因此而放弃为千影门数十条冤魂讨回公道的决心!”
这番言语就比王怀成刚才的套话更具有煽动性和杀伤力。反对李延极的一众人等好似找到了新的支撑点,都鼓噪了起来,纷纷要求将各派接到重极殿前,一决公道。
李延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半晌才质问道:“还有吗?还有谁有话说吗?”
有反对者高喊道:“你别想拿背逆宗主的罪名来治我们。重极门三千弟子,你治得了我们几个,难不成还能将所有心有不服的弟子都惩治了?你现在是宗主,手握权柄,能遮了重极门的天,却别想杜得了天下幽幽之口!”
攻讦的话是一个毒似一个,李延极依旧不为所动,冷静地问道:“还有么?”
没有人明白他一直问还有么是什么意思,是想知道都有哪些反对意见,还是等这些人说完之后,自己再作决断。总之他问一句:“还有么?”就有人站出来或激昂阐述,或破口而骂,或振臂而呼……
看着这情形,关天养心底陡然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分明就如同刑场之上,眼见着时辰已到,监斩官就问众犯人还有什么遗言要留下。一众犯人或大骂,或慷慨,或悔恨……神态语气各不尽同,唯一相同的却是绝望的心态。
“难道李前辈要下狠手了么?”
关天养心下暗暗嘀咕,扭头看了关卿云一眼,见她的神情虽然专注,却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心底都在想着什么。
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不见再有人站出来了,李延极这才道:“好,你们的话我都记下了。龙师兄,请你站上来!”
正道院主龙长征款步走到李延极身下五级台阶之上站定,起手道:“宗主有何谕示!”
李延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