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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慎轻抚着茶盅边缘,悠然道,“我道是什么大事,还以为萧掌门怀上了,老来得子正打算上门恭贺呢!”
“……”你才怀上了,你怀个我看看啊!萧宏生内心小人儿狂跳脚,面上却是呵呵赔笑着,这年头有钱的才是大爷,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啊!
“没钱还能请得起歌姬,萧老哥是在同我开玩笑罢?”季慎的视线落在了帘子后,眸色渐深,蓦地察觉琴声里错了一拍,愈发生疑。
“柳儿不是歌姬,是我从强盗手里救的,身子不好受不得风,就挂了个帘子。”萧宏生急忙解释道,后来也是毛了,语调里多了一抹急躁,“借还是不借,给句话吧!”
季慎自顾自端茶轻啜一口,敛眸的片刻隐去了眸中乍起的精光,安抚道,“哪能是借啊,以我们两派的交情还能让萧老哥还钱不成!
萧宏生面露喜色,却听季慎话锋一转道,“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能否借一步说话。”
2323。画舫之乱
画舫内布置得精巧别致;几方梨木座椅;一张紫檀桌案;案上文房四宝俱全,除了桌子边坐的汉子有些粗狂格格不入外,其他倒也无可挑剔,想来租价不菲。
萧宏生自听到不要还钱这四字就自顾乐呵着,斟了杯茶,挤眉弄眼地问道,“季老弟真是客气,让老哥我说什么好……”
“阎皇还活着。”季慎噙着抹笑看着萧宏生;扔下爆炸性的一句话,身子向后靠了靠。
萧宏生刚入口的一口茶悉数喷出,大惊失色道,“阎阎阎阎……阎皇?”
季慎淡笑;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手上的玉戒指;点了点头。阎皇身边最得力的几名护法在当年一战中死的死,废的废,唯有红练自出事之前就不知所踪,如今又带着一人出没在厉城附近,除了他……不做第二人猜想。
“他……认出你了?”萧宏生抹了一把脸,极为严肃地问道,看着模样倒是有了几分正派人士的端庄,只是这语调里的兴奋之意是肿么回事?“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投身正派的小侄子被大魔头勾起熊熊的复仇之火,誓要一道铲平武林,报仇雪恨!那可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了无数啊!”
“……”季慎眼眸一黯,无力地抽了抽嘴角,那后半句的诗是这么用的麽?!不过……这话的内容,季慎不由摆弄着茶杯,似是漫不经心道,“怎么你很想我祸乱武林麽?”
萧宏生摇晃了下脑袋,不由叹了口气感慨道,“穆霸天掌权的这几年每年都折腾些无聊的玩意儿,又没什么能让人热血的事儿,这人生委实无趣啊!”
“……”季慎拨弄这茶杯的手一顿,他倒是忘了一点,比起师兄的好管闲事,这人可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此二人总能凑在一块儿兴风作浪。
“不过话说回来,那魔头命也太大了,当年被我们联手逼落悬崖还大难不死,这如今是要卷土重来吗?”萧宏生不由回想起玉落峰上,阎皇被击落下悬崖时的神色,带着恨意却又别有深意的眼神让人记忆尤深,禁不住脱口问道。
季慎敛眸,轻啜了一口茶,俊眸懒洋洋地望向了画舫外,河面上风平浪静,天水共一色,着实美不胜收。一人看着风景,一人则是蹙眉琢磨着他的态度,一时静默无声。
就在萧宏生快要沉不住气时,季慎忽然开了口,“若要卷土重来,依照他的个性不会拖那么久。应当是在落崖时受了伤,又或许……是为了剑谱?”
“咳咳咳。”萧宏生被他骤然凌厉的视线一扫,蓦地呛着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顺着胸口眨巴着眼茫然道,“剑谱?那玩意儿不是在你身上麽?”
“这种说辞不是几年前几位掌门联合想出的对策,当时年幼背了这黑锅,现如今……”季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脸上明明有着笑意;却是未达眼底。两片薄唇轻启,逐字逐句道,“总该给我个说法吧?”
萧宏生眸子突地一瞠;;怔怔地望着季慎倏地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招了小狼崽的惦记,惹火烧身了,只能附着几声干笑,脑子却是快速运转着如何糊弄过去。
“若我猜得没错,九霄剑谱是在……” 嘭的一声骤响,伴随着画舫剧烈的晃动,季慎听着底下传来的一片慌乱声响收了声,瞥了一眼明显松口气的萧宏生黯下了眸子。
顾子焉手里捏着空了的茶杯,胸前一滩晕染开的茶渍,蹙起了眉。起身出了画舫,便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吼声,倒有几分耳熟。
“说了往左你还一个劲儿的往右,你左手长右边啊!”
“就是你瞎指挥弄成这样的!”沈璃回吼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撞坏了的船头蔫了,扒拉着船沿惴惴不安道,“这画舫看着就很贵,要是夏公子让我们赔怎么办?”
“如果说风太大自个儿撞的,你猜夏公子会不会信?”齐钰舔了舔干燥的唇,故作镇定道。
顾子焉抽了抽嘴角,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风太大怎么没把你们两只给带下河去。”
“师姐!”沈璃的嘴巴张成了圆形,直勾勾地瞅着顾子焉燃起一道亮光,激动道,“亲人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我一直在这儿。”顾子焉暗暗咬牙,颇有种恨不相识的感觉。
沈璃被那道凉飕飕的视线注视地发毛,弱弱地移开了视线,顺着顾子焉精致的袍子往下,惊呼道:“师姐,你失身了!”
猛地瞥见了顾子焉身后出现的颀长身影,沈璃又急着补充一句,“不是我干的!”
“你也没那个本事。”季慎勾起唇角,自然地接上一句,脱下了外袍替顾子焉穿上,说不出的风流写意。
所有人默。
顾子焉略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身后突兀地响起一片的抽气声,疑惑地转过头,乍然看见一排绿幽幽的眸子,给吓了一跳。
“师兄,这么近看美人我还是头一回,我……我有点紧张。”是之前吐槽萧宏生的少年,此刻扯着他师兄的衣袖颇为羞射道。
那位师兄一脸的正经神色,咳嗽了一声,蓦地浮起一抹可疑红晕,半晌后呐呐道,“我……我也是第一次。”
正准备追随沈璃步伐翻过来的齐钰打了个寒颤,一抬眸,看到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突然撂下了裙摆,笑不露齿道,“各位少侠好。”
“……”沈璃嘴角一阵抽搐,对于某人习惯性的做作很是不齿,忽的冲着他右侧惊慌地喊了一声,“夏公子!”
齐钰刺溜一下,极快地跳了过来,然后十分顺手地挪了挪移位严重的胸器,一回头哪有夏兴安的影子,“你又骗我!”
话一脱口,齐钰愣住了,在愤怒中不自觉恢复了声音本色。而垂涎欲滴的嵩山狼们石化了,哐嚓一声碎成了渣。
“给不给活路了!”一名嵩山派弟子受不了刺激跑到了船尾,伤心欲绝地喊道,“之前还能有点幻想,现在是心理阴影了好么!”
萧宏生亦是受了不小的震撼,再看一眼毫无形象哀嚎着的狼崽们,没了说教的心。都是为师的错,当初为了高人一等就选了最高的那座山,结果害得没有女弟子肯上山拜师,不过这位……杀伤力太强了,要是日后留下后遗症可怎么办?
脑补过剩的萧掌门想到了狼崽们带着一群丑妇回门派的画面,自己质问时小十三出来说道:哼,至少是个女的!
被那那幅画面恶寒到了的萧宏生抹了抹汗,开口道,“这只是个别,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女子,毕竟喜欢颠倒性别这种不正常的事儿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顾子焉、沈璃无辜中箭,幽幽地看向了萧宏生,自知失言的萧掌门赔笑着,岔开话题道,“仔细说来,还没好好介绍过我这几个徒儿,两日后的武林大会说不准会是你们的对手。都是元字辈的,这是元一,元二,元三……”
一直到元十三为止,顾子焉听得颇为神奇,正欲开口,就听到一道整齐划一的声音道:“这不是我们的法号!”
沈璃没忍住笑了出来,只是在看到撞在一块儿的船头时就笑不出来了,扯了扯顾子焉的衣角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这嵩山派掌门看起来也蛮有钱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看在衡山派的面子上不跟我们计较呢?”
“这条船是萧掌门租的,租金还得问师叔借。”顾子焉亦是低声回道。
“……”沈璃哀叹一声,怨念道,“都是夏兴安,有行馆不住,干嘛非得弄条画舫玩,一点都不安全。”
顾子焉默,明明是你玩的不安全,刚想说你从夏兴安那里赚的应该够赔的,就见到沈璃与齐钰凑到了一块儿谋划着把夏兴安的人格弄一个出来,最好是东方教主,破坏力更大一些,让船彻底沉了更好巴拉巴拉……
一直没出声的季慎拧眉望着画舫上方,又看了一眼正教育着数字军团的萧宏生,莫名闪过一个念头,真有那么凑巧?
“师叔,你在想什么?”顾子焉瞥了眼看着画舫出神的季慎,诧异于他的反应。
季慎回过神,勾起唇角说道。“或许我可以搭把手。”
“啊?”
“把夏兴安沉了。”
“……”
对于未知的危险,防患于未然最好。琴声复又响起,换了一曲十面埋伏,夹杂在众人的吵闹声中被掩去了不少,耳力极好的季慎听得分明,眯起了眸子,暗道真是符合意境。
2424。师叔不要脸
混乱的场面在陈远从画舫里走出来并掏出一锭金子的时候得以控制,用一句都是自己人化解了矛盾。沈璃和齐钰俩见钱眼开的二话不说扔下了众人,越到了对面画舫,乐颠颠地奔着金主而去。
解决了金钱危机的萧宏生终于不用受制于人,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对着季慎笑得那叫一个开怀,随后想起画舫里还有个需要照顾的美人儿,急忙掀开了帘子柔声问道,“柳儿你没事吧?”
落入众人眼中的是一袭黑斗篷的女子,娇俏的脸蛋,似乎有一种羞于见人的感觉,躲到了萧宏生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