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黑暗的空间,两只眼睛,两只分别有半领榻榻米那样大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怒视
着他们。这双眼睛决不是初次见到,哦,对了,是死去的大牟田敏清的眼睛,被放
大千百倍,此刻正在黑暗中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瑙璃子一声惊叫,紧紧地抱住了川村,而川村强忍着,望着巨眼,腋下、额上
冷汗直淌。
电灯突然亮了,里见先生推门回到了客厅。
“唉呀,怎么回事?”
瑙璃子和川村像是见到了幽灵,茫然的眼睛怯生生地四下环顾着屋内,额头上
挂着汗珠,嘴唇发干,面无人色。
“哦,没什么。突然黑了下来,受了点惊。”川村辩解似地说着,悄悄舔了舔
嘴唇。
五天之后,里见发出了这样的请贴,邀请两位客人到饭店聚会:
老夫今在郊外购得到别墅一座,拟于15日为此设宴。如能光临,不胜
欣喜。请于当日午后1时到S饭店,由老夫陪同乘车前往别墅。
按照请帖准时前来聚会的客人是川村义雄、大牟田瑙璃子。
人一到齐,他们便坐上当时S市还很罕见的一辆汽车,前往目的地。
“我们好像还没问过那座别墅的所在地呢。真奇怪,里见先生好像故意瞒着我
们似的?”汽车驶出市街的时候,川村忽然注意到这一点,不解地问道。
“想让你们大吃一惊啊!哈哈哈哈哈。”里见好像很滑稽地笑了起来。
突然,川村发疯地叫道:“唉呀!这条路不是往Y温泉去的吗?这么说别墅是在
Y温泉附近买的?”
“猜得很对,正是这样。我的新别墅位于Y温泉的尽头。”
听了里见的回答,川村和瑙璃子不安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都缄口不语,
脸色好像也不太好。
“喏,诸位,我买的房子就是这儿。”
汽车停下的地方,正是大牟田家小别墅的房前。
客厅从隔扇到榻榻米全变了样,布置得焕然一新。
里见先生动情地对瑙璃子说:“夫人,听说大牟田家的别墅要拍卖了,我不忍
心它落入别人的手中,就把它买下了。事先没有告诉夫人实情,想来夫人不会介意
吧?”
“哪儿的话。里见先生,真是奇缘呐。我曾在这儿养过一段时间的病。”瑙璃
子的脸色慢慢地恢复过来,显得应对坦然从容。
“哦,夫人身体欠佳吗?”里见先生很关心瑙璃子的健康。
“是啊,那时先夫得了伤寒,住了三个月的医院。他病好之后大约两个月,我
也跟着生了场怪病,就在这别墅里养了几个月才痊愈的。”
说着话,里见先生带着他们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所有的房间都同瑙璃
子来洗温泉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只留一间阴郁的房间丝毫没有改变,那就是瑙璃子
住过的病房。
在这间房里,川村首先惊愕地盯着地板上的一件东西。难怪他那样盯着,那儿
放着一只与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不相称的新桐木箱。
“那是什么?既不是茶具,也不是木偶箱,好像是有些来由的呢。”
“来由?这样东西有着十分可怕的来由哩。”里见阴郁地说道,“我一买下了
这所房子,就派人重新收拾房间和花园。我的佣人在整理庭院时,想把那棵枫树移
栽一下。在挖树根的时候,发现了这件触目惊心的东西——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的
尸体装在小木箱里埋在那儿。可能是什么人溜进这座空别墅生下了死婴;或者是不
能使之生存的私生子,一生下来就马上被亲生父母杀死了。”
昏暗的室内,两张惨白的面孔宛如阴魂一般。
“那,孩子呢?孩子呢?”沉不住气的川村声音凄然颤抖。
“事情可玄乎了。那个婴儿简直像刚生下的一样,一点儿也没有腐烂,仍以死
时那副姿态睡在箱子里。真是固执啊!可能那是小东西要生存的阴魂吧?不,恐怕
是受奸夫淫妇欺骗的丈夫那颗仇恨的心所致吧?”
“那,那孩子吧,那孩子呢?”川村心不在焉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请看,在这儿。”里见快步走进屋里,掀开那只桐木箱的盖子,从里面取出
一只大玻璃瓶,放在他们面前。
这当儿,突然“啊”的一声尖叫,面如死灰的瑙璃子闭上眼,倒在川村的怀里。
瑙璃子吓得竭尽最后一点气力,昏迷过去了。
玻璃瓶里,一个浑身皱巴巴、灰乎乎的婴儿四肢弯曲,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地
瞪着这边。
三 白发新郎
第二天,瑙璃子正想着心事的时候,佣人说里见重之先生来拜访。进来后,他
向她恭恭敬敬地道歉说:“昨天实在抱歉。因为发现了奇怪的玩艺儿,我觉得稀奇,
竟老大无成,得意忘形地如同演戏一般,让您受惊了。要是光随便说说,不请您看
那个婴儿的尸体就好了。真是对不起。”
瑙璃子脸色苍白,眼睛不安地溜溜瞅瞅的。听了他的道歉,辩解似的答道:
“不,是我打扰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见到婴儿的尸体就吓昏了,男人们一定要
笑话吧?我实在是太怯弱了。”
瑙璃子的眼光迷惘温顺,那是一种要让男人怜惜动心的眼光,同时她的脸上却
慢慢绽开了微微的笑容,瑙璃子知道自己笑脸的魅力。里见先生看着这可爱的笑脸,
如遭电击。瑙璃子一见之下,心中却突然有些惶惑,里见先生又一次令她想起了她
已死的丈夫大牟田敏清。
幸亏里见先生很快恢复了理智:“啊,夫人,真对不起,我又走神了。上了年
纪的人常常会这样,夫人您可别介意啊。”
瑙璃子眼中的不安也一闪而过,说道:“请别这么说啊,里见先生虽然头发全
白了,可心却很年轻。”
里见哈哈笑道:“哦,是吗?夫人,您可真是个好人啊。那么,我就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见先生和瑙璃子互相拜访,交往越来越亲密,美人瑙璃子向
他诉说心里对川村的不满。当然,瑙璃子哪怕是在数落川村时候的口吻也是娇滴滴
的,宛若里见又是一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心爱男人。
那个晚上,瑙璃子在他的面前,居然哭了起来。
“我太高兴了。我虽觉得配不上您,可是常常梦见您,梦见您那粗壮有力的胳
膊紧抱着我。”她一面说,一面像曾经对川村做过的那样,仰起挂着泪珠的脸蛋儿,
半开的嘴唇颤抖着向他的脸上靠近。
里见先生热吻着她那灼热、颤抖的嘴,动作温柔、迷乱。过了一会,里见先生
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悄然挪开嘴唇,道出了关键的话:“我可以向您提出结婚请求吗?”
瑙璃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深深地点了点头。她那双纤纤小手满带着倾慕
之情,紧紧地握住里见的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
经过瑙璃子的同意,里见先生开始在S市的社交圈里散布自己快要结婚的消息。
白发富翁快要结婚了。人们先是惊得目瞪口呆,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并且四下里响
起好奇的叫喊声:“那位幸运的新娘是哪儿的?快,快告诉我们。”
在说出新娘的名字之前,里见瞅着坐在对面的川村。川村惊慌地随巴着眼睛,
大概是精神作用,脸色微微发白。
“我的未婚妻不是处女,但是,她比任何处女都纯洁,比任何处女都高尚,比
任何处女都美丽。这样一说,诸位就猜到了吧?虽说S市范围广大,但除了我的未婚
妻,却再没有第二个那样的女人了。”
里见先生的演说很精彩。那些社交界的头面人物都一言不发。
“是的,正如诸位所料,她就是子爵大牟田敏清的妙龄遗孀瑙璃子。我回到这
座城市以来,同瑙璃子进行着纯洁的交往。随着同她的交往,她的天真不知不觉地
使讨厌女性的我幡然改变了观点。我们已取得了大牟田家的谅解,拟于本月二十一
日举行婚礼,目下正为喜事加紧筹备……”
川村的脸色起初由于吃惊和恐怖而苍白,接着由于满腔怒火而涨得通红,最后
由于无限的痛苦而变成了猪肝色。
川村双目灼灼,像要把里见吞下去似的瞪着里见,而里见先生呢?却截然相反,
他快活地微笑着,死盯盯地瞅着川村。
川村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激动得说不出来;然而,他终于开口了:
“里见先生,你刚才说的不是开玩笑吧?”
“玩笑?哈哈哈。”里见大笑起来,“你说什么呀?开玩笑能说这种事吗?”
“那么……”川村恼恨得浑身直颤。
“嗯!”里见仍旧笑嘻嘻地、落落大方地说。
川村不答话,紧咬着嘴唇猛然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接着抓起面前的酒杯,
像疯子一样突然朝里见扔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川村像野兽一样吼叫着,两眼圆瞪着里见,猛地跳起,朝里
见扑了过去。
“干什么?你疯了?”
大概是受到周围的叱责,川村也觉得难为情了,没有再动野蛮;可他心中愤怒
至极,发紫的脸像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地对着里见先生。
里见先生似乎非常欣赏川村的愤怒,他愉快地笑着说:“川村君好像误会了。
怎么回事?川村君,你这样做是恩将仇报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若是那样,
等以后细听你说,好吗?现在别胡闹。”
然而,川村仍像块石头似的木然不动,在异样的沉默中,他们又奇怪地互相瞪
视着。不一会,川村忽然转过身,把椅子碰得哗啦啦地直响,快步朝门口跑去。
“川村君,有事请到Y温泉别墅,今天晚上我住那儿。”
里见在离去的川村的背后喊道,川村听到了,可是却头也不回,像个哑巴似的
默默地消失在门处。
四 陷阱
由于遭受精神上的打击,当晚10点过后,可怜的川村连脚跟还没站稳,就匆匆
赶到了Y温泉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