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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泽皱紧眉头:“谁在大楼里转?”
“不知道,不派军队一层层地搜,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弗雷泽笑了。“真有意思,那个人也挺重要?”
吉丁斯有点火了:“很多事我都不知道,麻烦就在这里。我是要对你负责的,我靠着这座大楼吃饭。”
“威尔,你做了很多事。”
“不,”吉丁斯说:“麻烦事情让我遇上了,也让别人遇上了。我现在只要求给我时间,查清这些问题。这要求过份了吗?”
弗雷泽拿起一支金色的铅笔,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万一眺望厅的招待会出了事怎么办?要是电路安装有问题,将会带来什么祸事?
吉丁斯说:“至少你开始考虑这件事,那就好。”
弗雷泽放下铅笔。“不过,恐怕也只能是考虑考虑,”他说。“我们不能取消各项安排,你记住我的话,我们不能一开始就把大楼搞成一个笑柄。”
吉丁斯站起来。他本来就不指望什么。“你是老板,”他说:“但愿你是对的,我错了。”他走到门口,手搭在把手上,又停住了。“我大概应该去第三街的查理酒吧间,喝个一醉方休。”说完他走了出去。
弗雷泽坐在写字台前,一动不动。他相信自己的脑筋没有问题,但别人的看法往往就是好主意。他拿起电话,对利蒂希娅说:“请给我接本·考德威尔。”
电话嘟嘟地响了,弗雷泽拿起电话,报了自己的名字。本·考德威尔声音平静地说:“你心中有事,格罗弗?”
那些文件就在面前的写字台上。“这些事情,”弗雷泽说道,“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了。”
“好象是你的人签的字。”
“他说不是,我眼下是相信他的。”
“这些改动要紧吗,本?”
“得看看才知道。”
没有焦虑不安的迹象,弗雷泽心想。这个念头给了他一点安慰。“威尔·吉丁斯要我撤销今天的开张仪式。”
考德威尔没有说话。
弗雷泽眉头紧蹩,说,“你怎么想?”
“公共关系不是我的专长,格罗弗。”对方平静的口气中透着几分刻薄。
“不,”弗雷泽说,“当然不能撤销。”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考德威尔说:“就这事?”
“就这事。”弗雷泽挂上电话,心里想,好吧,有一点已经定了:没有必要改变下午的计划。
〖7〗2:10—2:30
“我还在哈佛俱乐部,”州长在电话里对市长说,“那个中立区欢迎不欢迎耶鲁的人?要是欢迎,你就来吧。我给你买一杯。我们可以一块去参加格罗弗·弗雷泽的欢宴。”
鲍勃·兰赛市长,57岁,体型不错,他已经是第二次担任这个大都市的市长,对任期内的每一分钟都很珍惜。
在俱乐部休息室的一角,州长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张皮椅里,手边是一小杯白兰地。“你准备讲什么?”州长说道。“讲世界大厦象征着人类的兄弟情谊?”
市长呷了一口浓咖啡。“我没有多加考虑,”他说道。
州长咧嘴笑起来。“那是胡扯,伙计。就跟马克·吐温一样,你花了大量时间准备你的即席讲话,听的人却没长耳朵。我们都是这样,干吗不承认呢?”
“我本想告诉你,我还没考虑好讲什么。”
州长话题一转。“你认为大楼怎么样?”
兰赛又呷了一口咖啡,借机揣摸了一下这个问题以免上当。“大概我们都认为这是一座可爱的建筑,是本·考德威尔的杰作之一。”
“我将表示赞同,”州长说。
“大楼带来了额外的空间。”
“这是本市迫切需要的。”
兰赛不急不慢地喝完咖啡,放下杯子。“本市更需要的是大楼所配备的良好设施,还有全国每一个城市都必不可少的辅助设备。”
“是的,”州长说着,看了看表。“我们还有一点时间,随便聊聊。假定我提出这样一种观念,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已经脱离时代,就和恐龙一样,你对这一点有何见教?”
市长作了一个深呼吸,没有说话。
“我不是开玩笑,”州长说道。“发展百万人口的城市。各城市都有必要的服务设施,郊外是提供就业的各行各业,但没有无可救药的贫民窟,没有艰巨的福利问题以及由福利问题产生的犯罪问题,可能吗?”
市长说:“我们得把这个都市区域切成130个分开的城市,各自发展。”
“象猪在冰上那样,各搞备的,”州长点了点头。“因势利导坏不了事,要以此制订政策。”
“我真搞不清,”市长说道,“你是认真的呢,还是嘴闲不住。”
州长又是嘻嘻一笑,“这一次,”他说道,“我完全是认真的。不管怎样,你的城市正在瓦解,新的贫穷迁进来,中产阶级的有力支持正在往外转移。要不了多久,你就只剩下住在棚户区、出入靠交通车的人了。贫民窟里的人就在大街上、地铁里彼此做鬼脸吧。”州长不再笑了。“你能否认?”
市长无法否认。“可你把事情说得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是这样的。你把税返还一部分给我们,州里收的,联邦政府收的,还有——”
“还有,你将为收入低的人提供更多的住房,更多的福利,更多的贫民医疗保健,更多的贫民学校。”他停了一下以便增强效果。“你只会引来更多的人,他们需要这些东西。这意味着你将需要更多的警察、消防队、法院,而且不可避免,需要更多的低收入住房,更多的福利,更多的贫民医疗保健,更多的贫民学校——无限循环。你会错过车站,连一丝赶上去的希望也没有。”
市长一言不发。
“我要说的是,”州长又说道,“我们这座崭新的、闪闪发光的、漂亮的世界大厦根本不是什么进步的象征,它是退化的标志,是又一个为恐龙盖的棚子。”他将白兰地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去吧,告诉大家,我们今天奉献的大厦是未来的象征,人类希望的象征,是出现纺车以来最伟大的事物。”他厌烦不堪地站起来。“我们他妈的还能说什么?”
〖8〗2:30—3:02
消防局副局长蒂莫西·奥雷利·布朗是个高个子。红头发,热情,容易激动。他不认识纳特,但认识远近闻名的世界大厦。此时他对纳特说道:“你给我讲的事纯属内部问题。我不想掺合进去。你,麦克劳,还有业主完全可以自己协商解决。”
“当然,你比我更懂行,”纳特说,“如果你把特殊情况按时间表来处理,那么防火条例就毫无用处。”他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不会出什么事的,”副局长说。
“绝对不会?”
“我已经说了。门就在你背后,要走就走吧。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鬼把戏,但我不想再听这一套了。出去。”
纳特没动。“假定,就算假定——”
“我叫你出去!”
“我不信你个儿大,能把我轰出去,”纳特说,“你要是把我轰出去,大楼又的确出了事,那就是副局长布朗插手了某种事情,不是吗?你总不至于连这一点也不考虑吧?”
蒂姆·布朗本来已经从椅子上支起半身,这会儿又坐下了。每一位公职人员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受到玩忽职守的指控。他犹豫起来。
纳特说:“我不希望闹出一桩毁谤案。但我要说的是电路设计已经改动了,这些改动可能减少乃至抵消设计好了的保险系数。如果为了不影响今天举行的开张典礼,允许放宽防火条例,万一大楼发生什么事,代价也许就太高了。”
布朗苦苦地思考着,依然没有吭声。他最后说道:“你需要我干什么?你跑到这儿来吆喝‘失火了’,然后又说什么都不知道。你——”
“你什么时候放下架子,”纳特说,“也许我们就能讲得通了。”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回来!”布朗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慢吞吞地说:“上个星期我损失了两个人,两个消防队员因为接到假警报送了命,你知道吗?”他摇摇头。“不要紧,这是我的事。”他打开抽屉,取出一盒香烟,把一支烟抖抖松,又折成两截,气冲冲地扔进纸篓里。“今天是我戒烟的第14天,”他平静地坐直身子。“现在谈正事吧,你到底掌握了什么情况?”
***
纳特回到考德威尔的办事处时,本·考德威尔已经前去世界大厦参加庆祝活动。纳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钉在墙上的设计图。
他对自己说:“大楼里的那个人我根本没看见,没有!”
他坐起身,给裘·刘易斯打了个电话,问:“有什么事吗?”
“目前还没有,有些变动我们得输入电脑才能知道。”
电话里一时没有声音。刘易斯又说:“这些改动是几时发现的?”
“今天早晨,吉丁斯送来的。”
“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清楚。我查一查好了。”
吉丁斯在世界大厦里的电话没有人接。纳特又给弗雷泽的办公室打电话,弗雷泽已经前去参加庆祝活动。秘书利蒂希娅·弗洛丽说:“你还要找谁?”
“吉丁斯,你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查利酒吧间,第三街。”利蒂希娅报了地址。“下一个问题?”
“他要是打电话来,告诉他我在找他。”
“要不要告诉他是什么事?”
纳特心想:没有必要。“他会明白的,”他说罢放下电话。
他又一次走出门外,这一次他注意到了周围的事物。
这几年这条街的变化好象加快了,以往的邻里而今变成了商店和公寓大楼,人行道上挤满了陌生人。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