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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凡沉默。
看到徐清凡沉默，白清福追问道：“怎么了？”
徐清凡叹息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之时，这个王黎，或者偏激了一点，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我们这般利用他，对他是否太残忍了一些？要知道，在他变身为妖魔的那一刻，就会注定要被天下所不容，注定了我们会在今后被抛弃牺牲于他，甚至亲手消灭于他……呵，有时候，太早就预算了结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白清福微笑，道：“你果然还是心软了。”
徐清凡再一沉默，然后再一否定，说道：“我只是担心，在这种情况之下，王黎化为妖魔之后，会根本无法控制。以他的性格，变成妖魔被世人所不容之后，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做些什么，更何况，这个孩子虽然偏激，但并不笨，他肯定能想到我们在利用他……而我却需要一个听话的妖魔。”
白清福说道：“控制的方法有多种，可以是威逼利诱，可以是禁制下毒，也可以是事先协商，再或者找到他的弱点……那颗珠子和王黎这个人都在我们手上，难道还想不出办法吗？”
徐清凡回头看了白清福一眼，淡淡说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万全的办法。三十三年前，正道联盟剿灭了‘冥’组织，却发现他们根本无法逼修罗族人出来，后来有了办法，固然将修罗族人逼了出来，但同时却放出了更加恐怖的‘噬灵虫’，结果最终又因为‘噬灵虫’，不仅到最后不得不任由修罗族人离去，更是失去了张虚圣的控制……多当时看起来行之有效的办法，实行起来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创造更多更麻烦的问题。”
白清福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你说的办法固然要用，以防万一。”徐清凡说道，“但在之前，我需要和这个孩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当王黎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之时，白清福已然离去，而徐清凡却依旧呆在他的身边。
“你真的不能放下仇恨吗？”
徐清凡开口问道。
“不能。”
对于徐清凡的问题，王黎明显一愣，但马上就坚决地说道，斩钉截铁。
“为此可以牺牲一切？”
徐清凡又问道。
“可以。”王黎回答依旧坚决，顿了顿后又说道，“在我父母被杀的时候，我的一切已经被毁了，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哪怕因此而被世人所不容，在报仇之后注定消失于天地之间？”
“可以！！”从徐清凡接连的问题之中，王黎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渐渐放光，问道，“岛主，你要收我为徒了吗？我就知道，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让我修仙的。”
“我不能，你没有修仙天赋。”徐清凡否定道。
听到徐清凡的话，王黎身体一震，眼神顿时快速地昏暗起来。
“不过……”徐清凡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虽然不会收你为徒，但我却是可以给你一股所有人都会为之恐惧的力量……只是，如果你得到了这股力量，你就会被世人所不容，就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你就注定了灭亡的结局，因为你得到了这股力量之后，你将不再是人类，而是妖魔。”
“我成了妖魔之后，有能力报仇吗？”
“有。”
“岛主，将这股力量给我吧。”
王黎跪在徐清凡面前，叩首说道。
第二十三章．我欲成魔（下）．
看着王黎那毅然决然的神色，徐清凡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虽然说是两厢情愿，虽然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虽然说心中早已定策，但就这么亲手将如此一个可怜之人推到希望和绝望的边缘，徐清凡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波动，似乎厌倦，似乎无奈，又似乎厌恶。
“做大事不拘小节……为大局牺牲少数……呵呵，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啊。”
徐清凡在心中暗暗地嘲讽着，恍惚间似乎回忆起自己身为棋子的那些时候，属于为了大局可以牺牲的少数的那部分人的时候，心中的种种感觉。
看着王黎丝毫没有被人利用的觉悟，眼中的神色愈加地炽热，不由得，徐清凡又说道：“你真的决定了？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们两人把话说明白点好，我必须要告诉你，得到那股力量之后，你不仅从此再也无法变回到现在这般模样，无法被你曾经的伙伴和同类所认同，更会被天下所有人所仇视围剿，到那个时候，我也救不了你，甚至……一旦我发现你不受控制，我也会亲手将你灭去。”
顿了顿后，徐清凡又说道：“你先放下你心中的种种仇恨，好好想想，这样做值不值。要知道，你今后的日子还长，而你的生活，也根本不像你所想的那般可怕，像沈刚他们，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只不过，你一直被仇恨所控制着，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罢了。”
虽然徐清凡说得凝重，但王黎却依旧坚决，只在徐清凡提到沈刚的时候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为什么你会说我无法控制，在我得到了那股力量之后，我会丧失神智？”
“不会。”徐清凡答道，“但你心中的仇恨在那股力量的控制下，会无限倍地扩大。到时候你为了报仇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王黎又问道：“那么，我拥有了这股可以复仇的力量之后，你会给我我复仇的时间和机会吗？”
“会。”
听到徐清凡这么说，王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岛主你不必再劝我了，我的决定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我也根本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与其今后一直生活在噩梦之中，我宁愿在报仇后被天下人所毁灭。”
顿了顿之后，王黎直视着徐清凡，用肯定的语气又说道：“岛主，无论我得到力量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保证，只要你能让我报仇，给我报仇的机会和时间，我一定会尽全力控制自己，听你的安排的。”
徐清凡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同意将那股力量赐给你……希望以后你我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你这些日子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需要准备一段时间。”
“谢岛主。”
王黎再次叩首于徐清凡面前。虽然不知他在今后会如何，但至少在这一刻，他的感谢是真诚无比的。
徐清凡点了点头。却是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王黎，拍了拍王黎的肩膀，然后向着房外走去。
走到门口之时，徐清凡似乎想起来什么，突然转身看向王黎，问道：“我之所以答应将这股力量送给你，并不是为了帮你可以亲手报仇，而是还有其他的计划。说到底，我是在利用你，这些你明白吗？”
王黎微微一愣，然后点头，说道：“我能想象得到。你很顾忌那股力量，而且没有能控制它的把握，既然如此，你还肯将这股力量给我，就绝不会是只为了让我亲手报仇那么简单。”
看着王黎淡定的模样，徐清凡突然发现，这个王黎要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和成熟得多，只是更多的时候，这种成熟和聪明，都被他所表现的仇恨所遮蔽了。
“我这么利用你，而且在利用了你之后，还很可能抛弃于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徐清凡问道。
“只要你能让我亲手报仇，无论你如何对我，我只有感激你。”
王黎直视着徐清凡，坚定而又缓慢地说道。
徐清凡突然一笑，却是突然发现王黎和他的经历真的很像。当年陆华严用自己试验那篇残缺功法之时，自己的心态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与当年的徐清凡相比，此时的王黎所牺牲的要大得多，结局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转身离开了房间，房外，前一刻的月明星稀，竟已被乌云遮蔽，天地昏暗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徐清凡却是显得很忙碌，不断游走于天枢岛、天权岛和玉衡岛之间，有的时候还会失踪上一段时间，然而，这段时间之内徐清凡都在做些什么都去了哪里，却是谁也不知道。
王黎一直呆在徐清凡的屋中，东方清灵每天照顾婷儿之余，也会照顾一下王黎，徐清凡每过六七天才会出现一次，在那个时候，他会与王黎聊聊天，施展“生死之道”为王黎疗伤。
修罗族的事迹，王黎即将得到的这股力量的来历，修仙界这些年来的形势，一一婉婉道来，不知如何，这段时间徐清凡在王黎面前，竟如一个师长一般，教诲和讲诉出奇的多，虽然徐清凡明知道在王黎化为妖魔之后，此时的任何教诲都将没用。
一晃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天，徐清凡再次来到王黎的房中，只是相比较平时的轻松，此时的徐清凡表情却是显得极为严肃。
看着徐清凡那肃穆的表情，王黎微微一愣，转瞬间已是明白，自己要得到那股力量的日子到了。
徐清凡问道：“准备好了吗？”
王黎点头答道：“准备好了。”
“你随我来。”
徐清凡一挥手，就当先离开了房间，王黎在后面默默地跟上。来到房间之外后，王黎却发现，与徐清凡的房间相邻的那间木屋，门口处正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正默默地观察着他的行动，其中一名是这些年徐清凡不在时负责照顾他的东方清灵，而另一个却是王黎叫不出名字之人，这一个月以来王黎倒是与他见过几面，脸上遍布着黑纹，双眼比夜色更加漆黑，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只是这个女子冷漠得很，冷漠仿佛是她的天性，与她相比较，王黎因为仇恨而形成的冷漠就相形见拙了，那冷漠至极点的眼神，即使是王黎，每次见到也是感到阵阵不适。
不过，不知为何，这个比他还要冷漠十倍的女子，偏偏给王黎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些天来，王黎除了如之前的三年一般被仇恨所环绕之外，心中偶尔也会出现这个女子的身影。
徐清凡对着东方清灵和婷儿点了点头，然后对王黎说道：“我们走吧。”
说着，徐清凡双手一招，王黎和徐清凡脚下就凭空出现了一朵祥云，载着两人向着玉衡岛之外飞去。
下意识地，王黎转头看了一眼那名表现的无比冷漠的女子一眼，回头之后，双眼已是一片淡漠，心中除了报仇和强大的欲望